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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生我干嘛?

  这一天,易子预又到怡春院中厮混到凌晨才回来,易天淩跟管家老李正忙活着,易天淩看到易子预就来气,忍不住便对他吼了一声,“你看你又玩到现在才回来。”易子预冷眼的看了他一眼,径自走进房间,声都不出一下。身后,易天淩还在大吼着,“你爹跟你说话,连屁都不放一个,生你干嘛你说。”易子预头都没回,生我干嘛,我哪知道你生我干嘛,某个人在的话,你还会不会这么骂我?易子预冷笑了一下,走回房间,“啪”的摔了下门,闷头便睡下了。
  林曦远在大厅中,听到他们父子两怄气,摇了摇头,对着丫鬟小玫继续吩咐着,“这些请帖一定要吩咐下人,送到每一个宾客的手里。一定要亲自交到他们的手里才可以回来。”小玫不停的点着头,将林曦吩咐的话一一记在脑海中。这个家的关系,早就已经不必以前那么亲密了,只从那件事之后,这个家,就渐渐的有了微妙的变化,没有人曾讨论过那件事,可是,每个人却一点点的改变着,无形的,慢慢的改变着,等到发现时,这个家的裂痕,已经深深的横亘在每一个人的心中了。
  易霆轩不在这家中,他几天前便出去了,山西的盐号出了点问题需要他去解决,来回快马也需要半个月,太老爷的寿宴,他也赶不上了,易天淩将生意交给易霆轩后,也觉得安心了许多,易霆轩作为家里的长子,这个家迟早都要交到他手的,现在他也正有条不紊的,慢慢的让家里的老伙计认同他这个少爷。那些跟随着易天淩的父亲打拼天下,现在年纪老迈的老伙计们,也称赞着易霆轩年轻有为。易霆轩也是一个天生的生意人,在几年他做的几手大手笔的生意,让易家赚了个盆扑满盈。
  中原的最南方,大海汹涌着,似乎在向人们诉说内心的愤懑与不安,乌云压抑着,灰蒙蒙的天,海岸上,一老一小静静的站着,小的撑着一把伞,扶着老的臂弯,老的佝偻着腰,不断的咳嗽着,每一声咳嗽似乎都要将心肺咳出来一样。小的不断轻拍着老的背,让他舒服些。山崖下面的市镇里,人们正忙着将作物收回屋子,壮年们将渔船拉回岸上,防止大雨来临时渔船被吹走了。一个小孩在沙滩上捡着蹦跳的小鱼,将它们一条条的仍回海里。天气闷着,许久之后,雨滴滴的落下,渐渐的,雨大了,湮没了老者跟小孩的身影。
  五年后,红雪青楼,青楼内一片喧嚣,打情骂俏的声音此起彼伏,内厅里,一个年轻公子哥正左环右抱的揽着几个姑娘,笑眯眯的调戏着她们,跟他同一桌的,也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公子,一大群姑娘正围着他们,欢笑的声音吵得红雪青楼都快塌了。年轻公子哥身着整洁的白缎长衣,浅黄色的腰带紧束着,配上温润的波斯圆玉,发髻一丝不苟,姑娘们正使劲的往他身上靠。
