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遮日门的人已经撤走了,但普善堂里面已经有数十人伤亡了,衡儿正在里面组织他们救人呢。黄药师也没有停下来,马上帮忙抢救那些受了重伤的人们。
一直过了两个多时辰,二更时分了,杜一行才找到空子答谢黄药师和衡儿,然而衡儿只是一脸忧伤,黄药师更是一言不发,让杜一行都不敢和他多说。
普善堂里灯光通明,他们为死去的教众们“超渡”了。而在院子那边,衡儿和黄药师都静静地呆着。“想不到把邝家姑娘带到这里,会害了这么多的性命。”衡儿后悔极了。黄药师摇了摇头说:“就算你不带她来,这些死伤还是不可避免的,都已经积累了这么多的仇恨了,他们一定要斗到其中一方灭亡了,才肯罢休。”“难道我们就没有办法阻止他们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衡儿一边说着,又沉思起来,她对这个遮日门和白莲社了解还不够深入,还没有确保有效的办法。黄药师就想到,这个什么遮日门和白莲社,都不是些什么好东西,干脆让他们杀个够,没有惨重的教训,他们都不可能会让步。但他不敢跟衡儿说,只有低头不语了。
“少堂主又不见了!”不知哪里传来的声音,让黄药师和衡儿都为之一震。“马上带人去把他抓回来!”是杜一行的声音。衡儿和黄药师都明白了,杜轻金一定是刚才趁着大乱和邝淑贤一起出逃了,其实这对于邝淑贤是好事,不然说不定普善堂的人不会放走她。但这夜里,怎么找呢,杜轻金的武功还不错的呢。
黄药师又打算去帮忙抓人,衡儿就拉住他,说:“你认为他们还有什么地方去吗?遮日门?”黄药师摇了摇头,又很快知道衡儿暗指他们是去了那个破庙。“我们还是先休息半晚,明天一大早再去找他们吧,说不定他们在……”衡儿说到这里,停下了低头不语。黄药师知道衡儿这样想一定有道理的,也想到衡儿应该都很累了,于是按她的意思先休息了。
响亮的念经声让黄药师没有睡着,衡儿睡在他怀里,他又不好弄醒她,本来打算脱下衣服给她盖上,不料衡儿还是醒了。而衡儿这一大早醒来,不是因为被黄药师弄醒,而是她越想越觉得不安,杜轻金和邝淑贤现在的心情肯定坏到了极点了,他们还年轻,说不定会只往一个方向想,那样就危险了。衡儿再想了想,马上要去破庙看看,黄药师不敢怠慢,马上在普善堂外面拉回他们的马,向着破庙方向去了。
他们速度很快,但还没到破庙,黄药师已经看到那边有点火光的样子了。他首先想的是:“难道又是遮日门干的?他们要对付的是——杜轻金!”想到这里,黄药师先放下衡儿一会了,只见他一拉缰绳,把马减缓了,然后自己飞身跃起,再往地上的石块一蹬,像箭一样飞刺着过去了。
果然是破庙起火了,而且火势正是最旺的时候,让人不能靠近。黄药师四下看了看,根本没有什么人,他马上就想到,可能杜轻金就在里面。黄药师没有多想,马上运足功力,向着庙门就是一掌,用掌风把火开一下,然后自己冲进火里。后面的衡儿才赶上来,就看见黄药师竟然冲进那火里面,心马上像吊了起来,黄药师就是太自信了,有点不顾后果。
片刻之后,黄药师出来了,他的袖襟还有点火光呢。只见他左右两手都挽着一个熏黑了的人,看见衡儿后他只垂下了头。衡儿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也正是她担心的情况,想不到他们二人真的会这样就求死。衡儿一直就害怕这样,他们年纪尚小,受不了打击,一方面两人相爱,但未能在一起,而且男女的感情,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让人不能自拔。他们二人已经经受不了不少的压力了,现在又看着希望不断地破灭,直到绝望,没有出路想到赴死。另一方面,因为他们,遮日门和普善堂仇杀更厉害了,他们都看着自己的亲人如此责怪自己,心理上早就有很大的负罪感了。这次又再次私奔回到旧处,触景伤情,很容易就会选择到以死解决。他们可能还以为,只要他们双双死去了,遮日门和普善堂之间的恩怨会减少呢……
衡儿的眼泪早已倾泻而下了,她又不肯相信他们已经死去的事实,不断地对黄药师说:“快救救他们啊,快救救他们!”黄药师同样悲伤,这是多好的一对啊,在这天下间,可能只有这种感情还是真实的了。他们可以在这敌对的两家之中,不正如衡儿和他的金国和宋国吗?他认为自己和衡儿有天渊之别,是不可能的事,这一对小情人就是他所向往。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他如何不伤悲呢。但他没有流泪,只是抬着头看着天空,虽然这种伤悲让他非常难受,但他已经是一个不会流泪的人了。
