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湖面仍是一派风平浪静,宣流抬眼看了看,嗯,很平静。
“怪了,难道我念错了?”凰鸟纳闷着。
笨鸟,不要乱叫神啦!没听过请神容易送神难吗?见那个河伯没出现,宣流又恢复气势了。
“但是……”
“嗯哼,说得好,请神容易送神难,是谁找我?”大清早就被吵醒的河伯出来便看到一人一鸟在闹意见,矗立在他们身后。
一道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人一鸟回头一看──
出出出、出现了!
河、河伯?将头仰得快平行地面了才看到──龙头,宣流下意识地唤出声。
对这种叫法感到耳熟,眯了眯骨碌碌的龙眼,河伯弯身用爪子的长长指甲勾起了宣流的脸看了一会,“人族,你很面熟哪。”
你认错人了。宣流面不改色地压下了他的指甲,仰头看着河伯。
“怎么会认错呢?啧啧……凤凰是吗?你怎么变得乌漆抹黑了?是你唤我?”
“是呀,你小只一点嘛,一直抬头讲话很累。”凰鸟什么见不多,就是神见最多,倒也没什么感觉。
顺应民意地变成半龙半人模样,河伯再度欺上宣流身边,沉吟了一会儿,突然不打招呼地一拳往宣流头上揍去。
先是愣了一下,痛感传来,宣流才捂着头呻吟着,这下可不比作梦,好、好痛呀!
“你干嘛突然打人?”凰鸟瞪着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河伯。
没什么,只是确认看看而已。河伯甩甩揍得有点痛的拳头,回道。
“确认什么?”
小巫祝,好久不见呀!没想到你还记得回来看我,河伯我好感动呀──你死了之后凡人就不拜我了,害我清闲了好几千年,好无聊呀!说着便也不理身上湿淋淋的就抱上宣流,小巫祝,你长得那么漂亮怎么不转世成女人呀?,好想把你带回湖里呀──
……很好,所以那个河伯也不是梦……已经不知道能说什么的宣流试着挣开河伯,某方面而言,河伯有他亲人的影子,所以宣流才没太反抗的被抱着,没人烦你不是挺好的?你不是每年都嫌我烦?
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脱口而出这些话,一神一人皆一怔。
小巫祝,你……有前世的记忆?河伯放开他,扣住了他肩膀定定瞪着他。
宣流这二天已经被这些梦烦得一个头二个大了,肩膀又被抓得这么用力,于是口气也不算太好,瞪了他一眼才道,只是刚好昨天梦到你把我踹进一个漩涡里!
呃……哈哈、哈,小巫祝你真记仇,居然记这种事记到这辈子……河伯尴尬的乾笑起来。
凰鸟怜悯地看了宣流一眼,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一早醒来大吐特吐还不能找希的原因了,那八成会被希嘲笑一顿然后轰出来吧。
结果呢?
什么结果?宣流摸不着头脑地反问。
卷进漩涡之后呢?河伯兴致勃勃地问,他当初把小巫祝踹进去之后就跑去洛水找洛水水神了,后来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现在当事人在场当然是继续问喽。
还没梦到。终于挣开河伯的箝制,他揉揉有些痛的肩。
河伯挂上了不怀好意的笑容,宣流看着他的笑容,警戒地退了几步,有种不祥的预感。
小巫祝,别跑,再梦一下吧!说着,又是一拳往宣流头上招呼。
变机灵了?纳闷了一下,被闪过的河伯仍不放弃,再接再励的要把宣流打晕。
怪了,他有长得那么欠打吗?很无奈的凰鸟为了避免变成池鱼,再度被迫飞离宣流肩膀。
小巫祝,你再退就要掉进湖里了,我是很高兴你来参观我家啦,不过你若是愿意让我先回去打扫一下我们再一起去我会更开心的,你觉得怎么样?兴高采烈的河伯嘴巴边讲,动作可一点也没放松。
你讲不讲理呀?躲得很狼狈的宣流终于忍不住吼道。
说话的同时虽闪过了河伯的拳头,却没闪过从后面飞来的龙尾,直直挥上他的后脑勾,遂了河伯的心愿──睡(晕?)倒了。
河伯才大咧咧地一笑,跟神讲什么道理?