  “易少爷,”一个妖娆的女子勾着公子哥的脖子,苏苏麻麻的声音让公子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今天第一次来到这里,就让小女子我,敬你几杯吧!”说完,轻轻的拿走公子哥手中的酒杯,一口饮尽,公子哥大笑着,“好,好,好,本公子就是喜欢豪气的女孩,来,这赏你的。”把手伸进袖口中,随便一抓抓出一把银票,“这些都是赏你们姐妹的,伺候得公子我开心了,多多都有,多多都有。”各位烟尘女子看到一叠厚厚的银票,眼珠子都快吐出来了,那个妖娆的女孩轻使玉手,从公子哥手中接过银票,然后拿了几张塞进自己的衣服里,将其他的都分给了自己的姐妹。
  青楼的最高处,红雪青楼老板正站在走廊上看着下面的灯红酒绿,嫖客们正喝得头晕脑胀,欢笑声音不绝如耳,老板娘冷眼的看着他们,忽然,她看到人群中那个人的身影,甚是熟悉,是他,老板娘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哼,老板娘冷笑了一下,真的是他,他也是会喝花酒之人啊,等了这么久,也该出现了吧!老板娘看着那个身影许久,转身回房了。
  楼下,灯红酒绿还在继续着,夜越深气氛越浓烈,老鸨笑脸盈盈的站在门口欢迎各位深夜到来的客人,各位姑娘竭尽全力的博各位公子哥,老板欢笑,都是一群将生命寄托在别人心情的可怜人,公子哥或大老板若是高高兴兴来找乐子的,便是最好,若是公子哥受了气,然后来青楼解闷的,姑娘们便要小心翼翼着了,一不小心惹恼了公子哥,灌酒赔罪都是小事,挨打受骂却还不能还手,公子哥打完还要被老鸨打,若非生无他路,又有谁愿意做青楼红尘女子,陪笑为生。
  夜幕深了,喝得伶仃大醉的人开始散去,被带走的姑娘们在后院中服侍着公子哥跟老板们,剩下的姑娘收拾一下,便回房歇息了,都是夜的精灵,她们,靠黑夜为生,只存在于黑夜之中,太阳升起之时,她们也正在熟睡着,跟十年前,得了重病的那个人,一模一样。红雪起得很早,前厅中翻倒的桌子杯子都还没人收拾,地上散发着酒的恶臭,门口还有人呕吐的污物,红雪看到这些情景,摇了摇头,她都看麻木了。姑娘们会在下午才起床,早上到现在这段时间,红雪青楼都会是冷冷清清的。
  冷风吹过,红雪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虽是秋天,清晨时分还是有点冷的,红雪坐在前院的太师椅上,摇摇晃晃,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她回来这里,也都三年了吧。红雪透过头上的轻纱看着街上陆陆续续走过的行人,清晨,各种吆喝声开始集结起来,一天的喧闹便也拉开了帷幕,她们是只属于夜晚的人群,所以,白天之时,红雪也很少出去,就算有啥事情要办,也都是吩咐下人去做。这十年来的历练,让她有着同龄人不一样的成熟,又有谁知道,轻纱下面的女孩,才仅二十岁。
  三年前,易冰纯回到了京城,她的师傅病了两年后还是过身了,留给易冰纯大笔的钱财,易冰纯拿着那笔钱,来到了京城,开了一间红雪青楼,一开始也没啥名气,后来易冰纯遇到了一个自愿来红雪青楼跳舞的女子,正是这个自称舞姬女子如梦幻般的舞姿,救了易冰纯一命,从那时起,红雪青楼便一发不可收拾,即使后来,那个女子忽然消失,红雪青楼生意依旧红火着。易冰纯感谢这个女子在她最危难的时候帮了她,却来不及道谢,这个女子便神奇的失踪了,正如易冰纯不知道她从哪里来一样。十年前,易冰纯便已从这个世间消失了,现在这个女人,叫做红雪。
