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在梦中学习,老铁匠却被金龙吵醒。从阿七梦中回来的金龙与老铁匠对坐而谈,老铁匠只说了一句他的福气便又睡下了。金龙走到门外,看着月亮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金龙叹了一声回到了枪尖。
夜并没有真正静下来。逢幽与逢幽两兄弟正温存,作为兄长的逢幽爱抚着弟弟的长发,这偏紫的头发已经不知道被他捋了多少次。逢蒙用修长的食指在逢蒙的胸膛上画了个十字,逢蒙感受到了指尖传来的深情,又一次亲上了逢幽的嘴。
好半天之后,逢幽说道:“蒙弟,你那婴如金角打造的箭还剩几枝?我看这箭确实厉害,如果所剩不多的话我们便再去一次轩辕城。”
逢蒙摇头说:“哥哥不并担心,那十只箭我用的极为小心,一枝不丢都在箭囊里。”
逢幽点头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万一我不在,你遇上危险便麻烦了。爹娘已经离我们去了,这世上你便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可不能没有你。”
“别。”逢幽一指封住了哥哥的唇,“我不许你乱说,我们要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两人平躺着准备入睡,逢幽却想起了一件事。他问:“哥,那个哑巴七回来了。那把斧头你不是一直想要么,我们明天去把它弄来?”
逢蒙先是一喜,又是一阵后悔。喜的是那把绕心缠肺的斧头可算是回来了,后悔的是白日里刘承风选人到铁匠铺集合的时候他选择了退缩。
听到哥哥连连叹息,逢幽轻声问道:“怎么了?”
“白天,师尊选了一些人去铁匠铺集合。我当时看师尊表情凝重还以为是件困难的任务,所以选择了退出。今日听你这么一说,我十有可以肯定,这个师尊的举动肯定跟阿七有点关系,说不定还是件大好事。我现在有点后悔了。”
逢幽安慰道:“你做得对。换作是我也绝对不会在未知的前提下做出莽撞有决定。万一是件危险的事,我们便要去九幽之下才能相见了。”
逢蒙说道:“也对。如果不能与你在一起,天大的好事也不能让我高兴。”
两人又说了点情话,然后相拥而眠。
大千世界里没睡的又何止这两个,比如说潜伏着的风铃小队,比如说正在思量如何才能找到另外十一处福地宝物获得者的鲁迪,比如追逐着窃贼的羿,比如说被羿追逐的窃贼,比如说试验新毒药的慕容宿雪,比如说与慕容宿雪一起的嫦娥……多少的天才都在勤奋努力,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永远是不够用的。异族在计划着如何侵占有情世间,有情世间的修行者们在商量着如何堵住异族进入有情世间的通道,走兽想着怎么捕杀猎物……人和动物都在为了明天而思考,活着还是死去,这的确是个问题。
阿七的劫后余生经过康广陵一下午的训练终于有了点柔的意思,斧灵以为阿七掌握了这招的技巧便教了阿七第三招“饮胆尝血”。这一招顺着劫后余生而来,招式是只是最为简单的跃起重劈,几乎都不能算成是招术。可以说,几乎是战士都用过这一招,高高的跳起,利用自身的力量与武器的锋利把对手劈成两半。
这种一往无前的招术是阿七最喜欢的,他很快就记熟了招式。在练习的过程中,阿七发现使用劫后余生再接上这招“饮胆尝血”会有出现一个短暂的回旋加速,这个加速将原本直劈的劲道变成螺旋式,隐隐有以点破面的感觉。
“练得不错。”斧灵夸奖道。
“大哥,我……”阿七的话没有说话,只感觉到背脊上有火在烧,竟然从睡眠中清醒过来。预感到不妙的阿七定睛一看,周身物体都其妙地燃烧起来,发出阵阵的臭味。
浴火的阿七没有感觉到灼烧的疼痛,相反的,在这片火里只能感受到美好与舒畅。阿七盘腿坐下,任由火在房间里燃烧。入定的阿七收束着在经脉里乱窜的元力,红红的火元力来来回回地在经脉中奔跑。
阿七紧守住心神,将火元力按压至足大趾爪甲后丛毛处的大敦穴,冥思之下火元力渐渐受到阿七控制,阿七引导着这股元力沿足背内侧向上,经过内踝前一寸处的中封穴,又上行小腿内侧,经过足太阴脾经的三阴交穴。火元力引至三阴交穴之时,老铁匠闻着臭味赶了过来,正好看到阿七浴火练功。老铁匠双手合十,口中念了一声“藏锋”,在房间熊熊燃烧的火立刻熄灭。阿七身上因为藏锋两字抖了两下,但依旧豪迈地燃烧着。
