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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回天山

“姐,待你的内功复原,就会将我带回天山送给冷冰艳了吗?”屈腿坐在丽罂身后的启廷身体一瘫,满脸苍白地擦着汗滴。
被这般冷淡却尖锐的问题问到,丽罂犹豫了,迷茫着,不能回答。不是说不出来,是她自己亦无法确定。
“我其实可以想到冷冰艳找我所为何事。”启廷看看窗边从圆变缺的月亮。
“……不过她没想到皓天门死却不僵,锋芒不露的强者无数,哪怕我想将你送去落花宫,右护使也不愿意吧。”丽罂淡淡地接着说。
启廷沉默着站起来,走到圆桌旁,于冷掉的开水中洒入一包白色药粉,接着一口气喝掉。
“什么东西?”丽罂也爬下床说。
“断肠草和夹竹桃、一品红调成的毒。”
“这样吃也可以吗?”
“嗯~很补喔!”
丽罂只觉得匪夷所思。
从入住傲然楼、启廷硬是要跟她睡同一间房时起,她便知道了,自小被喂成了毒人的他,不仅仅能抗百毒,也是个移动的万能解药。从小就被喂毒让他身体内腑产生变异,尽管在皓天门众高人帮忙调理之后勉强让内脏保正正常运行,可对食物之类的生理感受已跟常人非常不同。这也算他非常挑食的缘由之一啊……但是,性格因素还是主导。
要是以往的丽罂,她绝对会气愤的认为是雄振皓不顾孩子生命、用他试毒才变成了这样。然而,终究相处好一段日子,不用启廷自己阐明,丽罂也能猜出:
估计是这家伙太皮,四处翻食物吃,误食剧毒之物,所以雄振皓心想:经常替他解毒太麻烦了,要不就将就地把他养成个能解百毒的特殊体质,毕竟现在以他们在武林中的情况,隔三岔五会被仇家下杀机。而以启廷的性格确实让人憎恶,成个毒人更好。
因而,在各个门派攻入昆仑那时,水泽凕就让他吃下“噬心”。噬心带有超强的掩盖内功的效力。这亦是常被外人混淆之处。没多久,勉强顶住昏眩的启廷在被上官权抓住以后,便昏迷过去啦。
得知丽罂身上亦中了噬心之后,启廷其实非常兴奋。也许是出于小孩子喜欢炫耀的优越感,他得意的昂高头,仰天大笑:
“哇哈哈~~噬心原本可是皓天门的独创毒药呢!后来被冷冰艳那老妖怪抄走了一份药方。兜了个圈,姐所中的噬心还得我这个专家来解哦!”
本来噬心的解药倒是有的,炼制的过程十分复杂,要三年方能炼成一颗。昆仑总部被攻破后剩下的解药没有多少,而且全部被水泽凕用来解启廷的毒。因而,启廷只能以自己奇特的体质,把丽罂体内剧毒引入到他的身体中,再自己解掉。
药毒本身是能够使启廷百毒不侵,还能增强内力修行,因而要打通别人的穴位、排毒对他而言是十分简单的事情。只是噬心与别的毒有异,它渗入血道,融解真气来封合内功的,要彻底清除也很难。
“姐所中之毒程度不深,且有内功高深的人曾打通经脉,想解噬心,快要十五、六天,慢需一整月。”
启廷这么做出保证,就开始每天为丽罂引毒。
万事都很顺利,但除了启廷每回引完毒了都会一脸苍白着直挺挺摊下床,如死人般睡足几个时辰才能恢复。不过这事情着实把丽罂吓出一身冷汗,害怕他睡着了就再也不会醒过来。
快满一个月了,启廷担心他的功力逐渐不支,现在替姐姐解毒也渐感到勉强。今晚忽然谈起了两人一直不曾谈起的话题。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中,他也明白姐姐内心也是有情之人,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问了那句“会否把我交给冷冰艳”,不过问出来的一刹那他却后悔了。
一阵安静之后,启廷又提起:
“是啦,姐~~万秋落真的就是黑妖老人的门徒吗?那你讲,黑妖的徒弟会找岑日宏干什么事呢?”
“这个……我也想不明白。”
黑妖老人向来不管江湖乱七八糟的事端。除了是他自身惹出的麻烦事。而万秋落看上去也并非喜欢理闲事之人,这样他来找岑日宏干什么啊?
“难道会是和姐这次任务相关呢?”启廷嘿嘿笑着:“我也知道冰老妖怪让姐跟另一名圣使出来是要捉我,可是如今姐也没有想回去的感觉?应该还有别的任务没达成吧?是怎样的任务?”
丽罂有些诧异,又讲:“我本想你全部都知道的,怎么来问我呢?”
“老妖怪视雄家人做死对头,老头去世她也不肯放过我的。谁都清楚她这次是冲着我而来的。可是另一个重任是……以往是死老头隔三岔五没事做就潜到落花宫去偷瞄。因而他对姐你啥时候进宫当伺,什么时候胖了,什么时候瘦了,什么时候扎起可爱的小辫子了、什么时候要去做任务了……全都知道。
可是现在皓天门并没精力再成天监视落花宫的最新动向了。”
“…………”丽罂半晌无语,随后再说:“那你为何会认为万秋落与我这任务相关?”
