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数天过去了,黄羽已经可以连砍两截了,但是第三刀只能是侧着身子去追击才能砍到,而且很难砍到齐整的。老鬼又来了,他知道黄羽天天都在很认真的练习,也被他的进步神速吓倒了。他又继续安排第三个练习,并称赞黄羽是个很专注的人,将来如果不是战死沙场的话,一定是个武学奇才。黄羽没有去记住他称赞的话,又马上认真的进入第三个练习了。他是那么刻苦和认真,每天都不停地练习着,那把常用的刀的刀柄都被他抓破了。
自从六营七营大退金兵之后,金国虽然也时有派兵到边境附近侦察,但也不再派兵在边境驻守了,极可能的原因是:蒙古部落对他们的侵扰越来越多了,金国不想继续在边境和宋国磨着损兵拆将。
因为边境安定了,杨将军对士兵的要求都有所松懈了,减少了往日紧张的练兵,多了一些较量比试的活动,而这些活动更让黄羽名声大震。因为突飞猛进的功夫,还有非常厉害的内功,整个七营没有谁不认为这个“黄要死”了。
现在的黄羽有了目标,继续向老鬼学着他的功夫,又不忘闲时带上大黑去游玩一下。而且有了三牛这个朋友,老鬼这个师父,而且还有小林、复国等一堆对他也挺好的兄弟们,生活也有点姿彩了。
长期在营地生活,让黄羽学会了适应各种环境,继续不断地练功学武,黄羽不知不觉中已经是一个善于使用武器的高手了。老鬼便开始教他一些刀剑的招数了,黄羽很快就学会了,但他又不自觉地对一些招式等进行修改,达到他想要的更好的效果。他也逐渐实践了老鬼的话,武器的较量只在乎快、狠、准,这个说起来简单,真正做到可不容易啊。快是速度的快,速度比别人快,先下手为强,让敌人避无可避;狠是用力,每一招一式都要够力,确保一下取其性命,让敌人没有还击机会;准确度也是最重要的,无论用于招架敌人的进攻还是攻击敌人的要害,都需要准确度。老鬼分别用了很多的方法让黄羽达到了这三点的要求,又教会了他一些非常厉害的刀剑招数,还跟黄羽较量起来,让黄羽又一次脱胎换骨,加上他的潜龙之气,可以说是一个一流的高手了。
日子过得还挺快的,特别是没有战事的时候。转眼已经是盛夏了,营地里没有多少树木,热得很,黄羽却没有脱光衣服来练功,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背上的“死”字。但才练上一会儿,身上就大汗淋漓,不过他没有因此放松,依然天天在努力地练习。三牛因为越来越少有与黄羽接触的机会,这些天都找黄羽,但黄羽也不想被他烦着,以至影响了练武。三牛却被黄羽的神速进步所震撼了,他也变得认真起来,向黄羽请教了。
这天是老鬼的虚龄年满五十,杨将军特别照顾他,是他准备回乡的日子。今天帐篷里热闹非凡,大伙儿都笑着老鬼回乡后的打算,有的笑他再找个媳妇,有的笑他应该去做生意了,因为够贪。老鬼自然更是高兴了,回乡一直是他的梦想,他的一生都在军队里过,以前和他一起参兵的战友们都早已战死,这是他想离开战场的原因。但认识黄羽之后,他的观念就已经起了变化,他自己都不知为何。今天终于可以回乡了,他总好像要丢下什么了一样,割舍不得。其实他家乡早就没有亲人在了,看着营里的兄弟,想着回乡后那些陌生的人陌生的事物,他好像觉得这里才是他的家乡,真是舍不得。
在大家和他说着笑的时候,他突然流泪了,众人都有点愕然,不知谁说了一句:“老鬼竟然也会流泪!”但没有人笑,大家都沉默了。三牛走过来,说:“哎呀,我说老鬼你不是吧?高兴得流出眼泪了,不次……不要这样了。”老鬼不好意思地转过头,擦了擦泪水,指着三牛就骂了:“你这头牛,你才‘下次……不要这样了’!”于是大家又笑了起来,一起指着三牛说:“下次……不要这样了。”
正在大伙又热闹起来的时候,杨将军带着几个都头进来了,于是大家马上列好队迎接。杨将军微笑着说:“哎,我说大家不用拘礼,我也是来送藏兄弟的。”三牛听了,大声嚷起来了:“不会吧?老鬼你和杨将军原来还有点关系的,怎么不早说让我也讨好一下你啊。”他说完之后,气氛马上平和了,大家又有说有笑了。只有黄羽站在一角陪着笑,他没有说什么话,反而觉得眼角有点湿,于是偷偷走出了帐篷。只有老鬼留意到他的离开,他也明白黄羽在想什么,黄羽是他在这里最要好的人了,或者可以说是天下间待他最好的人。这几个月来他也待黄羽像儿子一样,然而现在他要离开了,黄羽自然也想的东西特别多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侍卫很焦急地走进帐篷找杨将军,于是杨将军马上跟着他离开了。