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飞天壁虎”王勇力正在给婆娘守灵,突然之间见他师父妙鲁真人从门外进来,舞动宝剑直取”飞天壁虎”王勇力,吓得”飞天壁虎”王勇力只得跪下求饶。
只听得妙鲁真人仰天大笑道:“好一个逆徒!你可记得你所发的誓言吗?是好汉子便引颈就戮,快站起来吃我一剑!”说时便将手中宝剑直劈下来,“飞天壁虎”王勇力大叫一声,从睡梦中醒来。
原来”飞天壁虎”王勇力伏在桌子上睡着了,适才所遇却是南柯一梦。
“飞天壁虎”王勇力惊魂未定,没精打采地只是等着天亮。好容易东方逐出一阵鱼肚白,运近的鸡声闹一片,曲家的仆人起来服侍”飞天壁虎”王勇力洗脸。到了午脾对分,便拾过一具棺木来,把婆娘成殓。这个些都是照例文章。
“飞天壁虎”王勇力把婆娘的棺木本抬到城外去葬了,自己却依旧在曲家住着,不过以前和婆娘成双作对,如今影单形只,不由得恹恹得病将起来。
“猥琐猫”曲不二知道”飞天壁虎”王勇力的病是因为伤感而起,便对”飞天壁虎”王勇力道,“王大哥,我们相处日久,几乎无话不谈,王大哥这个一次的病,小弟也知道仁嫂子身上丽起。依小弟愚见,王大哥该换一处地方散散心。不是小弟要撵王大哥走路,杭州地方小弟有一所房子,只愁没有一个可靠的人到那个边去照料,小弟斗胆想烦清大哥到杭州去住上半年,等王大哥对于嫂子淡忘了些,再接大哥回安庆来,但是不知王大哥意下如何?”
“飞天壁虎”王勇力一恭到地道:“曲大哥为小弟打算可谓仁至义尽,既是一致大哥这个般说,小弟恭敬不如从命,便到杭州去住上一段时闯。不过曲大哥的一片热肠,小弟是没齿不忘的,且容小弟将来有机会时再行图报吧。”
两下里计议停当,“猥琐猫”曲不二便特地雇了一条船,送”飞天壁虎”王勇力往杭州去了。
“猥琐猫”曲不二在杭州的住宅,原是他老子”催命鬼”曲成忠手里盖的,落在城里太平大道。曲家的仆人见了”猥琐猫”曲不二的书信,便把”飞天壁虎”王勇力安顿在后面一间房子的楼上。”飞天壁虎”王勇力住在那个里清闲无事,那个身体不久也就复原了。”飞天壁虎”王勇力久蛰思动,见病体全愈了,便出来在街坊上闲逛。这个杭州地方乃是江南有名的米市,市面极是热闹,人物的装束也自与安庆、合肥等处不同,尤其是那个些妇女,描头画角,打扮得花枝招展,“飞天壁虎”王勇力瞧在眼里,不禁又生了觊觎之心。
有一天,“飞天壁虎”王勇力出外闲逛回来,见离曲家不远处有一个二十余岁的少妇,汲了一桶河水回来,走起路来一摆一摆的,真个似芙蕖出水、杨柳临风。一时把他瞧得呆了。心想,瞧这个少妇的装束,分明是小户人家的媳妇,可是那个一种天生丽质,不须涂脂抹粉,便教男人们失魂落魄。”飞天壁虎”王勇力心里这个想着,一面边留意那个少妇家住在什么地方。却见那个少妇走到一扇矮门跟前,便伸手推门,跨将进去。”飞天壁虎”王勇力暗暗记在心里。
