顾希晨的那句话,只有我听到了。阿蔷又昏睡了两天才醒过来,但是却不住地咳嗽。顾希晨终于送她去了正规的医院,诊断下来说,她是肺病。顾希晨对小枫发了火,说你当的什么医生,这么严重的病诊断不出来。小枫开始并没有和他理喻,被他说急了,才说:
“你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病根儿吗?从你把她扔下水池开始!”
顾希晨不说话了。然后,在病房外的长椅坐了好久。
阿蔷躺在病床上,身子瘦弱得几乎看不到被子下面的起伏。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依稀中像是渡上了金色的光圈,她漂亮清秀的五官,在惨白得有些透明的皮肤映衬下,像一个完美得雕塑。被子外面插着点滴管子的手臂有些瘦弱,长长的手指无力的放着。
我的心有些刺痛。她这个年纪的孩子,不是应该无忧无虑地打谈恋爱的吗。
她终于微微动了动,睁开了眼睛。我立刻站起来,叫了她一声。她看了我一眼,浅浅地笑了笑,然后说:“我居然还没死哦。”
我说你别胡说,没事了,没事了。
“你总说没事的。”她说,又禁不住咳嗽起来。我听到走廊里面的动静,我想起顾希晨还在外面,不过他没有进来。她止了咳嗽,想要坐起来,我扶了她,在她身后垫了一个枕头。他的嘴唇有些干,我拿水给他喝,她喝了,对我说谢谢。
她对我没有不理不睬,但是,很客气。
“阿蔷,那个电话……”我想和她解释,我想她心中还有希望。她却摇了摇头说
“商珞哥,别说了。”
“不是,我要告诉你,我没有……”
“没有关系,是怎么样都没有关系!我是知道,我太愚蠢,愚蠢到以为跑得了。”她慢慢说,然后突然看了看门外“顾希晨在吗?我有话跟他说。”
他要说什么?我有些疑虑,但还是招呼了一声“顾希晨……”
顾希晨慢慢走了进来,看了我一眼,又看着阿蔷。
我听到阿蔷说:“顾希晨。我不会再跑了。”
“嗯。”顾希晨没有什么得意的表情。
“我弟弟他。”
“他没事。”
“他会一直没事吧?”阿蔷问他。
“那要看你。”顾希晨说,然后我发现他有点后悔说这句话。他大概想起小枫跟他说过阿蔷在意的东西。只是,他没有收回,反而加了一句“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阿蔷黯然了眼光,说,我不会再跑了,我什么也不会做的,你要怎样就怎样吧。
我的心有些凉,他这是屈服了么?
顾希晨竟也未见喜色。
事后,小枫跟我说,顾希晨宁可她继续和他作对,宁可她对他继续不理不睬。他不想她这样如放弃了一切似的应承他说的一切。她越是听话,她越是难受。
原来,顾希晨要的,从来就不是个听话的阿蔷。他要的阿蔷,和我被打动的一样,是那个倔强自尊的阿蔷。
于是,顾希晨对他的兴趣,好像过去了。他没有再频繁地找她。他也好久没有出现在我的视线之内。只有一次,我回家,老爹老妈在打牌,我叫了一份外卖来吃。怎知道,敲门声传来,我打开门的时候,门口站着的是她。他的脸色比几个月前红润了些,抬头看到是我的时候,却猛地又发白起来。她匆忙的收了钱,走了。
我提着那些饭菜,想起她刚刚的表情,猛然醒悟,原来,她根本没有变得妥协和萎靡,顾希晨,所有和顾希晨相关的一切仍旧是她切身的痛!