什么事这么急呢?众人都有点疑惑,三牛更是向一个侍卫问出口了:“大人,什么事这么急吗?”那个侍卫便说:“听说金国第一元帅元颜不灭带几万兵马来攻襄阳,襄阳老将军叫驻营指挥官都回去襄阳一趟,研究对策。”三牛又问:“怎么可能?他们来进攻我们怎么会不知道的?”那个侍卫便说:“他是从三营那里攻过来的,四营都被打败了,现在正驻在四营的营地里。”听了他这么一说,众人都害怕起来,几万兵马的确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他们现在过来攻打七营,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侍卫走了,大家马上议论纷纷,都知道有很强硬的仗要打了。
在营地的一角,黄羽正坐在一石块上想着他的心事,三牛却找上他了:“你这小子,我还以为你又去看你的黑媳妇呢。”听到三牛的声音,黄羽转过头叫了一声:“三哥。”三牛边走近边说着:“你就不是了,老鬼回乡了你却躲起来,也不帮人家老人家收拾一下包裹。”黄羽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三牛也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便说:“你要知道,回乡可是好事啊,在这里驻守的,能有几个人到退役,拿上皇帝老子那丁点赏银扔掉刀枪解甲回乡啊?”黄羽抬头望着远方,说:“不是啊,我也替他高兴呢。”三牛也坐到他身边,一同张望着远方,两人都沉默了。
坐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黄羽才明白要帮老鬼收拾一下包裹,于是和三牛一起回到帐篷。老鬼正在静静地看着他的那些挂饰之类的小东西,很入迷的样子。三牛看见便不明白了,说:“这些东西也不值个什么钱的吧?你怎么捡了那么多。”老鬼听了沉思了片刻,跟着说:“你不知道,这个小玉佩是我以前的将军留下的,而这个更是我的生死之交的。”黄羽听了才明白老鬼经常拿出来看的那些东西,原来是他以前的战友留下的。“那你打算把他们怎么样处理掉?”三牛狡黠地看着他,老鬼眯了眯眼,那个黄羽熟悉的表情又出来了,他总是那样慢吞吞的样子,说:“不如我回去把它们都卖掉,然后讨一个漂亮的媳妇,再弄一间面店,让你们退役以后也来帮忙怎么样?”三牛听了就兴奋起来了,和老鬼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怎么做生意。
黄羽还是在那里沉默着,良久才插了一句:“我看都是时间上路了,不然还没回到家乡天都黑了。”老鬼听了后,愣了愣,说:“不急嘛,今天赶不上就明天吧,反正我现在有的是时间,呵呵。”三牛听了,也说:“对对对,明天再走,我们今晚儿还要聊聊做生意的功夫呢。”黄羽还要说,三牛有点不满地止住了:“你啊,下次……不要这样了,人家……”黄羽知道他要说什么,转头走开了。三牛没有理他,继续和老鬼像说白日梦一样聊着经营生意的东西。
这天晚上,黄羽久久未能入睡,正想练一下功,以便入睡,却发觉老鬼走了过来,老鬼做了叫黄羽不要吵醒他人的动作,黄羽便小声地问:“你不是打算和三哥聊天的吗?”老鬼笑了笑,指了指在那边正打着鼾的三牛。于是两人小心地出了帐篷,来到营地的一角坐下了。黄羽仰望着天空,老鬼也仰望着天空,良久老鬼才突然打趣地问:“你在看什么吗?”黄羽被打断了思路,才从那个黑洞洞的天空里回过魂来。黄羽想了想,便问老鬼了:“您真的想回去做生意开面店?”老鬼又眯起眼睛笑了,说:“才不是呢,我一点打算都没有,而且……”他停了停,继续说:“我还真想留下来呢。”这么一说,黄羽便相劝了:“不,您应该知道这是战场,没有多少人能活着离开呢,你千万别乱想。”老鬼听了,说:“你不明白,以前我是很害怕像战友一样战死,于是总是逃避参战,还学会了装死,活得很不痛快。想不到在这里躲躲闪闪了大半生,今天终于要离开了,才想到除了这里我好像没有什么地方想去了,或者我本来就只属于这个战场。我却空有一身本领,无用武之地……”老鬼很是感慨,又说:“真是惭愧,我连复国都不如,他有机会在厨兵都渴望回到战场,没有什么武功却不贪生怕死,惭愧啊……”黄羽拍了拍他的肩,想说点什么,但又发觉自己根本不懂去安慰别人,只有继续聆听着他的心声了。