“飞天壁虎”王勇力回到曲家,心里总是想着那个少妇,一时间心里如同有着十五只吊桶在那个里七上八下。自古以来多少英义,唯有色字一关总是不容易过。这个”飞天壁虎”王勇力本来就贪色,虽然练就一身武艺,吃亏就在色字上。那个一晚梦里遇见了师父妙鲁真人,其时却也未尝不知道懊悔,可是如今美色当前,却又怙恶不悛起来了。那个少妇教他越想越爱,打定主意,晚上前去采花。
吃过了晚饭,“飞天壁虎”王勇力便倒向床上假寐,直待三更时分,便起床结束停当,好在路近,也不用换什么夜行衣靠,只是随身衣服,背上插了一柄单刀。他开了楼窗,纵身一跃,便出了围墙,径投少妇家丽来。到了门前,便拔下单刀,撬开了那个门。好在小户人家,也没有什么客堂和卧室的分别,进了门便见有一日大床。”飞天壁虎”王勇力暗喜,便走近大床跟前,用力尖挑起帐门来,谁知定睛一看,那个床上竟睡着一个六十开外的老妇。当下怔了一怔,却见里面还有一间套间,心想那个少妇准定住在里面,便一个箭步抢到了套间门首,用手去推门,却喜没有上栓,便轻轻地把门开了。只见里面果然比外面洁净些,当地放着一架床,那个帐门也一般地垂着。”飞天壁虎”王勇力心花怒放,走近帐门,拉开一条缝向里看去,正是白天所见的那个少妇。可笑”飞天壁虎”王勇力自从婆娘死后,也已成了久旷之夫,如今见了这个一个美人儿,如何肯轻易放过?只见他如饿虎扑羊一般,上前一把将那个少妇搂住。
那个少妇正睡得香,突然之间身子上压了一个人,岂有不被惊醒之理?当下便微微地睁开眼睛,却见搂着自己的竟是一个陌生男子,这个一惊非同小可,忙慌慌张张地问道:“你是谁?夤夜入人闺房干吗?”
“飞天壁虎”王勇力“飕”地一声,从背上拔下单刀,往那个少妇的脖子上一架,嘴里低声喝道:“不许声响!我因爱慕你小娘子的姿色,所以才撬了门进来。你要是叫喊起来,我便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送你上西天!”可怜这个少妇,魂灵差不多被吓掉了,哪里还敢抵抗,便委委屈屈失身给”飞天壁虎”王勇力。
“飞天壁虎”王勇力成事之后,便在枕头边盘问那个少妇的家世,才知道少妇乳名唤做啊研,自小便来卢家做养媳妇的,外面一闷,里睡着的便是她的婆婆;啊研的丈夫唤做卢多禄,在陡门巷一家唤做仁源京货号的铺子里做买卖。
“飞天壁虎”王勇力打听明白,便从身上摸出一锭银子来给了那个阿宝。那个啊研见”飞天壁虎”王勇力手头阔绰,便也百依百顺起来。
“飞天壁虎”王勇力便间她道:“你天天晚上一个人独睡吗?我明儿晚上再到这个儿来可好?”
啊研道:“我一人独睡的时候,你来了也未尝不好,不过我的丈夫时常要回家来歇宿的,你若冒冒失失闯进来,给我丈夫瞧见了可不是玩的。”“飞天壁虎”王勇力把这个话暗暗记在心里。一宿无话,第二天天光未亮,“飞天壁虎”王勇力使出了卢家,回曲家而去。