我们和东风的斗争还在继续着,抢地盘,火拼的事情还时有发生。不过,我们获胜的几率比较高。顾希晨做事越来越狠,有个元老的儿子,借了东风高利贷的钱,把一个和东风老二有仇的堂主给出卖了,那个堂主被砍了20多刀,虽然最终被救活了,但下半辈子,也只能在床上渡过。事情被查出来后,顾希晨不顾多位叔伯元老的求情,对那个小子执行了家法,那小子被活活打死了!我当时也劝他,给自己留条路,他丝毫不听我的,告诉我,这就是叛徒的下场!叔伯们虽然怪他不买帐,但这违反道义的事,却也不能说什么。
顾希晨变得很烦躁,没事就在屋子里面乱走。他原来爱优雅地坐在花园里面品红酒,如今却再也没有那个兴致。
小枫和我都看在眼里,为他捏把汗。
小枫说,爱情真伟大,可以这么改变一个人。
我说你胡说什么。
他说,商珞啊,还有顾希晨,你们都是爱情白痴。你知道顾希晨为什么这么烦躁,因为阿蔷啊。他想补偿人家,入地无门啊。你知不知道,他虽然不去见她,却每天找人汇报他的行踪。最可笑的是,阿蔷不是在餐厅做吗,他又想照顾人家生意,又怕叫的外卖太多累到他。阿蔷每天早上骑单车去送报纸,他就鬼鬼祟祟地跟着。傻呼呼的!真是的!他呀,想补偿,都不知道怎么做!
他为什么不像以前似的把她找来?
哈!他恨不得阿蔷忘了所有以前发生的事呢。
不会吧。顾希晨变成这样?
你不信?我都不信。不过,他就是变了。
是啊。其实,顾希晨并不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我想大哥的死对他的刺激太大。
那时候,我甚至希望阿蔷能够原谅他。可是,心里又有些难受,依稀又好像不希望他们在一起。我都不知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后来,发生的事情,我们都没有想到。
那是个深秋的傍晚,当我去找顾希晨的时候,我被挡在门外。手下说顾希晨谁都不见。我从来没有受到这种待遇,于是不顾一切冲了进去。
刚进前院,不经意地抬头看了看他二楼的卧室,却看到两个人影在窗前,一个竟然是阿蔷!她好像在拼命挣扎,而顾希晨也用力的攥着她的两个手腕将他的双臂举过头顶,按在落地玻璃窗上。阿蔷好像给了他一脚,然后他就挥拳打在她的腹部,阿蔷一下就瘫倒在地上!
怎么又是这样!这和我听到的极不成比例。
我冲上楼去,门被他锁着,他的门有特殊设置,如果不是从里面,是打不开的。我拼命拍打,呼叫也没有用。不过,里面的声音我听得到。我听到阿蔷说:
“求求你!顾希晨,让我回去!只要不是今天,哪天都可以!”
“不!就是今天!就是今天!我想你想得很久了!”顾希晨的声音不正常的嘶哑。
然后里面一阵杂乱的声音,我听到阿蔷一阵闷哼,不久,是她的一声惨叫!
我的心到了喉咙,我冲下楼去,想叫小枫来想办法,却看到一地的酒瓶……
受过感情伤的人常常自问,叶子的离开是风的追求,还是树的不挽留?我曾经也深思过这句话,如果当时我挽留你了,
会不会就有了一个完美的结局,也就不会有之前的撕心的痛和现在的恋恋不能忘了。
时间久了,痛过的心麻木了,自然也就不知道什么是痛了,或者说曾经因为你,撕心裂肺的痛我都承受过了,还有什么痛能再让我感觉到痛呢,况且,也不会再有什么人什么事
能让我这如枯叶般没有生机没有活力的心再痛一次。
伤感的季节我感伤着,也许飘散的枯叶能让我明白一句话,聚散顺其自然。在一起的时候就紧密相依相偎,到离开的时候,便要决然离开。离开树枝后的树叶,会焕发出新的生
命,开始新的人生,而离开树叶的树枝,也会在春天到来的时候生长出新的叶子,开始新的绚丽生活。
走完这条梧桐街,看尽了凋落的梧桐叶,我知道属于这一季树枝树叶的美好际遇已经结束了,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它们都会有新的开始新的美好。此刻我不会再纠结于叶子的离
开是风的追求,还是树的不挽留,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既然都回不去了,何必还要苦苦留恋,不肯放手呢。让该结束的结束,就算是放过长久以来痛苦不堪的自己,让该开始的开始,就当许自己以明媚,从此以幸福的名义存活。
你,早已不值得我再爱你
你,早已不值得我再想你
你,早已不值得我再念你
你,早已不值得我再提起
爱过你的心,早已力不从心,我决定,放弃爱你,不再为你而毁了心。在这枯叶随风散的季节,就让我把你连同为你而枯了的心埋葬在这七度的秋里,从此不再提起,也不会再
有人知晓,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11章黯然、转机、狂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