直到深夜,黄羽才把睡着了的老鬼抱回帐篷休息。第二天却是老鬼叫醒了他,三牛见他醒了就打趣着说:“哼,你小子你别以为我昨晚什么都不知道。”原来昨晚三牛夜里去小便发觉黄羽和老鬼不见了,便知道他们出去聊天了。黄羽也起来了,帮老鬼收拾东西,老鬼收拾了一会又停下了,略有所思,三牛却又跟他说起道理来。终于,大伙儿一起送老鬼到了帐篷门口,老鬼放下了包裹,深情地望着大伙和七营的所有东西,大伙也沉默地看着他。“再不走又耽误时间了。”黄羽又说,并帮他拿起包裹。这时候小林也说话了:“我说如果现在我们大伙儿一块走该多好啊。”“小林你……”三牛用力打了一下他的头,小林抚着头想说什么,三牛继续说:“你真是太聪明啦!”众人又笑了,的确,如果大家能一块儿离开,这倒是非常理想的事情。
大家又闹了一顿之后,老鬼真的要出发了,黄羽已经备好了他的黑马,准备送他到襄阳。老鬼闭了闭眼,向着大家说:“大家保重了,到时大家打了胜仗,提前返乡记得找我这个老鬼。”大家听了都说上几句客气的话,黄羽便和他一起上了马,准备要起程往襄阳了。
就在他们刚走到营地的出口,却碰上杨将军带着几个侍卫赶着回来。他们看见黄羽准备要离开,一个不清楚的侍卫便问:“去哪了?赶快回来,我们准备要起程前往襄阳集合了。”黄羽拉停了大黑,不解地望着他们。杨将军就说话了:“这个老鬼,他已经年近花甲,要回乡了。”那个侍卫看了看老鬼,便不多说了,继续走进营地了。
黄羽正要让大黑马起步,却被老鬼叫住了,老鬼说先看看有什么发生再走。黄羽没太关心战争的事情,劝老鬼赶路。老鬼却严肃起来,说这次肯定是有大事要发生了,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黄羽有点不耐烦了,劝他快点上马,因为他想尽快送他离开后再赶回来。老鬼看了看黄羽,又看了看营地的情况,叹了口气,后退了两步,对黄羽说:“小子,我决定不走了,我这‘剑锋’‘藏’了那么多年,我要露点光芒,我要不枉此生!”黄羽想不到老鬼始终还是放不下,其实他都看出老鬼是那么的依依不舍了,这次发生的事只是给了他一个留下的借口。黄羽也明白他的想法,担心之余还有点欣喜,因为他其实都舍不得老鬼。老鬼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他的包裹回营地了,黄羽也拍拍大黑的屁股,往马房去了。
当黄羽赶到时,杨将军已经集合好大家了,他要求大家能带的东西都带上,说明只是暂时离开驻地到襄阳守城,打败元颜不灭之后就会回来。大家都知道这次的守城并不简单,一定是这段时间宋金两军在边境战事连连,使金国损兵折将,这次金国一定是要来讨回点面子。
集合很快就解散了,大家都赶回帐篷收拾包袱。三牛他们发现老鬼回来了,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逗他说话了:“想不到你个老东西不肯走,现在害大家都要走了。”老鬼撇了他一眼,问:“你这头牛,还不赶快收拾东西,等会大家都走了留下你。”三牛哈哈大笑起来,说:“我不像你,身上没有什么值个钱儿的东西,只有几件破衣服。”老鬼眯着眼睛看着他,陪着笑说:“那好啊,既然你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就敬一下老,帮我这副老骨头收拾一下吧。”三牛知道上了老鬼的当,又说着:“你这老家伙,下次……不要这样了。”一边说一边收拾他自个儿的东西了。
半个时辰之后,军号响起了,七营的将士们都列队回襄阳了。一路之上,士兵们都有点高兴,因为襄阳的环境比他们这里好多了呢,怎么说都是一座城,里面什么东西都有,比起驻地这些荒山野岭不知好多少倍呢。热闹的还有老鬼和三牛的话,他们总是你讥我讽,逗得大伙笑声不断。黄羽虽然没有被逗笑,但心里也是乐滋滋的,好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走了不远之后,他们还远远看见走在前面的六营的队伍,大家更开心了,可以想像回到襄阳之后,他们就不再是孤立的,可以和六营以及所有镇守襄阳的战友们一起并肩作战了。
第52章来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