  老鸨在巳时醒来,她不必跟姑娘们一样陪客人到天亮,基本过了子时,便很少来客人了,老鸨照顾了一下众人便离开了,所有人都在寻欢的时候,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呆着吧,老鸨觉得自己可以消失了,便消失了,虽然偶尔也会有半夜闹事的客人,只是红雪青楼里面的打手们,也不是闲着没事干就会喝酒而已,喝醉酒然后无端闹事的公子哥,通常会被他们请出去消遣一顿,这是在公子哥或大老板进门时便通知了的,毕竟,大家都是过来找乐子的嘛,谁也不想花钱寻不开心,导致大家不开心的人,自然会有人对付的。
  红雪提着菜篮子,她出门去买新鲜出炉的桂花糕了,这可是她每天必备的早餐,红雪总是蒙着脸纱,没有人知道她究竟长什么样的,老鸨刚来的时候还问过她,红雪笑着说自己长得难看,而且又是一脸麻子的,在青楼男人为天下的地方,就不要出来吓人了,因此她才罩上脸纱,老鸨将信将疑的看着她,红雪出手又是极其阔绰,对待青楼中姐妹极好,虽是老板娘,可也没有老板娘的作风,红雪总是说,大家都是穷苦的女人,迫不得已才相聚的,她能做的就是尽力帮助大家一下,毕竟,没有人愿意过着跟普通人完全相反的生活,红雪活了十年,深深的理解那种活法的深辛。
  红雪青楼不同于其他的青楼,或许就是因为红雪吧,老板娘将姑娘们看成自己的姐妹,也正是因为此,红雪青楼中才没有那么多纠纷,红雪对她们说过,只要想走,随时都行,她绝对不会拦着她们,可是这些风尘女子,若非找到自己真心相爱之人,天下又何处是她们的家,既然如此,何不留在红雪青楼中,有众多的姐妹陪着,大家都像一家人一样,岂不更好。
  姑娘们都不知道红雪真正的年龄,曾经老鸨还跟薇儿两人在红雪沐浴的时候偷偷看过她,却也被红雪的容颜吓到了,红雪根本没有她说的那么丑,更没有一脸的麻子,可是她决心不想以真面目示人,必是有她的缘由,老鸨跟薇儿便很快的忘了这件事,三年来,红雪一些围着脸纱,姑娘们也都看习惯了,老鸨还一直怀疑着,这么年轻的女子,竟是能支撑着红雪青楼偌大一间妓院,可是红雪体现出的跟年龄完全不符的成熟,让老鸨决心在此帮她。
  老鸨刚起床时,红雪刚好回来了,手里提着满满一篮子的桂花糕,老鸨跟她招了一下手,红雪点点头,老鸨笑着说,“老板娘啊,每天都是桂花糕,你不闷的啊。”红雪微微的道着,“闷啊,可是别的都不是那么好吃,便将就咯!”老鸨走过来拿了一块,便往嘴里送,“宋老板还是这么好手艺,难怪老板娘你天天去排队。”红雪走得累了,便在前院坐下,“这有什么办法,宋老板可是去过宫廷给皇上做过糕点的师傅,要不是我大清早便过去,怎么可能买到这十块桂花糕。”
  宋谦宋老板,人如其名,低调做人,高调做事,他从来没有对外宣传过自己的糕点,可是他的名头连皇上都知道,多少达官贵人专门重金请他去他们家中做糕点。宋老板也有个怪规则,每天只卖五百块糕点,一百块桂花糕,一百块玫瑰酥,一百份莲叶羹,一百份桂花糖蒸栗粉糕,还有一百份糖蒸酥酪,辰时三刻起卖,卖完即止,就算如此,早早的便有人在宋老板门前排队,而且宋老板还规定,每人只能买十份,最多十份,想多买一份,明天请早吧!
