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婢女一头向墙壁上撞去,韩御史待要伸手去拉时已经来不及了,只见那个婢女已是脑浆迸裂,死于非命。那个婢女的亲生父母听到消息,便赶奔韩家而来,见女儿死得好惨,便抱着尸体喊超撞天屈来。
这个下闹得沸反盈天。那个韩御史反倒发起火来,大声道:“反了,反了!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姓韩的是什么人,胆敢前来借尸讹诈!来人哪!拿我名片,把这个一对男女送到县衙门去,用铁链子锁起来,问他们一令讹诈大员之罪!”
当县的知县老爷平日间就是个仰韩御史鼻息的人;接到了名片,顿时便拔鸡毛当令箭,点起四名差役,将那个婢女父母俩拖到了县堂上。狗县官也不问个青红皂白,把惊堂木一拍,连声喝打。一顿皮鞭竹板,顿时把老夫妻俩打得皮开肉绽。打完了,便逐出县衙。可怜老夫妻俩死了女儿不算,还背了一身棒疮回家,那个白发老头儿吃不消这个的刑罚,棒疮发作呜呼哀哉,死在了床上。当县的知县老爷平日间就是个仰韩御史鼻息的人;接到了名片,顿时便拔鸡毛当令箭,点起四名差役,将那个婢女父母俩拖到了县堂上。狗县官也不问个青红皂白,把惊堂木一拍,连声喝打。一顿皮鞭竹板,顿时把老夫妻俩打得皮开肉绽。打完了,便逐出县衙。可怜老夫妻俩死了女儿不算,还背了一身棒疮回家,那个白发老头儿吃不消这个的刑罚,棒疮发作呜呼哀哉,死在了床上。老婆子见丈夫和女儿都已先向黄泉路上去了,一时间冤气填膺,便也死了。三条性命,便就这个都送在了韩御史手里。
“芙蓉落雁”东方明珠听罢,直恨得咬牙切齿,暗暗道。“这个厮害了自己的父亲不算,还在家乡地面如此无法无天。自己这个一次来,不但是为父亲报仇,而且还为地方除害,正是一举而两得哩!”
正想着,忽听那个伙计又笑着说道:“老爷你切莫生气,还有笑话在后头哩!那个位韩御史年纪是活得这个一把了,可是偷葱摸菜却还不肯安静,只要见了略有姿色的娘儿们,他便会千方百计去弄上手的o,前几天从杭州来了两个粉头,那个姿色也不过是在中下之间。也不知是谁到那个韩御史跟前去送信,扭这个两个粉头如说得简直如天锄一般。那个韩御史听后老勃发,便把那个两个粉头接到他府上去了,这个两天怕正是韩御史最得意的日子哩!”
“芙蓉落雁”东方明珠听了这个话,便暗暗地记在心里。当下又盘问那个伙计韩家究竟在什么地方?他们家的大门是什么方向的?一共有多少房子?后门是在什么所在的?那个伙计一一说了,“芙蓉落雁”东方明珠便牢牢记着。”芙蓉落雁”东方明珠见把韩御史家里的情形都打听明白了,心下便决定在今天晚上动手报仇。
这个一天吃过了晚饭,又延捱了些时刻,侧耳听那个客店里所住的客官一个个都鼾声如雷了,“芙蓉落雁”东方明珠便才吩咐小丽、小芸两个好生看守房门,我去去就来。小丽、小芸两个瞧见小姐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靠,背上还插了两柄绣鸾刀,知道小姐此去是要和人动手的,便上前间道;
“小姐一人前去,生怕有失。可要婢子们保护着前去吗?”
