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非忍不住倒退一步:“十六天前?在守城?诸葛致远?”
“与他没有关系,此事一言难尽。”小眸温柔的解释,看着眉目依旧的天邪,温柔而遣倦:“不要告诉别人了,纵然没有这毒,我种下凝寒的那一天便决定了要这样做的,而今……也好。”小眸从头到尾都在笑着。看着手背的红连起丝状蔓延往中指方向,看着镜中的人,淡淡的笑了,笑的依旧从容,嘴角上翘的角度是最合适的位置,和从前一样的笑容,一样的风采,甚至眼底眉梢间,摆上的也是一样的随意洒脱,她还是那个小眸,依旧是三十三盟的宗主小眸。
“铭凰。”飞云漫步过来,递给她一张纸:“三十三盟那边传来的。”
懒懒的接过来,飞云再递给她一个小瓷瓶。还没有接过便诧异的一坐而起,丝毫懒散都不见了,飞云淡淡的诧异着。
“薄情?”铭凰喃喃自语道:“……让他忘了你也好。”看了一会,铭凰忽然问:“萧明还是没有消息吗?”
“这要问九霄。”飞云一愣:“我去找九霄吧。”
铭凰微微凝眉:“不用了。”不太可能啊,萧明见了小眸,不想回番外,那也该回扬州,铭凰凝眸看他:“秋奕呢?”
“还在面壁室,去叫她过来?”
“不用了。”铭凰咬住唇,思索一会:“派人和慕二联系,问问他有没有萧明的消息,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若是没有,你亲自去一趟守城,致远那边也问一下,一定要找到他。”
“好。”飞云也不问什么,点头便走。
千万别出事才好啊!铭凰皱起眉头,一甩袖子去了面壁室。
萧明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屋子里很暗,艰难转头去看窗外,原本就非常沉郁的天空渐渐暗下来。这是,傍晚了吧,他睡了多久?
宅子里点起了灯,远远飘来人语声,是外面守着的人吧!
隔着一道门,却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萧明闭了下眼,目光扫到床头柜上还残留着白雾的茶盏,原先应该有人守着的吧,推开的椅子看得出走的很急,似乎是临时有事?
屋内死寂清冷,冷,是啊,窗外的落叶有一片被风吹落飘进窗口,九月见到她的时候,还没这么冷呢。萧明猛的收起心思,他在想什么?现在是要想法子脱身,现在是想她的时候吗?
现在,他还能想她吗?
他听见有人叹息。
“你说,那个三十三盟的宗主真的会死?”
“探子传回来的,铭凰楼主都快疯了。”
“铭凰楼主?”
“是啊,铭凰楼主亲自审问的,那个和殿下一起的不就是叫秋奕嘛!”
萧明瞳孔猛的放大,抬头,拼尽全力的站起身,他要问清楚,什么叫小眸会死?秋
奕?她不过是刺伤了小眸而已,那一刀并不深啊?怎么也不会死的?不对,当时小眸脸上,萧明闭上眼,想起那时,那是……绝望……
太子站在屋外,原本怜惜而无奈的目光变成了一种深深的冷,挥手让战战兢兢的侍女退开,按着太子的话说完的侍女,早被这样近乎要杀人的太子吓破了胆,太子从窗外看着屋内勉强起身的萧明,白色的中衣染起点点鲜红,原本怀着愧疚,以为是他无力的捧茶而摔碎了杯盏,划破了一身。
天知道他回去,抱起以为睡着的他,却看到那一身的鲜血,他有多自责,明明知道他虚弱无力竟还留他一个人,他有多后悔,后悔给他下了药,整整守了他半个月,就没有完全清醒的时候,哪怕不止一次的听到从他口中发出的小眸二字,哪怕睡在他身边却欲火缠身,也不舍的弄他,以为他也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自己,至少不要让他讨厌……他自己都不明白究竟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调查了三十三盟宗主这个人,调查了萧明和她之间的关系,他不知道原来在他面前强大冷静的萧明也会有那么不冷静的时候,只为了一个可能,追着鸽子走了一个月,那么,你对我究竟……而今……
萧明,再给你一次机会……太子闭了闭眼,推开门,看着几乎站不稳的萧明,笑着问:“怎么起来了?”
