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好,出名早,一个人若拥有良好的家世背景确实等于拥有了一张万能通行证。古人不是常说“不看佛面还要看僧面”吗,同样的道理,不看儿子的面还得看人家老子的面。而且,中国人素来就喜欢爱屋及乌,恨乌也及乌,因此有“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的论调。于是,在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里,门第论始终兴盛不衰。然而,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顶着老子光环的绣花枕头,他们可不会买账。所以,出身固然重要,但自身能力更重要。武则天深知这一点,因而在过了把世族瘾之后,她决定进一步提高自身声望,可怎么才能让大唐的臣民明白,她是最有能力、最适合、最有资格做一国之母的人呢?
经过一番思前想后,武则天认为自己不能整天待在皇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应该多出去走动走动,提高一下出镜率,在老百姓跟前儿混个脸熟,让他们产生一种“大唐皇后就应该是这般”的感觉。为此,武则天积极地承担了两项大的礼仪活动,一项是亲蚕之礼,另一项是衣锦还乡之礼。
自古中国都是以农为本,以男耕女织为国民经济基础,因为只有解决了温饱问题,才有精力干别的事,那句“暖包思淫欲”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于是,作为天下之主的皇帝便是天下农夫的表率,而作为天下之母的皇后则是天下农妇的表率。既然是表率,那就得拿出表率的样子,不然就会“上梁不正下梁歪”。所以,在国家的典礼活动中,皇帝有亲耕之礼,皇后有亲蚕之礼。简单地说,也就是让他们亲自体验一下田园耕织的生活。听起来这是一项很不错的户外活动,对整天待在皇宫里都快发霉的皇帝和皇后来说,应该是次难得的出游机会。可事实往往与想象的不同,因为这根本就是能玩的事,而是一种折磨。尤其是亲蚕之礼的过程极其复杂,在正式举行典礼之前,皇后不能吃荤腥,必须每日吃素,斋戒满五日方可。然而,这还没完,等到典礼当天,公鸡还没打鸣之前,皇后就必须从被窝里爬起来,穿戴上沉重繁琐的礼服后,在仪仗队的护卫之下前往已经提前打理好的先蚕坛。同时,所有的内外命妇都必须随行参加这项活动。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后,谁还有玩乐的心情?
如此累人又复杂的仪式自然得不到历代皇后的亲睐,女人嘛,就得对自己好一点,反正我是皇后我怕谁,难道就因为不行亲蚕之礼,就会丢了后位?笑话!我有皇帝和家族罩着,谁有狗胆敢说三道四?所以,在此之前,没有几个皇后愿意亲力亲为地举行这项典礼活动,就连昔日的王皇后在位六年也从未履行过这一职责。然而,武则天可不是那种吃不得苦的女人,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还能怕一个小小的典礼?而且在她看来,女人就得对自己下手狠一点,不狠的话,怎么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呢?为了不放过任何一次出境的机会,她豁出去了,不就是斋戒五天嘛,这有何难?吃素正好减肥、清肠胃,美体又养身,好处是大大地。早起几个小时又怎样?晚上早睡会不就补上了,早睡早起身体棒,此乃又一养身之道。可见,举行这亲蚕之礼还是有好处的。于是,从显庆元年起,武则天先后举行了五次亲蚕之礼,每次她都率领妃嫔、公主、王妃、诰命夫人等所有内外命妇出行。这见面机会多了,虽说不上跟她们关系有多好,但至少混了个脸熟,比陌生要熟悉一些。加上武则天又挺会笼络人心,所以很快就提高了在公众面前的知名度和好感度,不仅每天几乎都上“中央日报”的头版头条,更荣获“唐朝开国以来最尽职尽责皇后”称号。
人想要出名就不能怕辛苦,吃苦对于武则天来说犹如家常便饭一样简单,她是个有毅力、有恒心的人。因而,她愿意折腾自己。别人嫌累不愿做的亲蚕大典,她偏要去做,她就是要让大唐的子民知道她这个皇后可不是花瓶,而是一位贤德爱民的好皇后。可这还不够,因为出名容易成名难,有多少人混出了名却成不了大气候?又有多少人从一线名人沦为三流小人物?更重要的是,有人怕出名猪怕壮的尴尬,一旦出名了,你的一举一动都会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所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态度是不行的,必须将提高在公众面前的知名度和好感度进行到底,决不能半途而废,要抓住一切可以出风头的机会表现自己,避免被公众遗忘。
于是,在陪高宗去东都洛阳散心期间,武则天又玩起了衣锦还乡的戏码,这一次她不仅玩得很尽兴,还大出了风头。俗话说,学得好不如嫁的好,可嫁人这种事儿得看命,哪能随心所欲?武则天的命真叫一个好,两次嫁的都是皇帝,虽然第一任丈夫不爱她,让她受尽冷落,可至少物质生活还是有保障的。当然,最好的还是她的第二任丈夫,也就是她第一任丈夫的儿子唐高宗李治。在这个男人的心目中,坚强而又成熟的武则天一直扮演着母亲、姐姐、爱人的角色,是他心里的依靠,他爱她、敬她,更离不开他。因此,只要武则天开口的事,高宗基本都会答应她。有夫如此,妻复何求?这不,来到东都洛阳后的第二年二月,在武则天的提议下,高宗决定北上巡游并州。并州这块地方对于大唐有着特殊意义,这里是李唐龙兴之地,当年汉高祖李渊就是从这里起兵,一路打到长安,做了皇帝。如今作为大唐的新一任当家人,高宗自然要到这里缅怀一下革命先烈们。然而,武则天来并州可不是为了扫墓的,这里是她熟悉又陌生老家,尽管童年并非在这里度过,但自父亲武士彟去世后,她也曾在这生活过一段日子,那是一段暗淡、痛苦的岁月,家道中落、世态炎凉、武氏族人的冷嘲热讽、哥哥们的虐待……每当想起这些她的心中就充满恨意。
可是,不是有一句话叫做“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吗?笑话人都会,可能笑到最后才叫真牛。如今的武则天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黄毛丫头了,试问天下有几个女人能够享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待遇?所以说风水轮流转,这次终于轮到她大显威风了。于是,她摆了数百桌酒席,宴请亲戚邻居,而丈夫高宗也为老婆大人做足了面子,颇为大方地给并州所有年上八十岁的老太太们授予了一个五品郡君的头衔。皇上亲授的好市民荣誉称号,这是多大的殊荣啊,那些老太太以及她们的家族能不乐翻了吗?岂止乐翻,全并州的人民都得感谢武则天,若没有她的“得道”,又怎会有他们的“升天”呢?所以,经过这一出衣锦还乡的戏码后,全国人民明白了一点——跟着武后有肉吃。
在并州玩吃玩乐了整整两个月有余,武则天和高宗才打道回府。武则天亲民、爱民的国母形象一下子就映入人心,在社会上的人气呈直线上涨趋势,真是工作、玩乐两不误啊!
第35章打造良好的公众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