……这儿好歹是一方大湖,怎么会是这种无赖的河伯在管呀?跟山长比起来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呀。凰鸟飞回了被放倒的宣流身旁瞪着河伯。
你别瞪我呀……你知道那个害他作梦的家伙醒了吧?所以我的小巫祝被那家伙的神力影响到了,我不过是让他把该梦的事情梦完,然后忘了前世的事情,这辈子重新开始罢了。河伯摊摊手,一脸不舍,虽然让我可爱的小巫祝忘了我我也很舍不得,可是没办法,小巫祝是人族,人族寿命总是这么短,再说既然转世了就不应该带着前世的包袱,不然我多想他继续陪我呀!这么多巫女巫祝就这个最可爱了,这辈子长得又更漂亮了……
絮絮叨叨像是没止境,好长舌的水神……“你会吵醒他的。”
那就再打昏他呀。
“……”
你心疼?仍是半人半龙的河伯笑嘻嘻地看着凰鸟。
“我在想,到底是谁让你当这儿的水神的。”
真是太英明了不是吗?
“……”
因为那个长舌的河伯一直说一直说一直说──
于是本来根本没打算知道所有事情始末的凰鸟就全部听完了,凰鸟无言地偏了偏头,到底是谁派这么长舌、这么无赖、这么恶质、这么──个性有问题的神当河伯的?
她知道了宣流的前世是这个人格有问题的河伯的可怜巫祝,可以想见宣流上辈子一定常常被打……而鲛人、公主和这个河伯原本就是旧识,因为鲛人心爱的公主要嫁人,鲛人受不了打击所以跑来他这儿疗伤,结果意外又迷上了宣流的前世。
她在这儿遇到的女子就是鲛人心爱的公主,因为逃婚,龙王震怒之余将她剔除仙籍,使她失去了所有神力,虽然并没有变回原型,但也没有任何神力可用了,后来河伯找到冰夷将自己冰封之处并且告诉她他对自己下的咒文──让冰融化的方法,但河伯的水域里除了河伯外没有水族有足够能力帮她解咒,而河伯又是出了名的五音不全,根本唱不出咒文,她既没有神力,也不敢回水域怕被抓回龙宫,只好在这儿等待,等待能解咒的人出现。
后来遇到了她──即使有外表遮掩,公主仍一眼便知道这是她的机会,一只她再等待千年也不见得等得到的凤凰能帮她融去冰封他的冰。
“那……你朋友到底喜欢谁?”
河伯皱起眉头想了想,“都喜欢吧。”
“……贪心。”凤凰是一辈子只有一个伴侣、只对伴侣忠诚的神鸟,她无法接受这种说法。
“小鳯凰,话不是这么说的,冰夷对你男人和公主都付出真心的呢。”
“心只有一颗,还有,他不是我男人。”
河伯挥挥手,“随便啦,总之我知道冰夷不论对小巫祝或是公主,都很认真。”
“为什么可以对二个对象付出真心?”这对凤凰而言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凰鸟十分不解。
“这没有冲突呀。”河伯大大地笑开了,他也常这样呀,“只是喜欢的特点刚好在不同人身上出现而已呀。”
“但是……”
“小凤凰,冰夷是先知道公主嫁了人,才看上我的小巫祝的,这样有什么不对吗?”大抵知道她介意的是什么,凤凰寿命虽长,但一生几乎不会换伴侣,即使是伴侣死亡,也少有凤凰再找伴侣,因此小凤凰的不解是可以理解的。
“……没有,我只是──”只是不太能……“那……你朋友现在……?”
河伯笑了,笑得耐人寻味地,“小巫祝已经做了选择了,冰夷要怎么办就不是你需要耽心的事了,就算冰夷现在希望小巫祝爱上他,他也必须自己想办法。”
话锋一转,其实我比较耽心冰夷又想不开在我这结一块冰,那我又要被我这儿的水族念了,你知道冰夷多过分吗?我这儿虽然偶尔下下雪,可几乎从不结冰的,他居然在我这把整个岩洞用冰给封起来,还都化不掉的,每天每天都有水族来跟我喊冷……“
救命呀……怎么又开始念了?才刚开始觉得这个河伯也并非一无是处的凰鸟翻了翻白眼。
总觉得快要想到什么,却又差临门一脚,加上河伯一直在那里念呀念的让她更难集中精神思考,她现在也很想一拳过去叫河伯闭嘴!
第31章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