“芙蓉落雁”东方明珠双手齐摇道:“不必,不必,想你二人翻墙越屋的本领才从我那个里学去了十分之三,还不能出去临阵哩!如若把你们带在身边,反要教我操心。你们俩不如安安静静地坐在屋子里的好。”
小丽、小芸俩见小姐这个说了,不好意恩和她违拗,眼睁睁地瞧着”芙蓉落雁”东方明珠说一声“我去也”,把小蛮靴向地上顿得一顿,一拧纤腰便疾如飞鸟一般从窗口里飞了出去,眨眼便不知去向了,把小丽、小芸两个瞧得不禁伸出了舌头。
“芙蓉落雁”东方明珠离了客店,径奔韩御史家而来。这个”芙蓉落雁”东方明珠施展轻身之术,在屋面上跳跃腾挪,如走平地一般。不多一时,她便瞧见有一座屋子,前后一共有五六进深浅,估量大概就是伙计口中所说的韩家了。
“芙蓉落雁”东方明珠心想,自己今夜尚是第一次光顾韩家,且那个韩御史的身材长相自己也不曾知道,只得诸事细心一些,免得认错了人。当下立在屋面上踌躇了一下子,便脚不点地地径奔第一进屋面上而来,将身躯站定了,接着便是一个鹞子翻身,扭,上半身倒挂下来,定蒲向大门上挂的那个匾额瞧望。
原来”芙蓉落雁”东方明珠的为人非常精细,她料定各处的乡宦人家,为要表示他的身份,总是在大门上挂了一方匾额,如若是进士出身,便大书特书日“进士第”,如若是翰林院的什么编修、检讨之类,便写土“翰林第”。料想那个韩御史更不能免俗,便趁那个倒挂的形势里,从身上摸出火种来,扭一个纸卷儿点着了,借着火光朝那个匾颧上看去,见清清楚楚地写着“御史第三个大字。”芙蓉落雁”东方明珠这个一喜非同小可,忙把那个纸卷儿上的火星熄灭了揣入怀里,只略略把纤腰一拧便依旧回到了屋面上,直奔最后一进而来。
“芙蓉落雁”东方明珠在一个院子里轻轻地跳落在地上,抬头瞧时,却见西边一间屋子里隐隐约约透出火光来,便把腰间的汗巾随手紧了一紧,靠近那个屋子的纸窗跟前,用舌尖把纸舔湿了些,伸出指头去抠了个小洞,把脸凑近在小洞上向里张望。只见里面却是厨房,有两名仆妇正在那个儿边烧菜边讲话呢。”芙蓉落雁”东方明珠小姐想要听她们说些什么话,便把耳朵紧贴在纸窗上,只听得上灶的一个仆妇道:
“我们这个位主人也枉为是在京城里面当过什么御史官儿的,却是见不得婆娘面,只要是女人,他便似猫儿闻着了鱼腥味一般,不得到口再也不肯罢休,这个的急色鬼,居然也念书,也做官,简直连皇帝老子都被他辱没了呢!”
那个灶下的一个插嘴道:“我们主人真是猪油蒙了心窍,无事端端却教我们伺候两个粉头,半夜三更又是菜又是汤的,累得我们老姊妹俩手忙脚乱,这个正是哪里说起!”
“芙蓉落雁”东方明珠在窗外正欲再往下听时,忽然听到远处一阵脚步声,象是朝着厨下而来的。她忙一闪身,溜下了台阶,向黑影里躲着,瞧来人走得近前了,才掣出绣鸾刀来向那个来人的脸上晃了一晃,低声喝道:“站住!”那个人不知就里,见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在自己的脖子边盘旋,早吓得魂不附体,四肢百骸便筛糠般的抖将起来。
“芙蓉落雁”东方明珠一瞧这个人是个家丁模样,便也无暇和他说话,解下藏在身上的绳子来,不由分说便把这个家丁四马攒蹄捆了起来。怕他叫喊便把他的衣角拉将起来堵在那个人的嘴里,掳掇停当,才轻舒玉腕,把这个家人拎起来,往院子里那个棵银杏树的树影下一塞,便依旧躲在黑影里向厨下张望。却见上灶的那个仆妇,把几碗菜放在盘子里,用双手托了,一路走将来,想是送给主人吃去。”芙蓉落雁”东方明珠也不声张,任她走了过去,自己却翻身回到厨下来摆布那个下灶的一个。只见下灶的仆妇,正坐在一条烧火的矮凳上发怔,听见了”芙蓉落雁”东方明珠的脚步声,还以为是她的同伴,所以便冒冒失失地间道:
“姊姊你忘记了什么东西,怎的又回来了呢?”
