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听说薄太后自从去了代国之后就一直吃斋念佛,代王是个孝顺的人,就算是薄太后经常在佛堂诵经念佛也常常去佛堂陪她一起念。可近几年代宫屡屡传出代王和太后意见不合影响母子关系的事情,可我不信,我只信我见到的!”宫凌骄傲的说着。
窦子衿疑惑道:“看你的年龄也不比我大多少怎么会知道这些?”
“那是,我娘是代王的乳娘,我娘曾说,薄太后心地善良代王温和孝顺都是不错的人,所以…”她忽然低头赧颜,不再说下面的话。
窦子衿笑了一下:“所以你才去代国给代王做家人子的?”
宫凌狠狠的点了点头。
窦子衿本不想动自己大脑深处最邪恶的地方,当她见到宫凌,被她深邃的眸子和五官之间的完美便是让所有的荣华集于一身,她终于明白,前往代国不是安静的活在代国之中,她是抱着仇恨抱着崛起的目的,所有人在她眼中只有被利用而不是如薄太后一样承蒙汉宫太后的一点不杀之恩而苟延残喘到现在。皇宫是个杀生之地,没有人能够干干净净的走进来再干干净净的离开,只要你想要高人一等那就必须舍得一切,包括那个汉宫之中自己曾深爱的人。
由宫凌和小宫人雏玉的陪伴让窦子衿觉得路途不再遥远,一路上三人相互照顾谈笑风生更是让随同的四位家人子好生羡慕,没有一个人不说宫凌漂亮,窦子衿灵动,雏玉可人的,就连骑着高头大马的冯之初也时常是回眸一笑。离代国越近的地方就越是苍茫,一片片的荒地再告诉正过往的行人代国里没有汉宫的繁华喧闹,有的只是紧衣缩食的穷困潦倒,窦子衿坐在颠簸的车辇中掀开帘子,视线内的土地寸草不生,偶是有风吹来时,打在脸上也有一丝丝的干燥。
“看来,这代国并不是什么好地方。”窦子衿对车辇外的雏玉说道。
雏玉回答:“姑娘莫是多虑,哪儿还没个穷苦的地方,就连汉宫的门外不也是有许多因天灾而不远万里来讨饭的灾民吗?如今百姓哀嚎遍野,天灾人祸怨不得自己啊。”
窦子衿笑笑,看着年纪不大却事事看的颇开的雏玉,“你真像我的一个亲人,她也和你一样,小小年纪就要承受很多。”
雏玉抬头,笑着回道:“那姑娘的那位亲人一定比奴婢幸福,起码不用每日睁开眼睛就是干不完的活儿。”
窦子衿犹豫一会儿放下帘子,坐回到车辇之中紧缩眉头,出宫三月殊不知刘盈和嫣儿的日子过得如何,也不知管美人的孩子可好,刘盈,这个自己在脑子里千方百计不想要提及的男人,每每一想起就是无尽的疼痛,窦子衿不知道离开汉宫对自己来说是好是坏,只懂,若自己真的选择了那条不归之路,那未来,便是再也无法预料的所有。她想起,自己十三岁时被自己的姨娘从掖庭救出安置在吕后身边伺候,那一年她与年少的惠帝相识,那究竟是多久前的事情?转眼之间自己却已经在了前往代国的路上,曾一时的风光无限如今沦落到他人枕边坠发,曾在汉宫里的伺候吕雉伺候皇上的伺候皇后的她如今也成为了一国之君的女人,若想飞上枝头,那边要站在最高之处俯瞰世人,受万世敬仰!
