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天起,程文超就摇身变成银狐集团副总经理张允秀的得力助手,被带到了驻广州的‘黑星星’大酒店,他很快在新的环境扎下根来。
临行前张允秀和程文超有过一次长时间的交谈,以便让年轻人了解一些集团内部的格局,“我要击败的是银狐集团总经理房川清,这个人骑在我头上我很不舒服,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很奇妙,这个人好像就是我天生的死对头,有他在,就没有我发挥的余地,好像也体现不了我存在的价值,所以我一定要扫除这个巨大的障碍,无论采取怎样的方式……可是除掉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不能真刀真枪地跟他进行生死对决,这件事情也不能让总裁有丝毫的察觉……年轻人,我太需要你的智慧了。”
程文超问了一件很单纯的问题:“那总裁这个人呢?您也要迟早除掉他吗?”
张允秀愣了一下,摇头,“总裁姜思苗是无人能及的天才人物,让集团所有的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不存在了,就意味着银狐集团崩溃了,所以说银狐集团可以没有谁,但不可以没有总裁,总裁不在了那还叫个集团帮派吗?我憎恨的只有总经理房川清,他间接地害死了我的女儿,所以他必须死……”
程文超当时没有详细地询问张允秀的女儿是怎样被房川清害死的,只是说:“这可是天大的仇恨啊,是一定要报。”
张允秀说:“所有的事情,你慢慢都会清楚……现在你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能够在银狐集团的总部找到一席之地,然后择机帮我想出绝妙的计策,把那个精明的房川清除掉……我特别提醒你,能坐在银狐集团第二把椅子上的人绝不是一个平庸之辈,此人手段毒辣、处事谨慎、机智过人,对任何事物十分敏感,智商绝对在我之上,又加上总裁姜思苗特别器重他,很难用常规的办法除掉他……我给你三年时间,你在三年之内能够除掉他,我保证你在银狐集团有你的座次。”
程文超向张允秀做了个礼,“张总,我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房川清这根钉子拔掉!”
张允秀就咧嘴笑了,“哈哈哈,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对了,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叫我张总了,要跟其它成员一样称呼我‘张副总’,否则房川清会直接把你逐出银狐集团。”
程文超失意地挠了一下头皮,“明白了,张副总。”
程文超来到银狐集团总部,待遇就一下子提升了,他的身份是张副总经理的助理,有单独的房屋和专用的跑车,当然这辆车虽然是他开着的,但还是张允秀名下的,不过使用起来跟自己的没什么两样。
总裁姜思苗基本上不露面,程文超来了一个多月了,也没能见上一面,还不知道长得啥模样。平时大事小情都由总经理房川清坐在总裁座位上,招集手下的大小人物分派和处理。程文超最怕见到房川清养的一只藏獒,今天他刚开车回来,一下车就遇见房川清铁板似的嘴脸,手里牵着的那只黑色的藏獒一见到他就叫个不停,房川清这时候放手,那条藏獒一定会扑上来咬死他,可见房川清非常不喜欢他,把他看成了张允秀的一条走狗。
当程文超不知道自己应该绕道上楼,还是重新钻进车内的时候,他的救命稻草张允秀出现了,他拦在了那只藏獒和程文超之间,对房川清说:“房总,小程天生怕狗,您可要抓紧一点啊,他今天可能给我们银狐集团带来了好消息啊……”
房川清呵斥了一下自己的藏獒,见它老实了就说:“哦?他会给我们银狐集团带来什么喜庆,在我眼里你的这个助理一向是吃干饭的……那好吧,我们都去会议厅,大家开一个小会吧,我倒想听一听有什么花哨的事情。”说着牵着那条藏獒上楼去了,他开会的时候也经常带着自己的狗,程文超已经看到好几次用它来惩罚那些有过失的成员了。
由于情况紧急,参加会议的人数并不多,大约只通知到了十来个在公司里较有地位的成员。那只藏獒雄卧在房川清的座位旁边,其它人都坐得老老实实的不敢先开口。还是房川清做为首席领导先开了尊口,“小程啊,你不是说搞到了重要的情报吗?跟大家说一说吧……”
程文超憋了一会儿气息,有些吞吞吐吐地开了口,“云南和缅甸边境,‘穿山甲’们带着五十公斤的毒品……”
房川清瞪了他一眼,他一向不喜欢这个词汇,王阿四瞪着程文超训斥了一下,“是‘糖饴’!你怎么就老是说走嘴呢?”