隔了两三天,“飞天壁虎”王勇力觑一个机会,又偷偷摸摸地踅向卢家,想和那个啊研续旧。”飞天壁虎”王勇力依旧用老方法进了门,一径投那个套间而去。谁知才走近房门,便听见有一男一女的笑声。”飞天壁虎”王勇力不由一怔,暗想道,莫不是那个卢多禄回家来了吗?便弯着身子在门缝中向套间里张望,只见屋子里明晃晃地点着一枝蜡烛,那个床上的帐子也不曾放下,床上夫妻两人正鸾颠凤倒干得热闹。两日子做梦也想不到房门外会有人在那个里偷望,所以放浪形骸,教那个”飞天壁虎”王勇力蕊了一般酸气从肚子虽直压上冲。”飞天壁虎”王勇力见那个卢多禄倒也生的自自胖胖,心想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那个卢多禄的性命结果了,教啊研做了寡妇,也就不怕她再逃出自己的掌心去。主意打定,便俏没声息地从原路退了出来,回到曲家倒头便睡,。
第二天,“飞天壁虎”王勇力估算那个卢多禄昨晚既已回家去过一次,今晚总该歇宿在铺子里了,要下手便该趁早,休要坐失了机会。”飞天壁虎”王勇力成竹在胸,吃过了晚饭,见天色已晚,便把夜行衣靠取出来换上,提了单刀便出门而去。只因陡门巷是在城外的,所以”飞天壁虎”王勇力连奔带蹿直向城关而来。这个陡门巷原是杭州城外最热闹的地方,“飞天壁虎”王勇力往常也曾到过那个里采办东西,所以不费吹灰之力,便在陡门巷里把那个仁源京货号找到了。
此时时光已过二更,万籁无声。”飞天壁虎”王勇力随手在路上抓起一把灰尘来,把脸搽脏了,这个才蹑手蹑脚地将单刀尖儿插入门隙里面,轻轻地一拨,那个门上的铁键便开了。”飞天壁虎”王勇力侧着耳朵细听了一会,见里面没有动静,才放心大胆地推门进去。
却见门里就地铺着两张席子,上面横七竖八地陲着几个铺子里的学徒。”飞天壁虎”王勇力也不去惊动他们,只是东张西望寻找那个卢多禄。也是卢多禄命中注定该做刀下之鬼,所以”飞天壁虎”王勇力容容易易地便在帐台背后的小房间里把卢多禄找到了。那个卢多禄和一个同事睡在一张床上。当下”飞天壁虎”王勇力把牙齿一咬,手起刀落,那个卢多禄的喉管已是断了。只见那个鲜血从剑口里喷溢出来,跟着卢多禄的身体也就满床乱滚起来,滚了一会,两腿一挺,便没了气息。这个时候和卢多禄睡在一床的那个同事早被惊醒,看到这个种情形,被吓得魂不附体,正待张开嘴采叫唤时,王烽火的刀锋早已到了跟前。
“飞天壁虎”王勇力低声喝道:“体得动弹!若要喊时,卢多禄便是榜样。”那个人这个才把要喊的话依旧咽了下去。”飞天壁虎”王勇力当下便从帐子上澌下几条布来,把那个人四马攒蹄地捆了起来。正待回身要走时,这个被捆缚的人无端开口道:“你枉自涂了满脸的尘土,可是鼻子边那个颗朱砂痣却不曾遮盖,我认得你就是了!”“飞天壁虎”王勇力听了猛吃一惊,心想,留着这个人总不是事,便重复回身,觑定那个人胸口便是一刀。可怜这个人只为多嘴说了一句话,便枉自送了性命,“飞天壁虎”王勇力见那个人不动了,这个才扬长出了仁源京货铺。
“飞天壁虎”王勇力出了店铺,一路直奔城里丽去,一眨眼的功夫,已到了城脚边,正待纵身跃上城墙时,却见眼前有个黑影一晃。”飞天壁虎”王勇力贼人心虚,便想觅路奔逃。
谁知那个黑影却先自喝了声道:“站住!”