刘恒的身上总是略带些病态,脸上充满了放荡不羁眼里却总冷冽着一丝防备,跪在大殿里,窦子衿不敢抬头,刘恒坐在正堂鸟瞰殿下眉头微蹙,一旁的薄太后倒是满心欢喜的扫视着殿内跪着的人,代王后的嘴里总是传出‘咳咳咳’的声音,然后就是窦子衿听宫人貌似递茶换水的步子。
刘恒许久都是沉声而卧,倒是一旁的薄太后先张口说了话:“恒儿,太皇太后可真是体恤代国,知道王后病重且代宫无天之绝色倒是先送来了几个。”
刘恒赤了一声鼻子:“谁知那吕后的葫芦里卖着什么药。”音色生冷,面上仍是不露一丝颜色。
“恒儿,你要懂得体谅太皇天后,当年若不是她肯放我们母子二人一马今日怎能过的上如此好日子,虽然代国不如汉宫,倒也是颐养天年的好地方。”
刘恒将脸往一旁一侧,冷道:“母后一定要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话都说给殿内所有的人听吗?”
代王后将头一抬,悲着一双眉头,眼底逐渐吐出薄雾。
薄太后多坐了一会儿起身说道:“哀家累了,紫渺,扶哀家回宫。”
代王后见薄太后离开了席位也立刻跟了起来:“孩儿和母后一同去。”
回头,薄太后笑道:“代王如今正是选姬纳妾的时候代王后若不在怕是不好,哀家不过是懒得要脏东西入了眼罢了不需要人陪。”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殿。
刘恒阴着的脸越发的黑暗,殿内安静的像是根本就没有人存在过一样,陆之桃心中满是好奇缓缓将头抬起正好与刘恒的凤眸四目相对惊的她急忙低下了头,刘恒面容一紧起身怒甩下广袖:“都给本王滚!”
还未见到代王真正一面就被送回了家人子宫,窦子衿坐在一旁听着陆之桃在宫凌和孟初寒的面前喋喋不休说着她见到的代王的容貌,雏玉走过去递了杯水,“姑娘觉得今日之事可有不过之处?”
接过水杯,窦子衿将它握到手中:“听闻代王自幼孝顺,却不知他们母子感情如此一点就着,还有那个代王后,总是听她咳咳嗽嗽的是不是身子不好?”
雏玉答:“代王后自打一年前生了小世子之后身子就不怎么好,听别的宫人说是因为早产而导致的身子虚弱。”
窦子衿哎了一声:“也是个可怜的人,本应荣华富贵的。”窦子衿看向坐在一堆的陆之桃,她正慷慨激昂的讲述着方才大殿内见到的刘恒一面,说刘恒如何如何俊美如何如何威严如何如何让人想靠近却总是望而生畏,窦子衿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陆之桃,这个穿着和她一模一样衣服的女人,初入宫廷便如此狂妄,就敢义正言辞的对堂堂代王品头论足,托着腮,她对身后的雏玉说:“你觉得她如何?能坐上代王的女人吗?”
雏玉答:“奴婢怕姑娘听了生气。”
窦子衿看她,眼角闪出一丝棱光:“无碍,说了我也只是会记在心上不会对你怎样的。”
“五个家人子中虽然早去的家人子最为貌美说到头也是香消玉殒了,吕后的眼光比任何人都精锐她看上的人那就是汉宫里最出众的,不会有人对她的眼光质疑,所以奴婢想说四位家人子各有千秋,陆之桃性格开朗若代王喜爱则也是万千荣宠,无比期待代王的宫凌怕是最想得到代王的怜悯,所以若代王真心待她那她便是这代国宫中最爱代王的人,至于孟初寒,这个只懂得倾听和读书写字的女子,虽最无放肆却也能平安了却残生…”
“那我呢?”窦子衿不经打断她。
雏玉一怔,吞吐道:“姑娘……”
“我如何?”
“……姑娘心思缜密,眉头之间总有一股荣辱不惊,姑娘似乎什么都没经历过却又什么都经历了似的,与同龄人站在一起表面无有不同之处,可心里却早已比她人老成许多,代国…”犹豫一会儿她俯下身子贴到窦子衿的耳旁小声道:“代国需要一个足智多谋的女人做王后,运筹帷幄之中一举攻下大汉王宫。”
第4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