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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机灵

  下人被戳的一个机灵,微微侧了头见他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又迅速的扭过头,扎着脑袋不发一语。
  “哼,”他从鼻子里哼出这个字,他陈家一向家教森严,想不到竟有人在他眼皮底下钻了空子。“你把头抬起来。”他倒要看看的,这个偷奸耍滑之人长得是什么样子。
  哪想那人一听,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道,竟钻进前方的灌木丛,跑了个无影无踪。
  陈钦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当即寻着他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找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总算是寻到了人,只是那人正倚着树干睡得正香。
  “陈宝,你还不起来!”他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
  名唤陈宝的下人立即惊醒,环顾了下四周,再对上老爷蹙成一团的眉毛,总算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老爷,老爷饶命啊!”
  “哼,从此后我陈家没有你这个人!”陈钦一甩袖,把他的手从身上甩了下去。
  “我,我还要养家…如果陈家不要我…那…”
  陈钦闭上眼,只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这头,陆瑶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洞中等着小涵回来。
  过了不到片刻,便见小涵一闪身进了洞,面上挂着窃喜,一脸奸计得逞的表情。
  果然,小涵一面脱掉掩去身形的袍子。一面难掩兴奋的对她说道,“小姐小姐,那个陈宝真是比猪还笨,居然不明白自己是被人设计了。”她掏出怀中的藏宝图,将上面缠绕的透明丝线取下来,而后把图交给陆瑶,“他不为自己辩解,反而一个劲儿求饶,我都没见过这么笨的人。”
  方才那个“逃跑的陈宝”正是这对主仆的杰作,两人趁夜不动声色的将真陈宝打晕放在他后来被发现的位置,而后陆瑶代替陈宝偷奸耍滑被陈钦看到,溜到林中后她便从小路回到洞中,由小涵伺机用蚕丝盗取陈钦随身携带的藏宝图。
  至于在洞中代替她们的,不过是两具盖着薄被的木人。
  陆瑶看着藏宝图,确认是真的无误后将其收进内袋中,约摸着差不多到了陈钦回来的时间,“好了,快换衣服,他们要回来了。”
  小涵听罢也不再嘲笑,加快了换衣的速度。趁此机会,陆瑶将木人扔进火堆中点燃。
  陈钦回来了不过片刻,将将处理完陈宝的事情,还未坐下歇脚,便听到一阵尖叫自邻洞传来。
  莫非…
  他立马唤了人手去到陆瑶她们歇脚的洞中查看情况。
  却见陆瑶紧裹着被子,水灵灵的大眼里满是空洞,嘴里喃喃的念着,“他来了…他来过了…”
  闹出这么大动静,小涵却仍是躺在草垫子上,兀自睡得香甜。
  陈钦隐隐觉得有些蹊跷,上前把了把小涵的脉搏,“…迷香?”
  他深谙用毒和解毒之道,差人准备了药丸送入小涵的口中。
  刚送进去没多久,小涵便赫然惊醒,朝陆瑶扑了过去,“小姐,他没把你怎么样吧,啊?”
  见陆瑶仍是一副呆愣的样子,她的眼泪也便落了下来,“那个登徒子,下三滥!小姐,我们这就回府,让老爷为我们做主!”
  陈钦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思索着若是屠涯来了,他的目的应该不仅仅是陆瑶才对…
  坏了!
  他一摸内袋,却发现袋中只余下原本装藏宝图的布袋子,里面的藏宝图却不知去向。
  “去把所有人都叫起来,他走不了多远,我们去追!”他咬牙切齿的吩咐道。
  “…回老爷,人已经准备好了。”
  陈钦回望一眼抱头痛哭的陆家主仆,一声不响的带着人匆匆离开了。
  小涵提起袖子抹了抹眼泪,“一点都没有怀疑我们诶。”
  陆瑶下意识的朝火堆望了望,两个木人早已烧成灰烬,“我们一点证据都没留下,他就是怀疑我们,也找不到半点证据。再说,”她起身伸展着四肢,“我们可是中了软骨散啊,他总信得过自己的药效。”
  小涵握了握拳头,“他陈钦一定想不到,软骨散这种东西的解药,我们一向是带在身上…现在,只怕屠涯要倒霉咯。”
  陆瑶拾起一根枯树枝,在地上画着正字,她们在林中已待了六天,张昭成想必已经走到了附近。
  “小涵,一会儿你朝着来时的方向走,想办法和张昭成会合。”
  “小姐那你呢,我们不一起么?”
