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儿再一次凑近黄药师,说:“如果我想你离开这里你答应吗?”黄药师被她这一句话打断了思路,问:“什么?”衡儿又说:“你能为了我离开这里吗?”黄药师一听,愣住了,半天说不上一句话。衡儿略停了一会,又继续说:“我自小就被困在这里,可能你不知道我对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的向往,所以从小我就有一个愿望,要离开这里,到天下间各个名胜风景去饱阅一番。特别是江南的美景,我听说天下最美在江南,所以我对南宋的文化也十分向往。让我游历完这一切之后,我就可以很满足地离开这个人世了。”“不,”黄药师说:“你不会这么快就离开的,你还会活很久很久,你……上天是不会让好人们薄命的。”
黄药师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说了“上天”这个词,因为他从来就不相信有神灵这些东西。衡儿听了略感欣慰,她说:“你不用骗我了,我是知道的,虽然我的病暂时没有再恶化,但我最多也就只能多活一年半载,因为我的五脏六腑都已经衰歇得像七八十岁的老人了。”黄药师知道衡儿太聪明了,自己再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也好像是小孩子跟大人们说道理一样。他沉默了,心里更恨这个不公平的世界,一个如此纯洁善良的奇女子,竟然让她的一生如此痛苦而短暂,而那些昏庸无度的皇帝,却能继承皇泽一生享乐。
短暂的沉默之后,衡儿继续说:“你能为了我,离开这里吗?”黄药师也难过得两眶凝泪了,连忙点头答应。衡儿很开心地笑开眼笑了,这朵芙蓉一绽放,真是有“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神力,让黄药师像一下子沉浸在繁花似锦的温床。他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害怕再看着衡儿将不能自拔。
良久,黄药师便小声地问了:“那我应该怎么样逃走呢?如果暴力行事,我怕很容易伤了你的守卫们。”衡儿摇摇头,说:“不用的,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就行了,想出去是很容易的事。但……”衡儿愣了愣,说:“但你必须要劫持我!”黄药师听了,明白了衡儿的方法,但他也担心会伤害到衡儿,于是皱起眉头来。衡儿明白他的担心,便说:“现在我最相信的人是你了,有你在我还会有损伤吗?”黄药师还是不敢答应,因为久经沙场的他知道,衡儿的体质极差,稍有不慎很容易就会伤害到她。衡儿看见黄药师还是在犹豫不决的样子,又说:“放心,他们都知道我的身体情况,他们不会采取任何对我有威胁的举动。”黄药师听明白衡儿的话,但又如何放心这样做呢。衡儿知道黄药师过分担心,现在时间又不多了,她只有迫黄药师就犯了。
衡儿突然之间喘气变得厉害,并且双手捂紧脖子,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那些守卫看见,吓得一下子冲了过来。黄药师也被衡儿的举动吓倒了,于是大叫着要守卫去找太医,那些守卫便马上派了两人去找太医。衡儿身体开始不停地抽动着,她指着牢房的锁叫着要守卫放黄药师出来救她。那些守卫们有令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开锁,如果开了锁出事了将人头不保,但现在情况特殊,如果万一不开锁公主在这里出事了,人头也一样不保。由于公主平时为人很好,守卫们都尊爱她,所以今天出了这种情况,为了公主着想,犹豫之下他们还是开锁了。
黄药师很快地扶起了衡儿,并为她开穴顺气,不过还不用把脉,他已经明白了这是衡儿迫他逃出来的计谋。衡儿知道黄药师明白了,害怕他要退缩,于是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喉咙边,随即大叫起来:“救命啊!作反了!”黄药师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还没反应得及,就已经被衡儿牵着走了。衡儿小声地对他说:“不能回头了!”黄药师看了看周围的守卫,也知道不得不继续下去了。“定住他们!”衡儿继续小声地说,黄药师想了想才明白衡儿说的是点穴。于是冲向守卫们,转了一个小圈,把守卫们都“定”住了,以前他点穴的成功率可没有这么高,今天可能有衡儿在身边,他不想让她失望,所以表现得特别好。