“芙蓉落雁”东方明珠却不答话,抢步上前,把那个仆妇当胸一把揪住。那个仆妇吃了一惊,忙问道:“你是何人?来做什么?”“芙蓉落雁”东方明珠也没工夫回答她,把那个仆妇似鹰抓燕雀一般抓了便走,回到那个银杏树底下,也照样把她的一张嘴用衣襟堵住了,又拉起捆家丁的绳索梢儿来,把这个仆妇和家丁栓在一起。可笑仆妇和家丁俩只有面面相觑的份儿,嘴里因为都塞着衣襟,哪虽说得出一言半语?
“芙蓉落雁”东方明珠见千妥万当了,这个才如飞地追上那个托着盘的一个,悄无声息地跟在她的背后。只见那个仆妇托着盘子,穿过了几重屋子,才走到一幢楼下,正待要举步跨上楼梯时,“芙蓉落雁”东方明珠小姐便伸手过去,一把揪住她背上的衣襟,那个仆妇回头一瞧,见是一个浑身穿着黑衣服的人,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儿,以为是遇到了强盗,早已魂飞天外。说时迟那个时候快,双手托的那个盘儿便“豁琊螂”一声,跌翻在地,把那个几碗菜跌一个稀烂。这个时候”芙蓉落雁”东方明珠早已听见楼上有一男二女嘻笑之声,便知道那个韩御史定在楼上,“芙蓉落雁”东方明珠本想除韩御史之外,不伤一命的,如今听到盘儿倾覆之声,不由得也吃了一惊,心想,那个仆妇要是喊将起来,把那个楼上的韩御史惊跑了可不是玩的。事已至此,也就不得不下狠手了。当下她横了横心,手起刀落便把那个仆妇的一颗脑袋斩落下来。”芙蓉落雁”东方明珠飞起一脚,把那个仆妇的尸体踢过一旁,一个箭步便跳上了楼梯。
那个韩御史方才听见楼下一片响声,还以为是仆妇们不小心摔碎了碗碟,正待下楼去叱骂,谁知刚走到楼梯日,便和“芙蓉落雁”东方明珠撞了个满怀。韩御史一瞧来人并不认识,正要开口动问时,却被”芙蓉落雁”东方明珠用左手叉住脖子,用刃尖指住鼻子上道:
“我把你这个韩贼碎尸万段,方解我心头之恨!想我父亲固原提督东方凤岗和你有什么冤仇,你却与何生沆瀣一气,上折诬陷我父亲,以致我父亲自自地送掉了性命!今天我来替我父亲报仇雪恨!”“芙蓉落雁”东方明珠说罢,一咬牙把刀向韩御史脖子上挥去。真个是不费吹灰之力,便把韩御史的脑袋和脖子两下里分了家,那个血如同飞泉般喷溢出来,流了一地。”芙蓉落雁”东方明珠又把韩御史的尸体踢了几脚,正想把韩御史的首级提起来时,忽听得楼中天榻地裂般地一声响亮,“芙蓉落雁”东方明珠举目瞧将过去,却原来是那个两个粉头,瞧见从楼梯上闯来一个陌生人,把韩御史杀了,顿时吓得“扑通”一声,从椅子上栽了下来。
“芙蓉落雁”东方明珠笑道:“还忘记了这个两个家伙哩!”当下便举步跨入楼中,把那个两个粉头用汗巾儿栓在椅子上,低声喝道:“我不要你们的命,你们也休得声张!”说完,便放下刀,在楼中地板上,面向北背朝南“扑通”一声跪下,叩了几个头道。
“父亲在天之灵不远,女儿今天给你掇了仇了!”拜罢她站起身来,用手蘸了些血在雪白的粉墙上写道:
含冤负屈廿余年,断梗飘蓬只自怜。今日怒挥三尺剑,
应知头上有青天!
裹体何须定绣襦,纤腰不藉侍儿扶。宵来渴饮仇雠血,
始信须眉不丈夫。
写罢,她又回身想把韩御史的首级带回客店,准备找一个无人之处,设下父亲的灵位,致祭一番,谁知那个颗首级已踪迹全无。”芙蓉落雁”东方明珠心中一愣,这个就奇了,眼见得这个楼中除了自己之外,只有那个两个栓在椅子上的粉头,难道那个首级会飞走不成?
第1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