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差不多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衡儿对黄药师说。黄药师听了叹了口气说:“你应该把那块干粮留给自己,你也很久没有吃东西了。我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找到食物,现在只剩下一点儿水了。”衡儿其实已经很渴了,但她又知道黄药师背着她跑步,是很需要水的,于是说:“我还不渴呢,还是你先喝吧。昨天下了那么大的雨,说不定前面都有水潭了。”黄药师没有说话,衡儿又看了看周围的情况,说:“我们要么回去皇陵那边,但那边只有耐旱的植物,可能没有什么果类植物。或者只管向着那边继续走,因为那是江南的方向,条件会越来越好。”黄药师点点头,他现在才回想起,如果当时不是自己急着只抄这个方向去江南,沿着大路走,就不会遇上这种情况了。
一直走了三十里左右的路,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候,才重新看见那些绿色的植物。衡儿看着那些树木,感慨良多,仿佛从地狱回到了人间。黄药师也看着那些树木,叹着气,也在这时候,他发现了树丛里有些简易的木屋子。衡儿也看见了,她便说:“这些可能是从那些村子里逃过来的人,他们都在这里临时安了家了。这就是‘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吧。”
又过了十多里路,黄药师已经很口渴了,但他知道衡儿同样口渴,所以他没有说什么。衡儿口很渴,她同样知道黄药师也很渴,于是想了想说:“这样吧,我们一人一半平分了这点水,这样最好了。”黄药师听了,摇了摇头,说:“我不渴,你先喝吧。”衡儿听了,拿出水瓶,说:“竟然我们大家都不渴,那我把它倒了吧,不用背着它那么辛苦了。”黄药师马上抢过水瓶,又不知该说什么,衡儿便说:“要不我们一起分了它喝,要不把它倒掉,你说怎么好呢?”黄药师皱了皱眉,说:“好吧,但要你先喝。”衡儿笑了笑便喝着水,她却想不到黄药师也有了计谋,就在她正喝着的时候突然按了按她喉咙的穴位,衡儿一下子就把水给喝完了。
她知道上了黄药师的当后,又气又疼地打着他的肩。黄药师则笑了,说:“你中计了,你想不到我都会有这招吧?”衡儿撒着娇说:“只是我适应了不向我用计的你,如果你是别人,这就非常危险了,今天开始我也要对你有所警觉才行!”
黄药师继续背着衡儿走着,不知又走了多久,路上的人迹也越来越多了,衡儿便问路人借了点水给黄药师。打听一下,附近原来竟然还有一个小镇,而且县衙离这里也不远了。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黄药师和衡儿对望了一眼,他们都有了要找那个陈淼的想法了。
来到小镇之后,他们马上先饱吃了一顿,再补充了点干粮。黄药师很快也知道衡儿只要在大街上走一走,人们就会像蜂群一样围过来。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又为她披上轻纱。他们补充了点干粮,梳洗过,换了点新衣服,在小镇上留了两天,想不到离那个地狱一样的灾区才数十里远,这个小镇却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衡儿向当地人打探了点情况,但她发现当地人对那个叫陈淼的县官普遍存好感,她更想弄明白是什么回事,他们便向着那个县衙出发了。
这个县的县衙还是挺简陋的,门前就挂满了什么“清正严明”等牌匾,衡儿想都没有想就拿起锤子击豉鸣冤了。于是很快就有衙役出来把他们带了进去。
县衙里面也并不铺张,简简单单的满放着一切必需的工具外,也多是一些大字。黄药师进来之后,看了看周围,然后衙役要求他们下跪,在衡儿的暗示之下,他才勉强跪下了。衡儿除下面纱,向着台上的那个县官就叫:“陈大人,你要为小人作主啊。”衡儿这个动作,总会让人眼前一亮,陈淼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黄药师,便说:“我是这里的父母官,肯定会为你作主,你夫君究竟对你怎么了吗?快快道来。”衡儿摇了摇头,说:“这不关我夫君的事。”陈淼想了想又说:“那是什么事让你击鼓鸣冤了?快快道来,本大人一定会为你作主!”
