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时候会觉得迷惑和不可思议,例如,遇到某个仿佛是自己但又并非自己的实际存在时,就不禁怀疑是曾经梦游时去做的证据摆在跟前,但自己的记忆中却毫无印象。
摊开在丽罂眼前那画卷,一个清秀高雅的年轻少女便出现在眼前。少女稍稍侧身坐于整片藤蔓绿叶繁密的树阴下,一头秀发自然散落,轻轻柔柔的披在肩膀;侧边的轮廓看起来十分柔和,五官非常细致,稍阖的眼展望向远方,神态讲不清的温和;身穿一件淡黄色绣淡银花纹的绸衫,衣襟与袖口现出的浅绿色裙摆也衬托出她嫩白的肌肤。
这样貌,摆明正是自己本人,可丽罂却感到某种恐惧的寒意。
看这幅画惟妙惟肖,似乎是确有其人的,虽然与自己惊人地相似,可是她也很清楚这并不是她。因为画中人浑身上下展现出来的那种温婉、高雅的气质,那是与丽罂完全不一样。
天山之巅积雪常年不化,丽罂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她的性子似乎也被雪山养得冷漠无情。有时候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会脱下冰冷的假面,只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真实的她,除了对自己在意的亲人,无论对谁都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或许是习惯了在需要爱护的时候得到的只是淡漠无情的回应,逐渐地,她也学会了用冷漠来伪装自己。
我何时才能现出画中少女那般温柔如水的笑容?
细看这尽管装裱精美、存放谨慎,但仍还是发黄的画轴,估计有些历史了。听启廷的陈述,这幅画早在他出生前便有,在那时丽罂不过是小孩,而画内女子已是十七、八模样。
这可能是照着那位明小姐的外貌所画吧?丽罂暗想。可是,看着那浅似琥珀般的眸子,的确与丽罂一模一样,雄振皓应该是参照明小姐的外貌描画出来了女儿长大后的模样。
然而,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这两人竟长得如此相像,真的让人深感恐惧。
丽罂又想起芳华说过的话,父亲是在明小姐逝世仍念念不忘,因而他之后的知己爱侣都张着和她相像的样貌……所以娘亲与三娘在神态间有一点相像。
不过,芳华的话里不曾提到过冷冰艳,冷冰艳和这画中人也完全不相像,且冰艳与振皓认识相交估计更早于卿凌倩,而且似乎也认识明小姐……在他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启廷见姐姐盯着画,似乎在想着些什么,就小心谨慎的把画轴收好,然后小心翼翼地的拿布巾装好,说:
“老爹很爱这幅画呢,总是挂在房中。我也很爱看它。因为我一直希望快点见到你。”
启廷首次看见画像那时曾经指着它喊着,长大要娶画中之人做妻子。尽管不知道刚刚才会行走的他只是忽然兴起在玩笑或是怎样,在雄老爹大声斥道“这是你亲姐,我的爱女,她的婚姻大事我说了算!你这家伙要娶她?不用想!!!”然后,启廷瘪起嘴,泪滴在眼眶中转悠了好久,奶爸左护法亦跟前随后的急到头发也掉了不少。
“尽管实际见到的姐姐跟画中不大相同,但是我一样很喜欢现在的姐姐~”启廷嘿嘿笑着:“我听说姐会去义勇庄探情报时,就坚信姐绝对会来救我啊!”
救出你又如何?你如今不是自寻死路来了?
丽罂有些生气的瞪向眼前虽然可爱但更多的是调皮得让人生气的弟弟。想想,启廷一个人上天山,仿佛真的不过为见到自己罢了。丽罂本来还以为他会是想找冷冰艳复仇。
雄振皓虽说最终是被清秋庄主上官权逼下山崖而身亡,但若不是冰艳趁两人交手时偷袭振皓至其受伤,仅凭上官权单人之力绝不能打败雄振皓。加上落花宫一直以来都与皓天门作对,启廷应该会把冰艳当作死敌才对。
想到这,丽罂不禁有点不安问道:
“启廷……你上天山,莫非不曾打算找冷冰艳报复?”
“报复?不……不曾想过……”启廷的眼有点暗淡失色:“老爹不是被人迫害才死……泽凕说过……他自绝而死……很窝囊吧!”
启廷露出个寂寞的笑容。
丽罂一惊:“怎么这样讲?”
虽然振皓确实是坠崖身亡,但都是被上官权和冷冰艳联合相逼,没有活路才作这选择,难道不是?
“泽凕说过……我想想也觉得对,以老爹的功夫,别讲个上官权不够他练手,哪怕他重伤在身,想全身退出也游刃有余吧。老爹是……估计早得知各个门派联合攻击的情报,也早就给自己准备了结局了。
之后我才清楚……泽凕和小风对各大门派的围攻早有对策。只是老头自己心里已经做好了另一番打算。在各大派围攻昆仑山之前,老爹就已经交代‘假若我方败阵’的叮嘱,还打算让两位护法辅助我卷土重来……这可是在打击士气啊?老爹他并非悲观、毫无自信之人……”
讲到这儿,丽罂也渐渐理解,但是:“他怎么会这样做……”
“泽凕说……他是累,又也许忽然想清楚,再纠缠仇人也不能见到心中之人,担心世间的牵绊情仇纠结太深,最后冲淡他内心对挚爱的感情,不如跟随她去。”
挚爱……是明萱吧。
丽罂感到一股寒意,仿佛有些理解了冷冰艳为何身上背负了那么沉重的仇恨。他能够为明萱生,为明萱死,空有一腔这样深浓博厚的情爱,但一点都不肯分予其他深爱他的女子。倾慕,被倾慕,假若不是对方唯一挚爱,就是悲剧。
倒不论振皓是否曾有做过某些对不起冷冰艳的事,这样执着于这样一个红颜薄命的少女,本就令人妒恨吧。
泽凕……总是泽凕……他大概是最明白老爹的人了……这个与冷冰艳有同一姓氏的男子。
几天后。
丽罂知道冷冰艳得到朱雀令后很快就向外宣布了,只是还没有正式提出继任武尊盟主这个要求,聪明的冰艳要等着听各门派如何表态。
但是各方给冰艳的回复非常明确。冰艳为无耻阴险之妖女、奸诈卑鄙之小人,即便她拿到朱雀令,武林也绝不会承认她是新任武林盟主。
好像一年前群攻昆仑那般,由断魂盟与四大庄带头。不过这回“岑盟主”领队,以拥护真正武尊盟主、黑妖老人之高徒万秋落之名,集结各个门派六千多人共分七路从天山脚下进攻,准备再演除去魔教之行。
第44章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