启廷蹲在椅子上时左时右的晃个不断:“老妖怪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我,另一个是称霸江湖。现在有各个门派围剿昆仑的前例,她当然要预防下一次目标就是天山了,估计会一边招兵买马,同时则探探各个门派的动静。
万秋落在这一时候拜访断魂盟,再考虑他的背景、与上官家的联系,难说不是跟下一次围剿的目标相关。”
丽罂想着,觉得启廷说得十分有理,但又有点不太对,可是将自己此次的任务告诉他听倒也无妨:
“跟你说的也接近,不过冷冰艳并不会将他人的威胁放在眼里。她是想我和芳华下山替她夺取武尊朱雀令。”
“抢朱雀令?仅凭你俩?”
丽罂瞪他一下:“我们确实是没本领抢会令牌,冷冰艳这么说仅仅是想我俩搜集些实际的消息而已。毕竟如今关于豪盟主的生死,还有朱雀令的传言满天飞,可是没有一条是可信的。”
“恩……”启廷思索着:“这样倒挺好。事情不是短时之内就可以解决的。这样一来,咱们便可以安心在这断魂盟多玩耍一些时间啦!”
启廷这样说,丽罂忽然想起:自己抢到朱雀令的时候,便是处置启廷之日了!到时不管是让他走或是带回宫中,我们都再也无法恢复此时融洽的关系……
希望快点完成重任回宫复命,希望看到母亲高兴的笑颜,但是……但又不愿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丽罂觉得很痛苦。
几天之后。这天清早,丽罂照例去万秋落房里服侍他穿衣、洗漱。刚打理完,岑小姐就带上一名小丫鬟前来拜访他。
“万公子早安。”她仍然很害羞的招呼着:“我本来猜想丽罂姐姐会在这儿,果真是这样。”
岑小姐对丽罂投以一丝温和的笑容,根本没有因为她是“公子的随从”就轻视的感觉。玉君小姐是极少生于豪门却没什么脾气的人。可是当被称做“丽罂姐姐”时,丽罂总无意识的想到被娘亲与三娘称“姐姐”的冷冰艳的神情……怪了,怎么会想起这些?主要是岑小姐这态度太和蔼,而对丽罂这名下人太温和……
“我弄了些小糕点,要给万公子和丽罂姐姐品尝……”
岑小姐叫丫鬟取出篮子中的几样美丽的点心,丽罂看了心中一方面称赞,但在同时又很奇怪。回想启廷对自己厨艺的评语……说真的,相比于在厨房面对一大堆材料,丽罂拿手的其实还是将鱼穿在木棍上,架于火上烧。这样煮起来的味道……
虽然两人年龄只差几月,但成长环境截然不同呢。
万秋落自顾自将剑配上,根本没理睬岑小姐,仅对丽罂说一声“出去了”,便消失于门外。
如此情景中,反而是丽罂比较窘迫。
可是不久,周谋士的现身便化解了这种奇怪的气氛。他进来之后便央丽罂去帮他做点什么抄书、整理之事。而上官庭也很快找到了万秋落:
“万兄,你藏在这鸡不拉屎的角落练啥功呢?这里不通风呢,容易出意外的,我让玉君给煮好了几碟小菜,咱们去花园中喝酒谈天好了!”
喝多几杯,上官庭会醉得没有知觉,被抬入房间……
在吃早餐起直到入睡前,类似剧情一直在重复发生着。
“他打算逼我迅速把令牌之事了结吧,否则就要一直留在这儿被他戏弄!”万秋落忿忿的暗想,不小心使劲过猛握碎了手中的杯子。
丽罂赶忙进房收拾,同时还为万秋落的黑眼圈、臭脸觉得好笑。事实上官他们弄这些也相当有趣的呢,大概体味到当年雄振皓在自己房间发现喝醉的“啊月”那时的反应、启廷他们能感受的所谓“欢乐”。
上官庭是仅仅仅出于娱乐,但周明伟似乎有着更长远宏伟计划。断魂盟大小姐与黑妖一绝的爱徒凑作一对,能造成多大的惊动效果呢~~而万秋落会不会乖乖就范?聪明的周先生早已根据万秋落可能会作出的反应,谱写了一曲恩怨情仇录啦。
丽罂不小心笑出声了,万秋落狠狠用力瞪她:
“莫非你也和他们一道?!”
因为小启已经被岑小姐的糕点收买了,而丽罂是一到重要时侯就“被周先生叫去帮忙”便毫无踪影。肯定是掩饰!
“你难不成会以为替他们这种忙有什么收益?”
听闻这样的话,丽罂皱起眉,望向万秋落,清楚他正在和自己闹脾气,所以又笑出声来:“在说什么啊。丽罂不会忘了主人的大恩,绝对也不会贪图好处……
丽罂说过,哪怕没有那二千五百六十二两九钱和三件衣服的债,她也绝对会跟随他、伺候他左右。
万秋落一对深黑的眼眸子盯紧她,说不准是在生气抑或是在发着呆。丽罂倒非常喜欢他的黑珍珠一般的眼睛,还有被那双眸紧盯的感觉。
“喔……!”好久,万秋落终究想清楚了什么,然后说着去找岑盟主商量“正事”,就一阵风那般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