  红雪每天必定有一项行程,便是到宋老板门前买桂花糕,又是还买点桂花糖蒸栗粉糕或者莲叶羹,那也仅是别的姐妹喜欢吃才去买的,她只喜欢桂花糕,仅此而已。“天天吃都是会腻的。”老鸨话虽说着,伸手又是向篮子里拿了一块,“好吃,但是不能吃太多,不能吃太多。”红雪摇了摇头,她每天也闲着没事干,大清早去跟别人排排队,吹一下冷风,一天也是一个好开始。她伸手拿了一小块,慢慢的掀开脸纱,放在嘴里轻轻的叫着,桂花的香味,她已经不是那个一个人吞下一整盘桂花糕停都不停一下的小女孩了。
  “老鸨啊,”红雪叫了老鸨一下,“后门那里有懒尸,叫人去处理一下吧。”懒尸是她们自己的说法,便是那些喝醉酒闹事被打手请出去的公子哥们,通常也是没啥钱然后又没啥教养的公子哥,红雪对付这种人都不会有好言好语的,没钱就别来鬼混,红雪曾经发狠的对一个喝醉酒的落魄书生说着,书生后来也再也没有脸出现在红雪青楼了。
  “嗯。”老鸨站起身,往门外走去,不一会,便听到有人惨叫的声音,懒尸横亘在巷后的水沟中,肋骨都断了三根,一个打手拉起他时,疼的他咦哇鬼叫的。只要你在红雪青楼喝醉酒了,红雪青楼还会有人免费送给回家,当然你回家后也会很久不能来红雪青楼了,红雪不怕损失一两个喝醉酒闹事的人生意,保住大部分的客人,才是她赚钱的准则,这仨年来,也证明了她的准则是没错的。
  “叫你以后还来这里捣乱。”一个壮汉恶狠狠的吼着,一把扛着那个公子哥,便往他家走去,一路上,壮汉还跟公子哥打趣,“我说公子哥啊,你就被老是摇来晃去的,你以为我是驴吗?”公子哥身子疼得不行,伏在壮汉肩膀上一点都不舒服,壮汉铁一般的肩膀搁着他的小腹,刚好那里便是断了的肋骨的位置,想喊又喊不出,只能在壮汉身上打滚,“我说大哥,你能轻一点不,我好疼真的。”公子哥屈服了,“哼,壮汉冷笑了一把。“疼着就是清醒着,老板娘没叫你赔钱就不错了,还要我送你回家,红雪青楼服务你还满意不?”
  公子哥疼得直冒冷汗,嘴角无声的挤出两字,“满意,满意。”壮汉大笑着,公子哥又被颠了几下,疼得昏过去了。到了公子哥家,壮汉一把将他扔到床上,转身便走了,留着公子哥的家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壮汉摇了摇手,跟他们说告辞后便离开了。过了午饭时分,红雪青楼的姑娘陆陆续续的起身了,懒懒散散的洗漱着,昨晚的酒到现在还没有醒,薇儿是这里年纪最小的丫头,虽不是长得靓丽动人,却也是青春可爱,许多富老板都喜欢叫薇儿陪着他们,薇儿至今还是处女。
  “我说薇儿啊,昨晚的林老板怎样啊!”白飞飞又在挑逗着薇儿了,“咦,讨厌死了,他的嘴,嗯……”薇儿皱紧着额头,“好丑啊!”白飞飞大笑起来,“林老板就没要求你陪他……”白飞飞挑了挑眉毛,薇儿早就习惯了,“没有啊,我怎么都不肯,他便放弃啦,不过哦,他好像生气得快要打我,也多亏了妈妈。”妈妈便是老鸨了,薇儿就跟她女儿一样,老鸨至今都不让薇儿被男人玷污,“妈妈对你还真好,我们只是干女儿,你简直就是亲女儿。”老鸨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白飞飞身后,敲了她一下脑袋,“谁说的,薇儿还这么小,你忍心看到她被那些臭男人玷污吗?”白飞飞吐了吐舌头,对薇儿做了一个鬼脸,便走了。
  “薇儿啊,妈妈再劝你一句啊,不可以把你的贞操给那些臭男人,知道吗?”老鸨再次叮嘱着薇儿,老鸨将薇儿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般,当然不愿意自己的女儿被那些臭男人玷污,“好啦,妈妈我知道啦,不用每天都说一次的啦!”老鸨敲了她的头一下,“妈妈是为你好你这死丫头,等你哪天大了,妈妈就把你嫁出去,绝对不留你在这里。”薇儿嘟了一下嘴,“我回去打扮打扮了,就快要申时了。”老鸨点点头,转身离开了。薇儿看着老鸨走远,对她吐了吐舌头,若不是妈妈在此阻扰着,薇儿早就将处女之身献给养眼的公子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