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未央,终有尽时。
在天际将白的时候,白浪终于从划分天际的流星落下大地,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白浪从空中飞落穿落阵法,推开茅屋的门。屋中桌几依旧,一如自己离开前,不过自己的心情变化却大是不同。几起几落几经生死,个中滋味颠倒难说,有一种繁华落尽的空明。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笑谈中,拼却人生一场醉。
白浪坐在地上沉默半晌,才渐渐定落心境。这一趟出门的经历,却是几起几落。让心中自有天地的白浪,也到此时才完全放松下来。
半晌以后,白浪才站了起来,来到水缸边。水缸中波光粼粼,角落里隐有水草,水草深处隐卧着一只田螺。
白浪从怀中摸出一粒水云丹,捏去冰封投入水中。水面渐渐起伏,开始翻滚半刻,升起马光芒白雾,白雾渐渐聚成云气。丝丝云气从水中弥漫升起,在水上聚出一位舞姿飞旋的白衣少女。
“多谢公子灵丹。”
田螺少女站在水面上,款款向白浪一礼。
“不必多礼,你先调息片刻,等着受我传承。”
过了片刻,白浪笑了笑举起了手,掌中神光放落。神光如雨,罩落在田螺少女的身上,点点精灵飞舞与少女融合归一。
田螺少女受这神光一罩,先是微微一颤,随即容光焕发,渐渐神采大盛。原本薄雾一般的灵体,渐渐在心口凝聚出核心来。随着核心稳定灵体渐渐清晰,已然化形再非以前的不固。
“多谢公子恩惠。”
白浪也是首次用神光运转内丹之法,也觉得有些疲劳。这水土炼丹之法,能点化精灵助其筑基。但一指下就就是十年功力,如此大消耗难怪这法不见推广。若非自己炼就神光从此神性不绝,也难下决心。
“多谢公子,这内丹一聚,省了田灵百年苦功。气散聚丹,散仙中成,未来大道可望啊。”
田螺少女欢喜地在水上旋转,连连向白浪施礼。神色之中连绵欢喜,喜悦从心而发。
白浪知道仙道五境之中,每一境又分大成中成小成三个阶位。如散仙就分为神散,气散,心散三步。
原本的田螺精灵虽聚得月华水身,也能牵引天地元气,但也不过是散仙小成与中成之间。如今炼就内丹气机归一,却已跨入气散象征的中成。若去到内丹圆满的大成地步,到时只要机缘历练不差就能磨练道心,大有冲击人仙领悟金丹五行循环不休的希望,难怪一时间如此欣喜。
见到田螺少女喜悦的笑容,白浪心中不由开朗。经历了这么多波折起落,见证过无数强者斩天斩地斩轮回的风光,见证过自己的弱小无力与成长悟道,如今总是见到了一点成就。
田螺少女的喜悦,也让白浪立即想到自己。道心这一关是散仙的必经,白浪一时也不由自问,自己的道心是什么。
自己机缘之下虽已悟道,但可有道心把持?
高下相依,苦乐相生。
白浪深刻地明白,田螺少女因百年辛苦付出作根基对比,因此突破的喜悦才十分真诚。若是随手可得的东西,那就没有这份珍惜与喜悦。
绝望中的温暖让人刻骨铭心,迷茫中的光明让人感受深刻。脱离了绝望,脱离了迷茫,无数的选择就难以切身地体会,从卑微之中所诞生的希望。也无法深刻地感受,自污浊之中所执求的光明。
正如那水中莲花,若非生长淤泥之中,何以显得无比纯净。若非莲生于污浊之地,又怎能显得分外难得。
愿我道如莲轮转万物,化天下淤积,作彼岸花开!
白浪心中浮现这个领悟,一重重佛光升起,瞬间连破二十五重,去到破星的地步。天上星光垂落,落到白浪的掌中与佛光一合,化作一个点点星光的转轮。
万物生莲,文明轮转!
佛门神通去到一定地步,自然可以凝聚法宝。白浪也明白为何浮现出这个东西,转轮不仅在佛家中是法宝,在文明中也是重要无比的象征。
天圆地方,轮就是圆在世上的具化。在文明之中,圆的每一次运用,都代表文明的一次大飞跃与进步。
有了车轮,才有车马文明的跋涉千里。有了时轮,才有文明精确地知悉时间。有了气轮,诞生工业文明的飞跃万里。有了涡轮,从此文明可以乘风十万里,超越声音追赶雷霆。
从没有任何时刻,白浪清晰了自己的道,明白了自己未来的路。自己的道就是运转如轮推动文明转生,让亿万众生都享受到文明之轮带来的希望之光,由文明前进中积累的无数智慧带来的转生之乐。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个人逍遥之乐何如一世大同之乐。
一念至此白浪心光升起,滚滚神光冲起聚成阴阳太极,透入虚空之中。神光演化的太极图中,玄黄之气浮现举起玄黄钟鼎。鼎立虚空钟声晃荡,让白浪的心声穿越虚空,徐徐传遍天地。
“天地生灵见证,今开道文明,立转生之门。
天地众生凡行文明之道,与我同行分享一切知识阅历。凡行转生事者,我必扶持,与之共气运祸福。
此道此心,天地鬼神共鉴!”
神光如水透入虚空,在虚空中立起一道大门。大门屹立虚空,门中有阴阳太极盘旋,太极之外点点星光聚成漩涡,星光漩涡旋转如轮,旋转之间星光起落,如水波般向无限虚空洒落光辉。
虚空之中黑暗无限,但彼岸中又有亿万光辉点点,那是众生心识。点点光辉闪烁,点缀于黑暗虚空中如灿烂银河。
神光洒落之时,虚空中有点点光辉亮起,遥遥朝神光呼应。却是已有生灵,得神光中的传承知识,显然大有变化……
白浪知道随着自己道立门开,自己以后就承担了许多。再不是以往的逍遥自然,与这世界的亿万生灵彼此气运相连,从此祸福相依。不过无论未来如何,自己都唯有一此担之。
开道而行者,纵历劫无穷亦心中不摇,因为万物轮转浩劫尽头就是新的天地,道之彼岸。
第18章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