程文超看了张允秀一眼,小心地改了口,“对,是‘糖饴’,是高度浓缩提取的上品,‘穿山甲’的人说这一次交易让我们到云南边境去交易,这样可以让我们两成价格……”所指的‘穿山甲’必然是一个从边境地区偷运毒品的贩子,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帮派,“房经理,如果我们派人过去取货,会得到不少的利润,可不可以考虑一下?”
房川清不假思索地说:“不可以,我们去云南边境,那里的警察老K们的警犬鼻子太灵敏,风险太大,交易成功的概率连五成都没有……”
王阿四说:“别说是到云南边境,就是来到广东境内交易,我们也失手过好多次,我同意总经理的看法。”
张允秀声音不高不低地说:“你就让年轻人把话说完嘛?”
程文超就说:“请大家放心,他们的‘糖饴’包裹得很严实,还在外层涂上了警犬嗅不出来的一种化学物品,交易过程会很安全的……”
房川清还是有所顾忌,“这些‘穿山甲’是怕货到地头死啊……前两次我们交易时压低了他们的价格,他们这次就想在自己的地头上进行交易,可是反过来,我们到了他们的地头,他们要求补偿上次的损失怎么办?那可是在他们的地头啊……”他眨巴了几下眼睫补充说:“现在我们的货源渠道很多,不差他们‘穿山甲’一个帮派,告诉他们,不愿意把‘糖饴’卖给我们就算了,卖给其他买主好了。”
张允秀做为副总经理还是有发言权的,“房总,我们现在的货物来源是很多,可是要清楚‘穿山甲’手里的‘糖饴’质地是最好的呀,错过了太可惜了……”
房川清还是给他这个面子,“要他们的货物也可以,不过必须把交货地点改在我们广东境内,否则这件事情免谈。”
程文超只好垂下了头,“好吧,房总,我再跟他们交涉一下,一定让他们把货送到我们的家门口,可是我们不能再压他们的价格了,这样会阻断这个来源的……”
王阿四冲了他一下,“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房总自己会考虑利弊得失……再说跟‘穿山甲’的交易重来是我王阿四负责的,你就不要掺和进来了吧?”
张允秀自然要为自己手下人说话,“王阿四,你这是什么话?小程虽然刚来不久,可也为公司做了不少事情,他怎么就不能参加这次交易?你也需要一个得利的帮手不是吗?”
王阿四不敢顶撞张允秀,他毕竟是副总经理,也是总裁亲手提拔上来的,是公司的三号人物,就垂下头来说:“他总提前几次压价的事情,那是因为‘糖饴’的质量有问题,并不是我王阿四有意刁难他们,这次如果货物确实好,我绝对不会压他们一分钱。”
房川清也说:“嗯,做生意嘛,要讲究一个诚信二字,只要上等的‘糖饴’,你就要按照事先谈好的价格交易,不然我可不会饶你,听明白了吗?”
王阿四站起身来立正,“是!阿四一定牢记总经理的话。”
房川清轻轻摆动一下手表示宽容,王阿四毕竟是自己手下的人,自然要保护他了,“阿四一向办事稳妥,这次也由他负责吧,还有,他的为人我清楚,货好他也绝对不会压价的。”又把铁板似的脸转向了程文超,“更改交货地点的事情能通融吗?张副总说你的工作能力相当强啊,不要让我们失望才好。”
会议散了,张允秀把程文超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小程啊,你为什么坚持一定要把交易地点放在云南边境?我们很少到云南边境去交易,除非货物紧张供不应求的时候。”
程文超把嘴凑到张允秀的耳朵边说:“副总啊,您不是想搞掉房总吗?现在就是一个机会啊,让房川清的人去云南交易失手,这样总裁会把责任扣在房总的头上,事情毕竟是他负责的呀?”