“殿下,你来的刚好……”
“萧明,你还没好,躺回去。”这话,已经带了几分严厉。
萧明满心的不安,身上的痛,让他几乎眼前一黑,可是咬住了牙,扶着柜子:“殿下,小……三十三盟……”
“萧明!”再一次打断,太子几乎是悲哀的看着他,不想,他恨自己。
太子的模样让萧明更加不安,死命地咬着牙,像是踩在刀刃上,忍着痛意走过去:“小眸怎么了?为什么……”他忘了,太子根本不认识小眸,怎么会为了小眸悲哀。伤口开始往外流血,然而他没有感觉,踉跄的走到太子面前,此时的萧明没有办法思考,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太子伸手扶住了他,萧明一下子抓住了太子的手,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眼中慌乱,声音也带着颤抖:“告诉我,秋奕做了什么,铭凰审出了什么?为什么说小眸会死,她不是幸福的吗?她不是还要回家的吗?”
“没有错,你听到的,是真的,倾国铭凰,现在几乎要崩溃了,前天她便离开风雪楼,风雪楼倾巢而出的打算找到你,刚刚一个叫飞云的人就已经找到这儿了,你想知道宗主的事是吗?我也好奇,所以打听了,秋奕在匕首上抹了毒,可惜也只知道抹了毒,什么毒打听不出来,不过看铭凰楼主的模样,不是什么简单的毒就是。”太子的
声音很僵硬,脸是僵硬的,身体是僵硬的,心,亦是僵硬的。
萧明完全慌了,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处境究竟有多危险:“我要去找她,我要……”萧明失神的退了一步,接着就往外走,刚走了一步就被猛的拉回,伤口扯拉痛得他眼前一黑。
“你痛吗?我比你痛十倍。”
“没有人能这么戏弄于我。”
“你以为走的了。”太子的声音像是来自于地狱:“她死定了!”这四个字就像四把刀,狠狠地插进萧明心脏,疼痛还没来的蔓延,另一句话已当头压下:“那是你一手造成的!”
他看见太子的嘴一张一合,萧明像是被五雷轰顶,衣服被撕开没有感觉。
“好机敏的心思,明明知道我的目的,我的打算,竟然还能周旋到现在,看来你真的很爱她啊,为了她,把所有的睿智冷静全部丢开,我是该说你痴情呢,还是无情呢?”
痛,身体被撕开的痛,然而还说了些什么萧明已完全听不见,天地瞬间失色,黯淡,暗了眸,一直暗到身体里,痛意收不回他的神智。
血液、骨头里、灵魂最深处……萧明觉得自己沉落到了痛苦的深渊里,像个装满了海绵的布袋,被扔入痛苦的深渊,然后不停吸着痛苦,海绵吸了水总有饱和的时候,而他却只能一直吸一直吸,越来越沉,越来越暗,所有的痛苦以至于让他期待起了碎裂的那一刻。
萧明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神智恍惚间,似乎听到:“……殿下,交给九霄吧,萧明不能再在这里……”
萧明发现这段时间,自己清醒的时间,真是太少了,也许,永远不清醒更好。
“萧明,对不起……我不知道大哥会……萧明……我们走,等……”这是罕雅的声音?萧明陷入黑暗时感受到的,只是他不想去想。
灯火不夜,勾栏**。
“这里有最美的女人吗?比倾国铭凰还美?”来人是个十分英俊的少年,俊俏却面生,所以嬷嬷虽然热情却不急着带他上楼,两人便在灯火辉煌的大厅攀谈起来。
“没有。”对于少年掏出来的银子,嬷嬷笑的花枝招展。
“那**?”一边把手里五十两重的银子玩似的抛弃,接住,一边斜眼看她。
“这里没有最美的女人,却当真无愧让人**。”趁他发愣的时候指指银子,少年撇撇嘴抛过去,嬷嬷接住后神秘的说了句:“此处**,**的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
少年瞪大眼睛,不是因为嬷嬷的话,而是因为他的面前走过一个穿着红衣布裙却满脸刀疤,更重要的是,这人有喉结,怎么看怎么是个男人。
“他是哑仆。”嬷嬷在风月里打滚,一眼便知道少年的疑惑,开口解释:“就是
伺候勾栏院男人女人的仆人。”
“他们是男人?”
“也有女人。”
“哑仆,身份最低等的人,连男妓都能随意打骂。”
“你们从哪找来的?”
“哑仆通常都是些身有残疾,或是穷困撩倒的人来做,至少赚的钱多,再不济也能混个温饱,虽然小公子不齿,甚至连男妓都看不起这个行当,不过,众生百态,人嘛,总要先活着不是!”嬷嬷收起银子,看着少年脸上的不屑,吃吃的笑起来:“姑娘们!”挥了挥手,随即早已等候多时的一群姹紫嫣红的姑娘们将少年围住。
第14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