老铁匠坐到阿七身旁为之护法。
阿七又将火元力引至内踝上八寸处交出于足太阴脾经的后面,至膝内侧的曲泉穴。火元力在此逗留了片刻,阿七上半身的火焰已经消失但下半身的火焰却更加浓烈。阿七屁股下的青石的地板已经开始软化。老铁匠怕阿七受损,指挥着狂暴的火元力排成了有序的状态。
老铁匠的爱护之举让阿七更为简单地吸引火元力,当然也更加疯狂,突然涌入的大量元力让阿七吃不消猛地吞了一鲜血。阿七心知此时危险,急忙将身姿转变为炼体的第一图。老铁匠见阿七突然变换身姿有点不明就理,但老铁匠何等眼力,片刻后便发现这身姿的妙处。
炼体的姿势很快让阿七管握了主动,阿七引着火元力沿大腿内侧中线进入中,环绕过生殖器,至小腹,夹胃两旁,属于肝脏,联络胆腑。阿七以前所修的青色肝气出来横加阻挡,两气斗至一处,火元力稳占了上风,但火元力却不能将这肝气消灭。
阿七着急万分,火元力更加疯狂地攻击着青色肝气,但肝气紧缩成一团就是不为所动。在阿七的意识里好像过了很久很久,肝气被火的灼热一点点融成化,最后与赤红的火元力混为一潭。青青红红的古怪力量向上通过横膈,将肋骨洗刷了个通透。阿七一张嘴便喷出一团青青红红的火焰来,这股子力量又沿喉咙向上进入鼻咽部,连接目系,向上经前额到达巅顶与督脉交会。一时之间,阿七身上的火焰又窜到了头顶,最后在百会穴上一棵青青红红的火焰在左右摇摆。
又过了片刻,百会穴上的火苗消失,只留下一点青红痕迹。阿七深深吐出一口气,从入定中清醒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老铁匠问。
阿七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猜测或许跟睡前摆的那个姿势有关,那是炼体第三图,虽然图上的解释并没有说过会出现这种征兆。阿七便把这炼体图的事与老铁匠详细说了一遍,老铁匠听得连连点头。
“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老铁匠说。
“说来听听。”阿七说。
“你就不能对我客气点?”老铁匠埋怨说,“你这炼体的姿势确实很是奇妙,按你所说,你是摆着这个姿式入睡,又在梦中与斧灵练习。而现在是丑时,正好是十二正经中足厥阴肝经运行的时间段,你以前又修行过伤肝的功法。这种种巧合凑在一起,所以才造成这熊熊之火。”
说罢了这话,老铁匠一手搭在阿七的脉门。
“果然如此。”老铁匠说道,“你的足厥阴肝经已经完全打通了。”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再把足少阳胆经打通便可以提升一个品级。”
老铁匠的话让阿七高兴了片刻,但很快阿七就意识到了麻烦,床被烧得漆黑,衣物裤子被子都没了,今晚可还是很漫长,这漫漫长夜着凉可就难受了。
赤身的阿七厚着脸皮看着老铁匠,老铁匠摇着头给阿七找来用旧的被褥和衣裳。
阿七在地上铺好垫子,拉过被子蒙住头,很快就睡着了。
风铃拉满了弓,一箭击中狼牙寨二头领的眼睛,箭从头骨穿了进去,又穿了出来。刚刚在一个女人身上耕耘的二头领倒在了地上,来往的小卒子都以为二头领累了,谁也没有过来扶他一把。风铃带着小队退出了潜伏地点,在一个背着月光的地方,支起了临时的睡床。厚厚的熊皮盖在身上,从来都不会觉得寒凉。明天醒来又是美好的一天,风铃对自己说。
风筝在入睡前拿出自己的记事本,他用染料拈成的笔在上面写道:“你无趣到了极点,悲哀到了极点。你明明有满肚子的话要对这个世界说一说,但你不敢,我想很少有人敢。忍受了生活,你没有更加坚强。因为这个糟糕的世界正在将你不断地变坏,变成你曾经厌恶的模样。你明白,我也明白,但你却欺骗自己,世界就是这样,谁也改变不了。明天醒来,世界变了,但你却不知道因为什么。你不得不去适应它,为了适应它,你不得不蹂躏自己。最终你也变了,但你是被动的,被世界拖着走的……”
天才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勤奋,庸人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嘲讽。
第28章 夜未静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