张允秀冷笑了一嗓,笑他天真,“小程啊,你太看淡了总裁和房总之间的关系,总裁绝不会因为他的一次失手对他失去信心的,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用十几年的时间用血来凝结而成的……我要你用三年时间除掉这只老虎,而不是三个月时间,就算你是一个天才,你也绝对做不到。”
程文超不服气,“副总啊,这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只要让房总多损失几次,对您来说机会就来了,我们可以借助总裁的手除掉姓房的,我们也可以自己亲手把他的头打烂,这个机会终有一天会来的。”
张允秀还是夸赞了他,拍拍他的肩头说:“你很有魄力,脑子也是聪慧过人,可就是性子太急了一点,要记住我的话:小心渡得万年船。你要是过于急躁,吃亏的一定是我们自己,明白了吗?”
程文超点了一下头,“好,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把事情摆平,把更改交易地点的事情办好。”说完出去了。
计划不是很成功,程文超感到了压抑和纠结,他回到自己的卧室里仰躺下来,他原本想尽快除掉房川清,这样以来自己在公司里的地位一下子就提升了,他可以很快接触到总裁,可以用两三年的时间把这个庞大的黑社会集团揭露曝光出来,只有掌握了集团的全部窝点和罪证,才能联系警方一举端掉这个罪恶滔天的犯罪集团。可是现在看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光除掉一个房川清都这么困难……不能尽快除掉他,自己就算有天大的智慧也别想发挥出来。如此想来胸中十分憋闷,自己还要在这个黑暗的场所潜伏多久呢?也许是七八年,也许是十几年,这么长的时间他该怎样煎熬下去,他确确实实地在为这个黑社会团伙做事,虽然这些都是卧底必须做的差事,他总觉得自己真的是一名十恶不赦的大恶人,时间越久这种罪恶感就愈加强烈。
程文超坐起来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想提提神,为自己压抑的心灵减轻一下负担。这时候有人敲他的房门,他去开门,见是张副总,“哦,义父,是您来了?有事您打个电话就行了,为什么要亲自上门来呢?”
张允秀手里拿着大哥大说:“就它,这个不能随便使用的……我来就是告诉你,你跟香格里拉的‘穿山甲’联络时千万不要使用大哥大,用暗语商讨也不行,你必须写一封信过去,让一个可靠的部下亲自带过去才行。”
程文超给张允秀拉来了一把椅子,“您坐下来说话……这个我清楚,用大哥大交谈,万一让警方的人窃听,事情就麻烦了。”说着也给对方斟了一杯高级洋酒,“您也来一杯吧,我知道义父其实比我更着急。”
张允秀喝了一口洋酒说:“这个东西太辣,明天我给你送几瓶茅台来,还是中国的酒适合我们的口味啊……你说说看,有什么更绝妙的办法对付房老鬼?”
程文超深思了一会儿说:“从香格里拉到广东茂名不近,警方也频繁拦车盘查,现在的警犬真的很厉害,一般包装的毒品一闻就闻出来了。”
张允秀皱了一下眉头说:“你在会议室里不是说,‘穿山甲’都做了防备吗?好像运送环节很少出过问题。”
程文超说:“义父,我们必须让姓房的失几回手,让他们在交易的时候,被警方发现,我们舍不得小的套不到大的,其中的奥妙我想您比我更清楚。”
张允秀开始斟酌利弊了,“是啊,五十公斤的损失对我们来说算不得什么,我们为了对付警方那边的缉毒任务,有时候故意让警方查出来一两批‘糖饴’,双方都要奖状交差嘛,呵呵。”
程文超的心震颤了一下,心想:果然,警方有他们的人,而且是高层人物。但他很快放松了心态,“就是这个意思——我们要让姓房的,在没有总裁批准的情况下擅自做主,使部分‘糖饴’被警方翻出来,这样总裁就会恼火了,让他有两三次这样的失误,那么姓房的一定会逐渐失信于总裁,时间久了,您的机会就来了。”
张允秀咬牙切齿的说:“我要的不是让姓房的下台,而是让他死!为我的女儿抵命,要不是他派我女儿去香格里拉,我女儿就不会死在警方的枪下,这个仇一定要报。”
程文超借势问:“义父,您女儿到底是怎么去的?您把来龙去脉说给我听吧,让我做干儿子的也为您分担一些忧愁……”
张允秀挥了一下手,“算了,这件事情我真的不想再提了……你说吧,你有什么办法能让警方从香格里拉追到茂名来?你是想让我们广东的警方在茂名捉住他们吧?你要知道那个姓房的不会亲自出马,接货的事情从来都是他的部下王阿四代替的……”
程文超诡异地笑了。
第6章龙潭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