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我先回去了。”
长信看着眉目含笑的卓文陪着苏溪离开,抓着马球仰天感叹,见过重色轻友没,眼前这个就是,咬牙切齿念叨了百遍的重色轻友,在其他贵公子诧异的目光里,实在踢不下去了,心里那个窝火啊,觉得自己再不找人说说,就该喷火了,看了看天色,脑袋里把损友想了个遍,贵公子圈里他就与卓文青梅竹马,其他不过是点头之交,酒肉朋友,要说交好也就是风雪楼里的飞云,只是飞云,抬头看看天色,大大的太阳高高的挂着,这个时辰估计他还没起,打定主意直奔太子府,拽上同样无聊的萧明,好一顿埋怨,萧明笑眯眯的听着长信噼里啪啦大吐苦水,其实小平儿慕二不在,他也很无聊。
两个无聊的人凑一块就想着怎么不无聊起来了。
番外没有过年这一说法,不过再过半月就是陪留节了。
陪留节,据说是当年还有红羊毛的时候,天上的仙女与地上凡人相恋的信物,长信一大串的解释下来,也就是这一天,无论你是帝女也好,浣衣女也罢,皇子也好,放牛娃也罢,只要两情相悦便都能公正公平的得到祝福,也是,仙凡尚且能相恋,何况是凡夫俗子!
虽然还要再过半个月,可是现在的街上已经热闹起来,萧明小小的感叹了一句,长信支着下巴望天,狠狠的鄙视了一下,竟然连小皇孙满月都不知道,还说是太子府的人呢。
要说起来,萧明不但太子府客卿做的不到位,连番外,都没怎么逛过。皇帝的千秋节刚过,很多的红灯笼还没撤掉,飞扬的屋檐翘脊,官道,民道上走过的百姓,等级分明,忽的就想起了三十三盟的平和。直到肚子叫了一声,才发现该吃午饭了,长信这导游做的不错,说了一上午也饿了,便领着萧明去不归楼吃饭,异域四大名楼之一的不归楼除了菜好酒好风景好,还有一好。
便是靠东紫色琉璃亭的一个名为留音台的地方,据说这是两百年前七弦琴祖师子归的故乡,如今还留有一把当年祖师爷的琴,当年:子归一出琴奏响,龙吟凤鸣伴乐行。可惜至今谁也弹不出当年的龙吟凤鸣之声,昔日来此听一曲,今生宁为不归人,不归楼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
“这琴叫什么名字?”
“就叫琴啊,勉强要叫的话,大概是子归吧。不动琴则已,一动惊天下。”长信满眼星星的崇拜着,虽然他不爱好琴,可这不妨碍他崇拜不是。身旁的萧明大感兴趣,就像从前出去旅游一般,听着那些曾经在这片土地上发生过的故事,虽然于己无关,可他还是蛮有兴趣的,长信交了二十两银子给亭旁坐着的白发老掌柜后,便拽着萧明进了亭子。
长信先坐到了琴面前,实
话说,这琴还真是半点儿也不起眼,与琴儿的乌木琴差不多,没有任何装饰,只是比乌木琴要显得陈旧,没有一丝的灰尘,想来慕名而来的还不少,不只是用什么木材制成的,除了看起来陈旧外,按长信的说法它至少两百岁了,可丝毫没有起裂纹倒刺什么的。
长信也就是凑个热闹,每年都会拉上卓文来弹个两三次,只是凑趣罢了,因此没有弹出声音来他也不失望,反正别人也弹不出。拉了萧明往琴前按:“大哥试试看,能不能弹出来。”
不得不说这家的老板很会挣银子,果真是商人啊!萧明倒是忘记了当年他打着苏溪招亲的名号大赚的那一笔了。
萧明看了眼琴,没想到这一看就看的入神了。
“公子……”小左想问,真的就这样走了吗?没有问出口,因为门口站着的人。
“小左,把准备给铭凰楼主茶端来。”天邪淡如水的回答,没有疑问,早知她会来。
“你知道我会来。”铭凰凤眸微闪,连茶都准备好了。
“因为你是铭凰。”如风过林的笑,说不出的自在。
铭凰认真的看着他:“如果你不是璇玑公子,我们可能不是敌人。”
端起茶杯,天邪说的自然:“我们从来不是敌人。”
“为什么?”
“你是小眸的朋友不是吗?”
