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故友离去的方向好一会儿,瑚茵夫人才收起视线,转而面对炎。仅管心情尚未完全平复,可她脸上已然看不出任何情感的波动,美丽的脸庞淡漠且威严。
与她对视一瞬,炎便急忙低下头,一方面是感觉不礼貌,另一方面则是怕抵抗不了自家族长的魅惑。待瑚茵夫人转过身、那加速的心跳稍微回复平稳后,炎立刻抬起头,问道:‘族长,刚才那不是伊莱斯吧?请问那究竟是谁?’其实他从人离去时就一直想问,可顾及暂不该打扰族长,因此迟迟未发话,直到这刻才问出。
早已料到炎会询问,因此瑚茵夫人没有一丝惊讶,仅是无奈般地微微叹气。
‘没错,他并非那孩子,而是我的一位故友……也正是那孩子的前世。至于他为何存有前世记忆这我不清楚,或许是他在死亡或转世时做了什么手脚。毕竟,以他的能力,要做到并非不可能。’
听见瑚茵夫人这么称赞他人,让炎感到一丝好奇,不禁问道:‘那位是人类吧?’
‘嗯,他在世时原是人类,却是个拥有强大力量的人。东亚斯兰和西亚斯兰大陆的魔法本质并不相融,从以前便少有能同时使用之人,更别说能使得上手了。然而,对那人来说却宛如呼吸一般容易。’
就因为他拥有那样的才能,也因此,当她听说他被人杀死时起初并不相信,直到知道凶手是其孙,这才明白应是他自己有那个让孙子报仇的意思。虽说有自私、执着、不计代价想要去做的事,可偶尔还是会有感性、愧疚的一面吧?瑚茵夫人这般想,不过没有任何想与本人确定的意思。
深吸了口气,她续道:‘炎,方才的事你就全忘了吧。’
‘族长?’看着瑚茵夫人的侧脸,不解的炎试图看出些许端倪。
‘你不是一向对男人没兴趣吗?那就别问了。’
此言让炎很明确地听出瑚茵夫人不想再谈论这件事,不过犹豫片刻,炎还是续道:‘那么我只想请教您一个问题,他究竟是敌是友?’
听到这话,瑚茵夫人扬起柳眉、眯起双眼,转头面向他,反问:‘不只是保护主人,你还打算保护那个孩子吗?’
‘是。’神情坚定地,炎点了点头。
他这认真的态度让瑚茵夫人嘴角微扬,笑说:‘傻呀傻,他消失的话,你才有机会吧?’
这调侃让炎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答道:‘原来您都已经知道了。’
‘呵,你这点小狐狸心思,我又怎么看不出来?’说罢,她又道:‘也罢,要人找你陪同他来也算为了此事。至于刚才那人,我想应不至于加害你们,但对想保护那孩子的你们来说,绝对不能说是友。我不方便明说,但他有件极想做的事……或许为此他会耗尽所有的灵魂,届时,那孩子自然也不会存在。’
停顿片刻,炎这才点头道:‘我想也是。’
或许是直觉吧,他就是觉得对方并非善类,给他的感觉很危险。再一想,虽然当时并未在现场,不过伊莱斯的祖父莱因洛斯,过去也正是与此人战斗。忆起不久前伊莱斯描述他的梦境就如同在看别人的记忆,搞不好也和这人有关。
‘您以前和他是交情不错的朋友?’虽说内心已是肯定,炎还是想稍做确认。
由于过去他在火狐族中时瑚茵夫人也都待在族里,认知上以为她一直都在族中,因而也并未想过她会认识人类,内心不由得对此感到好奇。而且看瑚茵夫人与对方交谈的态度,很可能是交情不错的好友,彼此间才会那般不拘束──其实光是听到对方直接唤族长之名就已经让炎很惊讶了,毕竟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大胆,更别说那人只是生命短暂的人类。
‘是呀。’再度叹口气,瑚茵夫人将回忆收回心底,换上严肃的表情,道:‘不说那个了。我已让人通知与我火狐族有交情的几个妖族不得与你们动手,所以接下来你们会遇上的,不是那些没往来的妖族,就是根本无所畏惧的强大敌人。也因此,我决定传你一些强大妖术和我的力量。’
最后那句话,使得炎微睁双眼,讶异不已。
没等他询问,瑚茵夫人就又续道:‘炎,在可能的范围内保护好那个孩子……这是我个人的请求。’
‘族长?这是为什么?您不用特别拜托我……’
瑚茵夫人摇摇头,接着道:‘不,这是我的请托。不管怎么样,魂飞魄散这结局我不想看到。虽说魂归于无也不过是回归最初,可我就是讨厌看到。’
‘……我也是。’就算没有海德茵这层关系、就算不是友人的孙子,在一同旅行过的现在,他也不愿看到同伴之一的伊莱斯有此结果。
像是满意这个回答般地,瑚茵夫人莞尔一笑,笑得炎又忍不住心跳加速。
‘总之,一切有劳你了。还有传授妖术、妖力这并非一朝一夕能成,所以你在族里多留几天。相对的,这些日子我会让人暗中注意、保护他们。’
‘我知道了,谢谢族长。’炎坚定地点头,为了得到更强大的力量、为了更能够保护众人,他明白这短暂的分离是必须的。
‘不过,总感觉有一道阴影存在,你要多加留意。’
‘您说“阴影”?’
‘嗯。炎,你知道上古的“时空之轮”吗?’
虽说对瑚茵夫人这突然的问题感到好奇,但可以知道应与她口中的阴影有关,因此炎还是一边回想一边道:‘就是维持上古时代时空运行的神器吧?我听过这个传说。记得后来世界的路径偏离轨道,使得时空之轮再无法维持平衡,散落世间。’
‘你说得没错。在传说的后面,那些散落的碎片附着到一些灵魂上,使其拥有能够控制、超越时空的力量。’她说到这里,便见到炎满是惊讶地瞪大了眼。
‘您的意思是伊莱斯也拥有时空之轮的碎片?’
‘对。否则的话,我想十有八九那灵魂早已承受不了紫曙神力,消失殆尽了。’
‘……那么您刚刚说的“阴影”是?’
‘虽然我不能很确定,但似乎有另外一名拥有碎片之人开启道路,从异世界来到这里。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尚无法得知,不过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认为对方也许是想来取走碎片。无论如何,我衷心希望,不要发生任何事才好。’
望着眉宇间微带忧心的瑚茵夫人,炎没有回应,只是一脸凝重地点头。他知道自家族长的直觉非常准确,然而却是暗自希望这次不准。
第207章追忆之眸(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