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回驻,我来到天合殿。
看到颦莹母女,我轻轻说:“对不起,我伤到了玄天。”
颦莹低头说:“殿下,您不必愧疚,我们和他早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池冥也说:“是的,请殿下不要再有任何的顾虑。”
而其实,这正是我想要的答案。
我向他们低头,说:“谢谢你们。”
辞墨走过来欣喜地握着我的手,他说:“哥,你真棒。”
我向辞墨微笑,其实这应该归功于辞墨。虽然我知道辞墨并不会这样觉得。
而父亲母亲看着我,也投来赞许的目光。
然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仅仅三天之后,浊域大军竟然又来了。
好吧,不知死活的东西,这一次我要让你有来无回。
城外,坐骑之上的藤椅中的那桑左脚翘在马背上正低头把玩着右手拇指上的一枚亮黑色的扳指,他轻轻说:“没想到吧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而我看着他,说:“怎么,你还想尝一尝金镝箭的滋味么?”
一丝难以察觉的愠怒从那桑的脸上一闪而过,顷刻又转为淡淡的微笑,他抬起头看着我说:“王子殿下,您可千万不要惹我生气哦。”
我说:“我惹你生气了,又会怎样呢?”
“我也不知道,因为至今为止还从来没有人敢惹我生气,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惹我生气,后果会很严重的。”
我笑着说:“哦?我倒是很想试试看。”
少顷,那桑突然轻轻叹了一口气:“唉,谁让我天生这么善良这么与人为善呢?生气,我似乎从来都不会。再说了,我现在已经拥有了这么多同仇敌忾的同志,我开心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生气呢?”
正当我在思考那桑最后一句话的含义的时候,突然听到在浊域大军的后方似乎有一阵由远及近的军队行进的脚步声。
转眼,两路军队开到面前。
什么?!这……
眼前的景象使我愕然。
因为我做梦也不会想到,仓尹和尤夫竟然会与那桑站到一边。
看着几乎包围璧域的浩浩荡荡的三色大军,那桑的表情略显洋洋自得:“怎么样魇苏殿下?这么多人够你打的吧。”
在仓尹所带领的木域大军的所经之处,梅花瓣都在颓废地凋零,梅树叶都在变枯变黄,随后有金黄色的蝴蝶飞来,就像那枯槁焦黄的梅树叶,在林木间翩跹起舞;而在泠域大军的上方,则阴云密布,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霡霂雨,人天相接,混成了一色的灰蓝;再看浊域大军,头顶隐晦的天穹阴霾密布,脚下原本布满嫩草的土地渐变为了漆黑色的玄武岩,不时,在低空掠过的漆黑色的乌鸦发出一声喑哑的嘶鸣,宛似初生之子的号哭。
“哼!”我叱问正驾翼马向中间走来的仓尹和尤夫,“你们竟然会帮着浊域来侵略我们的家园,真是枉称善良之辈,枉称反对战争和杀戮!”
尤夫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而仓尹只是面带虔诚地说:“我们只是为死去的翼马讨回公道。”
那桑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郑重,我从来没有想过那桑竟然也会有这样的表情。他说:“魇苏殿下,难道你就是善良之辈么?假设你们璧域有一天成为了天下最为强大的域族,难道你会甘心只守在这天下的弹丸一隅么?我看未必吧。”
“这么说你是想要吞并天下了?”
那桑的表情仍就郑重:“我可从来没有动过这方面的心思,你应该知道的,其实我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和平爱好者呢。我现在正做的,只不过是主持天下的正义罢了。”
“可是任你如何的伪装,你也无法抹去你内心的邪恶。”
那桑的声音突然变得真挚而且动情:“魇苏殿下,你可以说我邪恶,或许绝大多数的世人都认为我那桑是邪恶的,可是你们误会我了,你们将我父亲的影子强加到了我的身上,所以你们都认为我也是邪恶的,可是你们真的误会我了,正是因为我反对邪恶所以才会大义灭亲杀死了我的父亲,我和我父亲是不一样的,如果我真的邪恶,那么试问仓尹和尤夫两位陛下又怎么会站到我这一边来呢?你知道么?你知道当我听到翔域死了一千匹翼马的时候我的心里有多么的难过么?你不知道,你们都不会知道……”
闪耀着淡淡银色的泪水,从那桑的眼角缓缓流下。
我震惊于那桑竟是这样的精通于伪装。我清楚地记得那桑曾经说他杀死比勒是为了浊域的王位,而现在当他面对仓尹和尤夫时,却又成为了这一套完全不同的说辞。
尤夫接着说:“魇苏,你们这残忍的做法已经引起了天下人的公愤!”
我郑重地说:“尤夫陛下,仓尹陛下,我很敬重你们并且不想和你们动手,但愿你们能够清醒地认识到你们这是在被那桑所利用。”
仓尹说:“可是,我们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我不屑地冷笑:“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我看你们也是想趁机大捞一把好处吧!如果你们执迷不悟,那可就怪不得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你!——”
仓尹和尤夫气得说不出了一句话。
而我却看到,身旁的秣离看着我,神情变幻不定。最终,他似鼓足勇气一般对我说:“殿下,难道……难道您……”
尤夫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你们的魇苏王子其实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他是用翼马之血才复活的。”
我深深地看着秣离,低声说:“秣离,我会向你解释的,现在需要你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多杀敌人!”
秣离重新将目光转向前方,若有所思。
那桑看着我认真地说:“魇苏殿下,你的口气恐怕有点大了吧,你觉得你又能有多大的胜算呢?”
我冷冷地说:“试问你们现在又有哪个人是我的对手呢?”
那桑的嘴角不甚引人注意地微微上扬,一串宛似银铃般的笑声从浊域大军的最后方清晰地传来。
第49章同仇敌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