“小眸啊?”铭凰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若没有你,我们依旧是知己。”说罢不由笑了,看着天邪,笑的轻狂:“你们是在守城分开的吧,那么你可知,她的软肋?”
慢慢的抿了一口茶水,不动声色的回答:“九公子。”诸葛致远。
“那么,番外呢?”铭凰笑的开怀。
“铭凰,你不是我的敌人。”放下茶杯,天邪手一用力,连人带椅掉转了方向。
不用试图激怒他吗!铭凰收起了笑,目光冷冽如冰:“你确实没有让她失望。”
“番外的水,就要覆了天下,三十三盟,又何尝安宁,可是她知道,纵然我人在番外也不是没本事控制,让我离开,说到底只是不想我看到她蛊毒发作罢了。”天邪浅浅的笑了,像是水面被鱼儿游动晕开的波纹一般:“她是番外的惊世,是三十三盟的宗主,是所有人的依靠,她走的每一步都必须要变强,变得更强,不能哭,不能恼,不能慌张,一点一点的收起所有的情绪,而遇到我,是她唯一一次的任性……”说到这里,天邪的眼里带着的疼惜一眨而过,带着点宠溺,无奈的说:“她的为人,任性的也不忘分寸,我知道她考虑了太多太多,所以她难得的任性,我又怎能不成全。”目光一转,对上铭凰,不由一笑:“我知道你想说的是萧明吧,我知道他爱着小眸,对萧明的调查,他确实是
一生只爱一人的执着,可是小眸先遇上了我,而我,信她。”
无论是九公子也好,萧明也罢,而他知道,与自己一般,在她的心里,彼此的地位无法动摇。
铭凰看着浩瀚璀璨的夜空:“真正放心的话,不必说出来吧。”这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因为她重视你,你同样在乎她,我想,至少说出来,会让你明白,我比你更在乎她,这一点,我必须让你知道。”天邪的语气不无宠溺:“这天上地下,再没有一个人能像我一样懂她、爱她、包容她……所以,而今的我,有资格说,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无论是过去的伤也好,什么都不能伤害她。”这一刻的天邪,是少有的凌厉,眉宇之间含着的杀气,浓烈如……地狱!
没有下过地狱的人,怎能明白那一种犀利?
呵呵,铭凰笑了,透着一种凋零枝头的凄美。
原本何其不幸的两个人啊,却在这滚滚红尘里相遇相知相守,何其的,幸福。
呵呵,铭凰想笑:这样的幸福原本我也能拥有的啊!
她怎么原谅,就因为他们,而今只剩自己,形单影只,对镜再无并肩人。
“我恨你们。”
“我真想杀了你。”
只是依旧不能伤害啊,她下不了手。
原来啊,自己是嫉妒她的。
冰冷的霜白从门口斜斜倾洒下来。
酒葫芦看着那倾尽天下的风华沐浴在漫天星辉下,身影伶仃。
如果你回首,就能看到我。
而你……什么时候,回头……
“萧大哥!”长信莫明其妙的看看萧明,还好这阵没什么人来,收钱的掌柜也不催,其实要说萧明还真不是对这琴有多感兴趣,就是一个不小心看到了琴身上刻着的字,细细的一行,还是他的手不经意碰到的,低头去看,这才注意到了,那不该出现的人,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我看还是由琴儿来吧,琴儿的行云流水才配得上这琴不是。”
长信惊讶的抬头看着不知何时站在凉亭旁的琴儿,琴儿依旧抱着乌木琴,萧明已经起身让座了,萧明装作不经意的侧抬头,屋檐上一个小身影刚收回脑袋,他还是刚刚低头看字时看到地上的影子的,隔着不远,几乎是一眼萧明便能确定那是临云。
他怎么会来这儿?
他来这儿做什么?
他承认,他对临云这个小孩子感兴趣了,这么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前太子的儿子的身份,就注定着他会有很多很多的故事。
思绪被“琤琤”响起的琴声打断,仿佛站在了山岚之巅一般,依稀感受到松风之姿,琴声又隐隐透着一股皎洁纯净,没有歌声应和,却依旧吸引了很多不归楼吃饭的客人,亭外已经站满了人,大家都痴痴地看着一心一意弹琴的姑娘。
“呀,是琴儿姑娘!”已有眼尖的人认出了她。
第8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