“他们是割了脉之后,才自焚的……”黄药师都有点说不下去了。衡儿更是跪下了摸着那两张熏得黑黑的脸,大哭起来,而且喘气太急又咳了起来。衡儿认为她也是造成两人自杀的凶手,如果不是她,可能他们不会这么快绝望,还可能他们会想到其它办法呢。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一帮人来到了,是普善堂的人,杜一行亲自带着头。他远远地看着黄药师手里自己的孩子,一下子从马上跳下来,但因为昨天被黄药师伤过穴位,站不稳摔倒了。旁边的教众都明白了,没有人去扶他,他们都像木头一样愣在那里。杜一行还是大声骂他孩子,骂着骂着声音变了,变成哭声。
而另一边,遮日门的人也赶到了,也是邝世军亲自带着过来的,关太平还跟在旁边。他看见这一切之后,也是悲痛不已,也同样跪在了他女儿尸体的前面,大哭大叫起来。而正好普善堂的人也在,他就像要吃人的样子,向着杜一行就骂:“你竟然敢害死我遮日门家的大小姐,我邝世军如果不报这个仇,我就不是人!”杜一行听了,也忍不住内心的悲愤,指着他也吼:“是你们遮日门这些畜生害了我儿,我今天就要你们血债血偿!兄弟们,今天开杀戒,给我杀!”两边的人听了他们的命令之后,都纷纷拿出武器,一场恶斗又要展开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了黄药师怪异的笑声:“哈哈哈……啊哈哈哈……”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哭,黄药师没有看他们,只抬着头看着天空,那笑声让周围那些人越听越心寒,都愣住了不敢妄动。黄药师这样怪笑了片刻之后,又很突然地停下了,他扫了周围的人一望,然后半低着头看着不远的地面,低声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真是笨死了,还以为这样会化解干戈,你两个真是太笨了,太笨了!哈哈哈……”“黄兄弟,你是我们遮日门的朋友,今天要帮我们报仇雪恨!”那边的龙定国这时候对着黄药师说。“哈哈哈……真是笨死了,笨死了,你们难道不知道,其实……”黄药师狠狠地扫了两边人一眼,又边笑边说:“其实他们都是我黄药师杀的!哈哈哈……”
黄药师这么说,不单遮日门和普善堂的人,就连衡儿都被吓愣了。为什么黄药师突然这么说呢,衡儿知道他内心的愤怒,黄药师现在多恨遮日门和普善堂的人。而他这么说还有个主要目的,就是完成两个年轻人的愿望,让两家不再仇杀!
“兄弟,话不能乱说,你为什么要杀他们,快说!”杜一行慢慢站了起来,同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黄药师。“哈哈哈……难道我黄药师杀两个人,还要什么原因吗?”黄药师一边说一边用力地把两条尸体摔在地上,又愤怒,又嚣张。“你难道就不怕我遮日门?!”邝世军看见黄药师这样摔他女儿的尸首,这时候也慢慢站起来向着黄药师说。“哈哈哈,我黄药师还怕你们这些狗屁门派?你们最好认清楚是谁杀了这两个小畜生的,别因为怕了我,宁愿把帐算到别人头上,去做缩头乌龟!”黄药师说完又怪笑起来,但旁边那些人深感受到侮辱,纷纷又抓紧了手中的武器。
“什么黄药师,我呸!你给我听着,我遮日门只要还有在的一天,一定不会放过你黄药师!”邝世军大声说完,后面的伞子都纷纷撑起了。“我普善堂一样下天地杀令,不杀黄药师不止!”杜一行大叫着,就向着黄药师要动手了。
黄药师反应非常快,他马上抱起衡儿跳到马背上,但现在两个门派的人都有马,高手还不少呢。只见他拍了一下马屁股,让马带着衡儿先跑了,自己回过头接了杜一行的一掌。邝世军也不认输,也扑着向黄药师动手了,而遮日门向来速度很快伞子则马上过来围住黄药师了。另一批人还想去追赶衡儿,这时候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关太平却说话了:“不关她的事,别追了。”幸好他这么说,要不然衡儿可能还会有危险呢,因为遮日门伞子里面有飞针的。
第147章亡命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