  “不,我去找下一张图。”
  她有这样的想法,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首先在她和小涵的“设计”中,小涵已经“死了”。将死之人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很难取得众人的信任。
  再者,这林子这么大,张昭成手中又没有藏宝图可以之路,短时间内很难找到她,更不要说把她寻到宝藏了。
  而小涵的方向感一向很好,若是有小涵指引,事情便会事倍功半。
  昨晚又下过一场雨,草地上积了一个个水洼,偶有蜻蜓和雀鸟在水洼中游玩嬉戏。
  树林和灌木经过了一场雨的洗礼,也变得焕然一新。空气中散发着青草叶和泥土的清新味道。
  若是出去拿笔宝藏不说,这里倒真像是个福地。
  小涵走后,她把行李打包好背在身上。
  昨夜行动时,她注意到洞口的东南方向隐隐有火光影影绰绰,想来应该是下一张藏宝图的所在之地。
  她一路寻过去,在沿途的树干上做了记号,她相信小涵一定能够明白其中深意,顺着这些记号寻找到她。
  和亲的时间定在年关将近时那几天,据说是个百年一遇的黄道吉日。这样算来,她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从这里到京城少说也要一个半月的车程,不仅要填补国库空虚,还要散钱去平息各地的暴动。如此算来,她的时间已经紧张到要以秒计了。
  咻咻——
  一阵很小的动静自靴底传来,陆瑶眼珠动了动,她应该是踩在某个陷阱上了。
  脚仍保持在方才踩上去的动作,她向四周望了望,只见不远处的一桩树干上,缠绕着用树皮织成的麻绳,那绳子和树皮一个颜色,又隐在丛生的枝叶中,若不是观察力敏锐只怕已经着了道。
  顺着那麻绳向上看去,只见麻绳的顶端有个简陋却细致的木质结构,上面绕着一只木剑。
  陆瑶眼珠转了几转,不动声色的把脚松开,果不其然只听到一阵风声,那木剑被射了出来。
  她纵身跃起,在半空中调整角度,原本应射向心口的木箭擦着她的右手臂滑了过去。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血腥味,虽然和草和泥土的味道混在一起,仍是显得十分突出。
  “快,这边,有人中计了!”不远处传来阵阵杂乱的脚步声。
  她只觉身上一轻,已被人揽进怀里,在空中转了两转,随即平稳的落在地上。
  陆瑶侧脸贴着那人的胸膛,突然明白自己这是在谁的怀中,要挣扎着下来,却被一股力道死死的箍着。
  头顶熟悉的声音传来,“且慢动手,自己人,自己人。”
  “这……”
  “快去我的包袱里拿解药,我在木箭上涂了毒!”屠涯对着一个方向道。
  她来不及多想,立即闭上眼,整个人瘫软的倒在他怀里。
  心里却在思索着,“毒药?什么毒药?”
  “屠兄弟,你还在箭上施了毒?”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
  “哦,小弟惭愧,自知武艺比不上别人。又是在这处处藏有杀机的林子里,便自作主张,在陷阱上涂了毒。”他的声音突然低下来,语气里带了浓浓的自责,“竟还害她受了伤……”
  “这不是陆小姐么?莫非你二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瑶觉得周遭的气氛突然间安静下来,好像是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的回答。她不觉屏住了呼吸,倒要看看屠涯要如何编排她。
  也不知屠涯是有意还是无意,硬是半晌不说话,只打了几个哈哈便将这问题也一笔带过。
  而众人竟好像是心照不宣。
  “我就说嘛。”
  “难怪觉得这几日两位走的比一般人亲近些。”
  “屠兄弟真是好福气啊。”
  陆瑶听的火冒三丈,不动声色的掐着他前胸的肌肉。原本想的是屠涯既然有意帮她隐瞒,肯定也不想多生事端,哪知他竟半点不避讳,一声痛呼自然而然的从口中脱出。
  “嘶——”
  陆瑶还以为他会硬生生忍下来,便用足了力道。哪里想得到他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有些慌了阵脚。
  不动声色的将手指缩了回去,软趴趴的摊在他怀里装死。
  “屠兄弟,怎么了?”有声音问道。
  屠涯动了动嘴唇,一个字犹豫着脱口而出:“她……”
  他竟然——
  陆瑶捏紧了手指,支愣着耳朵听着。
  若是这个混账想陷害她,她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此刻,屠涯身旁站作一团的几人抓了抓头。
  他?
  她?
  它?
  这是几个意思?
  “呵呵,”屠涯轻笑出声,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一个人,“小哥,帮个忙,”他抱着陆瑶侧过身去,将她的腰部对着那个人,犹豫着开口,“那个……小瑶的玉佩……硌到我了……”
  几个人定睛一看,陆姑娘腰间别着的玉佩果然横在两人之间,屠涯把她打横抱着,那玉佩自然而然就陷在他的胃部。
  “……噗。”那人面上没绷住,伸出手去帮他把玉佩取出来。
  手不可避免的碰到了她的腰际。长长的羽睫动了动,陆瑶忍着没能露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