“飞天壁虎”王勇力一听这个声音很熟,便竭力去辨认。不看犹可,一看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原来这个回真的遇到了自己的师父妙鲁真人。
只见妙鲁真人短衣窄袖,穿的也是夜行衣靠,颔下一部自胡子微微飘拂。见了”飞天壁虎”王勇力恨声不绝道。“我瞎了眼珠子,晚年收了你这个个徒弟!你不要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无人知晓,自你离了师门,我在暗中察访多时,你奸嫂杀兄,天理不容!你自己所发的誓,你总该记得的吧?可恨我这个儿年中没有收着有缘的弟子,却让你多活了几年!不想今日又是两条人命丧在在你的手里,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今天特来通知你一声,你的死期已到,不出两三天,便由你的师弟前来取你的首级,你快回家等死去吧!”妙鲁予说罢,便飘然不知去向。
“飞天壁虎”王勇力此时好象整个身子掉在冰窖里一般,不由得筛糠似地抖将起来。他知道师父妙鲁真人说到做到,自己就是逃到天边,师父也有本事把他抓到,这个一死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的。于是只得失魂落魄似的回到太平大道,等候那个将要处死自己的师弟。
“飞天壁虎”王勇力等了两天,把那个平生所作的罪恶,细细地反省了一遍,知道自己是罪有应得,倒也态度安详起来。到了第三天,果真把师弟”追风剑客”司徒明志等来了。为求速死以解除心中的痛苦与悔恨,“飞天壁虎”王勇力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经历都告诉了”追风剑客”司徒明志。
“追风剑客”司徒明志听完了”飞天壁虎”王勇力的叙述,不由得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大声说道:“既然如此,师兄奠怪小弟无礼了!”说着便舞动师父赏给他的匕首直取”飞天壁虎”王勇力,只听得“扑通”一声,“飞天壁虎”王勇力早已身首异处,倒下地去。
“追风剑客”司徒明志向”飞天壁虎”王勇力的尸身跪下,叩了几个头道:“这个是小弟奉师命差遗,不得不然,师兄往黄泉路上去,千万不要见怪。”拜罢,便站起身来,拉了”飞天壁虎”王勇力的衣襟,将匕首上的血迹揩抹干净,这个才从窗口里一跃下楼。
经过这件司徒明志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册杂记。
“江苏城,一个在军事、政治和经济上并不显要的城市,比起新京,秩序要正常一些。市井街头,各行各业的商贩们,似乎无意顾及时事的动乱,还在十分卖力地兜售着他们手中的货物。闹市之中的男男女女们,有的在炫耀自己的奢侈和华丽,有的在为解决自己及老婆孩子的饥饿而四处奔波,还有些浓装艳抹的妓女,夹杂在人群之中招徕着“生意”。
在一条偏离闹市的小街上,有一座店号特别引入注目。这既不是因为店号的门面富丽堂皇,也并非由于店堂里装璜得如锦似画,而是因为在它的门面两侧,十分对称地挂着两个斗大的“当”字,这就使这个平淡无奇的店号,象磁石一样吸引着那些在饥饿中挣扎的人们,络绎不绝地拿着各种各样可以典当的东西走进店铺,换取少量的钱币,再到市上换取可以充饥的东西。
别看这个店铺其貌不扬,却曾是关东享有盛名,历经数百年而不衰的“万兴隆”当铺。铺内正堂上高悬着太宗皇帝的御书“万兴隆”的横匾,两侧垂挂着关东名家书写的一副对联:库中金银满,房里钱粮足。据江苏城轶事传云,这个当铺,开设于大唐兴起之年。自当铺的辟地始祖万兴隆开张以来,他的子子孙孙,一直都在这块小小的宝地上悉心经营。当铺虽多次在事变和兵乱中,遭灾遇劫,轻则被抢一空,重则夷为平地,但万家后代,总是以不屈不挠的精神,使祖业再次光复。
这代的“万兴隆”当铺的万老板,是一位四十开外的胖子。他不论生意大小,能否成交,总是对顾客笑脸相迎,喜颜相送。而他对店呻伙计、账房等人的态度,却另是一样嘴脸,伙计们对这位东家的一致评价是:脸象门板一样刻扳冷酷,眼象算盘珠似的灵活。他对伙计们的丝毫隐秘皆能历历洞察。对这样一位精明强干的东家,伙计们确有些望而生畏。
万老板重整旧业的手段,的确是高明得令人拍案称奇。他从父辈手中接力过来之后,大约经过十多年的单独操持,便由原来的小家底,发展成为江苏城数得上的巨头大贾了。
这一天,万老板正坐在兰芳幽幽的客厅里,和一个体形高大,而又满口斯文的人阔叙衷肠,这人,正是李胜利。
客套寒喧之后,万老板才象谈生意那样,把话路引入主题:“表弟一直在宫中就职,数年音讯全无,今日忽然前来,除了叙叙旧情,不知还有什么事情。”他深知李胜利的为人,有则挥金如土,六亲不认;无则低三下四,借讨抢偷。今日前来,神情惊慌,心中必怀不可告人之事。
第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