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的月光映着湖面,箫声一阵一阵氤氲着所有的雾气。可是,一切的一切,都已成了种在记忆里的蒹葭苍苍。楚云天,着一袭苍苍白衣,携一只无暇的玉箫,轻启红唇,缕缕箫音若游丝萦绕在司马婉儿的心房之内。萧萧湖畔,那日毫无征兆的相识,至此,所有的美好回忆,都镌刻在了司马婉儿的心头。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司马婉儿爱上楚云天了,也没有什么可以去阻挡她每晚借着苍苍月光无尽的想念,而在这一刻,终于可以面对面的讲清楚,将这心里的一段愁绪,全部用语言来陈述,而不再是一个照面,只能用延伸交换着思想。
“你还好吗?”看着楚云天似是消瘦了的脸颊,司马婉儿疼在心里,内心一阵一阵的抽搐着,好像有把尖刀利刃一道一道剜在自己的心头。
“有心了,一切安好。”楚云天还是这样淡淡的感觉,借着冷清的月光,仿佛整个人都沐浴在银色的世界里,像是冷若冰霜的感觉。不过司马婉儿的关心,还是让他的心头一阵暖意。
“云天,我们在一起好吗?”司马婉儿的手抚上楚云天的脸颊,眼里有说不出的心疼,只是又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你知道吗,我一直都爱你,我根本没有爱过赛安福,他不过是我的朋友,我以为你不爱我,才会一气之下,选择嫁人,谁知道那个人竟然是你的爹爹,你知道吗,我有多后悔,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是做了什么孽,老天要这样对待我,我不想这样的,真的,这一切不过是一气之下造成的,这并不是我的真心实意,我爱你,我依旧爱你,就像是把你当做了我自己的生命一样去对待,我以前觉得我配不上你,根本不敢开口,要知道,一个青楼女子,或许是不配有自己的感情的,可是我无法否定这种感情的存在,爱了就是爱了,根本没有办法掩饰的,我做不到。你要明白,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爱过的一个男人,从那天的相遇,我就已经被你吸引了,虽然旁人都觉得我喜欢的赛安福,可是事实上并不是的。其实我也很恨自己,赛少爷对我那么好,为什么我就不能爱上他,要是爱上他,说不定这辈子,我都会很幸福很幸福的,可是原来爱情是没有选择的,对谁动心,都好像是天赐的一样,无法转移,爱情不是交易,不是说谁对我好,我就会爱上谁的,那不是爱情,那是感动,感动和爱情从来都不是对等的,我知道要是那时候,我就这样嫁给了赛少爷,那样做,对赛少爷都是不公平的。对于赛少爷的死,我一直很内疚,但是能怎样?我只能默默祝愿他,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地方,好好的活着,找到一个真心爱他的人,相爱到老。云天,我真的爱你,已经到了无法改变的地步了,我们在一起好吗?”司马婉儿不知道为什么,一口气说出了很多很多话,回想起以前,好像错过了太多太多的机会了,自己想要说,想要让楚云天明白自己的心意,什么都明白,没有一点点的介怀和隔阂,自己就像是被他一眼看穿,没有什么可以保留的。
“婉儿,我明白你所说的,可是现在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你也说了,你嫁的人是我的,论资排辈,我得叫你一声额娘。”楚云天的眼里有抹不开的氤氲,好像是浓重的雾气一样,经久不散。这是一种无奈,一种无力改变现状的感觉。
“可以的,我们可以在一起的,我们一起离开啊,我们可以隐居山林的,不是吗?你都为我抗旨不从了,我没有理由还这么退退缩缩的,况且我嫁给你爹爹本来就是个错误,我不想将这个错误继续下去了,我不想要我们两个再这样,只能够远远的望着,还要理着别人的世俗目光。”司马婉儿觉得,楚云天为了自己抗旨不从,这是最大的勇气了,这一定是说明楚云天爱的就是自己,而自己怎么还有理由坐视不理,继续下去呢,爱情,就该是有付出的。
沐府上,若霜素手轻拨琵琶弦,为沐清璃消遣着无聊的时光。这还有几天,沐清璃就要过门了,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准备好了一样,唯有沐清璃一个人,诚惶诚恐的,不知道该如何行事。若霜拨一曲《长相思》,以诉久日之思。一曲终了,仿佛时间回眸回眸,轻启红唇,吹起《平湖秋月》。