衡儿装出一个可怜的样子,慢慢地说:“民妇本是刘村的人……”那个陈淼一听,马上和旁边的师斧对视了一眼。衡儿看在心里,又继续说:“前段时间叫我公公帮忙带点东西去娘家,一去数天竟无阴信……”衡儿每说一句,就看着那个陈淼的表情变化,那个陈淼脸上只刷过一点不安,而没有什么大的反应。衡儿又继续说:“于是我又叫婆婆去看看为什么了,但婆婆也同样去了数天都不见回来……”说到这里,陈淼打断了她的话,说:“既是去探亲,数天不回来不算什么,你还是回家静待二老回来吧。”
衡儿看见陈淼想要退堂,又说:“后来我二叔都去了,已经有半个月了,还是没有一点儿消息,我怕……”陈淼拍了拍板便说:“你想知道他们出什么事了,带上夫君一起去看个究竟便是,大人我不能帮你们走那么远去找人吧!”衡儿听得出他有点急了,便说:“大人,其实我们已经去过了,……”她这么一说,陈淼马上愣了愣,又问:“你们去过?那你们见到了什么?”衡儿慢慢地说:“我们没有去到刘村,但在路上已经看到整片的土地全变了……”陈淼的面色一下子骤变,然后那个师爷便凑到他耳边说着话。衡儿这时候侧过脸看了看黄药师,黄药师明白她在想什么,但这个师爷可能都习惯了这样和陈淼窃窃私语,黄药师都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
“你究竟看到什么了?”片刻之后陈淼拍案大声问衡儿。衡儿看着陈淼变得凶恶的表情,她知道刚才那个师爷一定是教会他怎么处理这件事了,说不定还会想出办法来对付她和黄药师。衡儿便说:“我看到那里什么也没有了,很多尸体……”陈淼又用力拍了一下桌面,大声说:“大胆民妇,刘村一带是有名的粮米之乡,蒙皇上圣恩,那里的人们生活富足、安居乐业。你竟然说出这样的大话,扰乱事实,莫非想隐瞒什么?!”衡儿听得出他的想法,便说:“大人……”不料陈淼又是拍案,不让她口辨继续说:“你公公婆婆一并失踪,我看这并非是探亲之故,这想必有什么案情,说不定是你夫妇二人加害于二老!来人啊……”黄药师这时候想有所举动,但又被衡儿拉住了手。衡儿这时候叩起头来:“大人冤枉啊……”陈淼命官差把衡儿和黄药师先收监待查明真相再判,衡儿和黄药师没有反抗被关进了县衙的监仓。
黄药师明白衡儿的用意,那个监仓也当然关不住他,在那个牢头看见衡儿想对她非礼的时候,黄药师顺势把他们穴道都封住了。衡儿又要求不要让别人容易发觉,把他们都按原来坐的坐站的站摆放好。一切妥当之后,黄药师便说:“现在可以肯定是这个陈淼有意隐瞒灾情,我马上去抓他过来!”衡儿听了去摇着头,说:“不,这件事我们了解的还不够,而且这个陈淼在当地人眼里为官不错,我们还是先查清楚再说吧。”黄药师又说:“那简单,我去把他抓过来,审问一下就知道了。”衡儿又摇摇头,说:“虽然你有这个本事,但这样做了,如果他确不知情,我们就多了很多麻烦了。”黄药师听了又说:“当天那个村民明明说着是他……”“为什么那个村民说的就一定是真话?或者连她都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呢。”衡儿打断了说。黄药师说不过她,只好照她说的做了。
按衡儿说的,黄药师带着她在县衙里面找线索,首先是去翻那些公文档案,看看有没有相关的记载。黄药师其实不是很愿意,因为他明知道那个陈淼和师爷有问题,抓他过来问就清楚了,还要慢慢找证据太麻烦了。衡儿则认真地翻着找着,黄药师发觉她找的速度快得不正常,每本册子都翻一下就看完了。一刻钟左右的时候,她终于找到了有关征税的帐册。她发现了刘村也是一样按要求征了有关的粮税,完全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黄药师看着看着也忍不住了,说:“他们自己登记的东西,怎么可能会露出马脚呢?不如你让我试试我的办法吧,你看着我不会乱来的!”衡儿也觉得这样查太麻烦了,于是只有点点头。
黄药师让衡儿在那里等着,自己去监仓把那个牢头背了过来。解开他的哑巴穴之后,那个牢头每一句话就是求饶了。黄药师拿出短剑,放在他的脖子上面,那个牢头更是吓得翻着白眼。黄药师这时候就问:“你可知道有关刘村的事吗?”那个牢头便说:“大爷,小人知道的肯定一一奉上,大爷千万要小心小人的脖子啊。”
第139章谁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