很快,黄药师便“定”住了这个牢房的所有守卫了,而衡儿却还在后面慢慢跟着,她便叫住了黄药师:“你……你这样怎么劫持我?!”她都不怕被旁边的守卫们听到了。正准备冲到外面看看情况的黄药师这时候才知道自己这样不像样子,于是又停下了等衡儿。这时候,外面的人还是懵然不知牢房里面的情况,那两个去找太医的守卫正急匆匆地带着几个太医过来。黄药师想了想,翻身爬到了入口的上方。那两个守卫进来之后,却看见公主正向着他们微笑着打着招呼,心里乱作一团。不过不等他们想明白为什么,背后暗暗一痛,已经不能动弹了。
出了牢房之后,黄药师便躲在一小树后面,留意着周围的情况。衡儿也在他的身后,她便说:“从左边的大门出去,长廊二百四十步左右,现在白天会遇上三队巡逻兵两道大门的守兵,共计九十四人,过了长廊之后便是大广场,离宫门最近路最好也最容易被发现。而从右边这个小门进去之后,可以绕过很多侧门,守兵很少躲藏位置很多,但路途太远,而且还要经过大殿旁边……”黄药师听着她分析,知道她的这些话是很准确的,但他根本不需要慢慢地窜这些路,于是打断了问:“如果不计算围墙和河池,哪个方向出宫最近?”衡儿知道黄药师问什么,但也不明白为什么可以不计算围墙和河池,她说:“正南偏西方向,如果没有围墙拉直线,不到一百步!”黄药师听了一下子抱起了衡儿,衡儿被他这一举动吓得“啊!”的一声,本能地抗拒起来。周围的守卫可能都听到一点声音了,四处顾望。
黄药师明白这样是无礼,但因为这些年行军打仗,他对礼节不是很了解,抱起衡儿也是一时心急,不过他看了看自己这样抱着一个大美人儿,确有点非礼之举,便把衡儿的身体离开自己一点。衡儿有点慌,但现在的情况,她也只好装作不舒服低着头缩在黄药师怀里了。黄药师看见有守卫过来了,知道事情也不由得他了,便纵身一跳直跳上了墙头,并且屏气运功,在墙顶屋檐间穿梭。衡儿这时候睁开了眼睛,看着黄羽带着她在屋项跳着,不是大惊而是大喜,原来人可以像小鸟一样在空中飞翔。
当他们差一点儿就逃出宫外时,却被下面的守卫看见了,于是下面的叫喊声便此起彼伏了。当黄药师跳到了皇宫的外层城墙时,城墙上面的守卫们都已经集队向着他赶来了。黄药师看了看外面的情况,他所在的城墙除了离地面有几丈高之外,下面还有一条三丈多宽的护城河,他一个人跳下去当然不会有什么事,但怎么能保证衡儿的安全呢。时间紧迫,他知道是要把衡儿留下的时候了,便放下了衡儿,衡儿还在陶醉于刚才的行云流水的感觉,现在黄药师要把她放下,她慌张地看着黄药师,说:“不行,你如果把我留下的话,一样治不好我的病,我要死的。”黄药师这个时候才想到,原来衡儿并不单是要以她为要胁对象帮自己离开那么简单,而是要跟着自己一起离开。他终于明白衡儿为什么要跟他说她要离开皇宫的愿望了,原来这都是她的计划,如果她一开始跟自己说了,自己就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她离开,所以现在她才说出来。
两边的守卫靠近了看见黄药师身边有他们的公主在,马上又停下了,不敢轻举妄动。衡儿看着黄药师,说:“不能多想了,快劫持我离开这里!”黄药师真有点乱了,但现在的情况也不到他多想了,他看见在宫里的大道那边已经有一大队兵马赶着过来了。黄药师又再抱起了衡儿,这一次衡儿没有一点抗拒,他们的视线也靠得很紧,黄药师低声问了衡儿一句:“你不后悔跟我离开吗?”衡儿那双大眼睛晶莹惕透,还微微地颤动着,她用力摇了摇头,说:“不后悔!”黄药师轻叹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周围的守卫看到可能是机会,又慢慢靠向他们。黄药师知道衡儿将要陪伴着他一段时间,本来是甜到心里了,但这样把衡儿带走,很有问题啊。
也不轮到他想太多了,眼前守卫继续逼近,黄药师把衡儿抱得更紧了,转向城门的守卫那边。“啊……”的一声运功在脚,直撞向守卫们,那边的守卫队长可害怕了,马上下令叫道:“不要动手,小心公主!!”那些守卫们都不知如何是好,只一味后退着怕被黄药师撞上来。怎料黄药师冲靠之后却是用力一蹬,凌空飞起,直接在他们的头上越过。几个弓箭手习惯地拉弓上箭,又被守卫队长骂停了。
第76章真是聪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