放眼望去,是架西湖上的二十四桥,岸旁纤细柳枝早已插入湖中,细叶却非月牙弯,倒似眉眼。颗颗晨露从竹叶上滑落,落在地上,毫不留情地浸湿了若霜和沐清璃的裙裾。远处湖面平静,风已止,心却凉。阡陌上的繁花在沐清璃眼中早已失色,世间有何物,能与那时光相遇。
沐清璃对着铜镜,用墨笔勾勒出淡淡的黛眉,身后,若霜用青梳为沐清璃绾发,再轻轻插上一支简约的簪子。穿上古朴苍凉的青衣,抱琵琶,唤了若霜,缓缓的弹奏一曲。
“对,我确实抗旨不从了。”对于抗旨不从这件事情,楚云天直言不讳,但是他明白,其中的原因只有自己知道,而绝不是想司马婉儿自己想的那样的。
“那不就好了,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们今晚就走,远走高飞,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从此隐居山林,这样不好吗?你还有什么可以顾虑的。”司马婉儿看出了楚云天的踟蹰不安,她不明白,楚云天既然可以为了自己抗旨不从了,为什么不能远走高飞呢,他的额娘已经不在人世了,和自己的爹爹也不是十分的亲近,为什么还要这样犹豫不决,举棋不定呢?难道自己想错了,这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婉儿,我不可以走,抗旨不从,那不过是我不想自己的命运被别人主宰,你想错了,从开始我们就不可能在一起,我不过是对你有好感,说到底是一种欣赏,就像是知己一样的感觉,我明白,这绝不是爱意。况且我也不值得你为我放弃那么多,你明白不明白。”楚云天终于开口和司马婉儿说清楚了,就算再过于残忍,都要说出口,这件事情已经都到不能不说破的地步了,司马婉儿既然有了种想法,楚云天一定要说的清楚明白,不能再给她任何的念想和希望了,本来就是没有希望的事情,自己也不会和司马婉儿一起远走高飞的,虽然自己并不是贪恋权贵之人,可是自己并不是爱上了司马婉儿,这样的出走太危险了,也太过于冲动了,楚云天在等他的良人,等那个可以令他一见倾心的女子出现。
楚云天的一字一句都化作了无声无息的利剑,刺在司马婉儿的心头,让她已经有种被凌迟处死的感觉,这种缓慢死去的节奏,让司马婉儿已经无法开口了,之前满怀欣喜的人儿早已经消失不见了,而现在的司马婉儿如同枯槁一样,行尸走肉,不知道还有什么希望了,原来一切都是个假象,自己爱的人根本就不爱自己,全然是自己给自己的一个幻觉,想来真的是一个笑话,千古笑话,司马婉儿突然觉得很是恶心,原来自己不过是一厢情愿,低贱的青楼女子身份好像一直跟随着自己,楚云天用语言和绝望割碎了自己的心脏,刀起刀落的亲手毁灭了自己对生存的最后一点点的希望,这绝望在即,司马婉儿能够感受到来自这个世界的恶意,好像老天不过是在玩弄她的命运,命途多舛,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自己也不过是妥协命运,才会这样,一直走到这样的境地,无法改变,像是陷入了无尽的黑色轮回之中。
昭华如同逝水,情到深处却如此落寞。满地月华光芒,独留这点滴到天明。冷清的时光流淌着愁殇的泪,迷蒙的夏雨,留不住青春。迷蒙的心途,匆匆的放不下一份执念,不眠的夜却诉不尽满腹的墨央。孤独的夜,就这样坐着,仰望繁星点点,直等朝阳。不知道该不该去,怀念和楚云天相遇的日子。也许无缘再见,也许那一段短暂的时光已成为过去。但是,也许楚云天永远也不会明白,这是怎样的开始,怎样的结束。
一切好像尘埃落定了,楚云天离开了湖边,夜色下他的背影格外的落寞,借着银色光芒,像是冬天的雪花那样的冷清,他明白,一切都结束了,自己伤害了司马婉儿,可是又是不得已的情况之下,他只是想要她好好的活着,现在这样的情况对于司马婉儿来说是最好的了,何必远走高飞,去做一些自己从没接触过的东西呢,或许现在说着远走高飞,可是以后万一后悔了呢?这么多的犹豫不决,想必也不是什么真爱了,要知道,真爱是不需要考虑后果的,也不会想到要是后悔了怎么办,真正的爱情是一种义无反顾的。
第26章青鸟不传无信客,秋风空结雨中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