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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使者

她和芳华同为落花神宫的使者,因执行任务而离宫,只是想不到自己竟在半途中中了芳华的迷药而昏倒。醒过来之后,她身上已经中了“噬心”之毒,躺于幽州城萃花院地下的暗室之中。
“噬心”是落花宫的独门剧毒,听说是冷冰艳研制的,除了她没有人有解药。凡是服用了“噬心”的人虽然不会废掉内功,但是内力都会全部遭到封印,完全不能使出。缘于无色无味,也没有任何毒征,普通人根本无法看出任何中毒的迹象,更不用说使用内功将其逼退了。关于解毒配方,也貌似只有冷冰艳清楚。
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萃花院……明显是青楼。虽然丽罂不常离宫,可是山下的情况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
落花神宫有三大宫主。大宫主冷冰艳,为人阴狠恶毒,善妒猜疑;而二宫主卿凌倩——即是丽罂的生母,冷淡无情、不表其心;至于三宫主乔馨闵,懦弱无胆,亦是不懂武功之流。
三个人本无一点关联,只是有一个共同点让她们聚在了一起,即三人都曾是皓天门门主雄振皓的红颜情伴。这样的组合在旁人眼中实在不可思议。有人说这三人是因为对于雄振皓的仇恨而聚集在一起组成了复仇者联盟,又有人说她们同被雄振皓抛弃,因感觉同病相怜才聚于一块。而事实是如何,如今除了当事人,很少人清楚。
三宫主乔馨闵本来是江南第一大名妓,也是陪伴在雄振皓身边最后亦是时间最长的人。当年被冷冰艳幽禁于落花宫中。虽被称为宫主,但怯弱无能的她实际上没有实权,只能任凭欺侮。
她和雄振皓育有一儿,他就是丽罂此行任务的对象之一。冷冰艳说,“振皓之子亦算吾之亲侄,实不愿其落于敌人之手,此次暗里将他接回,为祭伍家祖宗”。可事实是,冷冰艳怎可能是那般和善大度之人?所以,临走前,三宫主欲言而止的焦急神色,让丽罂不禁心颤。
多年孤独惨淡的日子,使乔馨闵本来就柔弱的性格更为懦弱。骨肉分离的伤痛让她把温情转移于丽罂身上,把她当作亲生孩子那般爱着。丽罂承袭了生母二夫人的性子,同样冷艳而不易靠近。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也有点依赖着三夫人温柔的宠爱,虽说表面的仍旧冷漠、不理不问,心中却难免忧心。
三宫主是艺妓出身,丽罂自然也清楚这萃花院是什么地方。只是她没想到芳华作为自己的同门师姐妹,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竟然会把自己迷晕,让她服用了毒药,更让她心寒的是居然将她卖到了妓院。若是丽罂失去处子之身,即便能够成功达成任务返回宫中,亦不可能坐上宫主的继承人——圣女之位。因为宫中有规:圣女之位只有处子才能担任。此时她内功全无,若真的不幸失去贞洁,那么别说宫主之位,就连圣女之位她都没有希望能够问津。
丽罂醒来发现自己的处境之后,还没有时间怨恨罪魁祸首——芳华,此时最要紧的是逃出此地。然而跑到门口就被老鸨捉住了。
丽罂自幼练武,虽然内力已封,可因为长期习武的缘故,她的劲道、行动的敏捷度和眼力都优于一般的毫无缚鸡能力的少女。因此,从暗室逃出来后非常轻易地就甩掉了门口的守卫,又摸到了门口。
怎奈噬心的药效仍在,刚跑出门口就手脚发软,眼前发黑,被守在门口的俩打手抓到。丽罂尽力地想要挣脱,同时大声高呼,希望有人能够救自己。因此才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一名白衣男子自自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中挤了进来,瞪着大眼望着这情境,立刻就明白了骚动的原因:
“老鸨姐儿,人姑娘想要走,你这般硬来,若弄伤了便不好了!要不……这样好了,你花了银子将她买进来,你说个价钱,我们将她赎了就好了。!”
“唷,这位美男子想必是瞧上咱们萃花院的姑娘了。”那老鸨扭动着肥大的臀部,将手里的丝巾饶有风情地挥了挥,用她涂得大红的厚唇比出夸大的嘴型说道:
“到这儿来寻欢作乐的,咱是开门欢待。若是来闹事的……就甭怪老娘不给面子了!”
“嘿嘿,别这么说呀!”男子轻笑,笑颜中干净得不带一丝杂质。他先是使力把仍困在人群中的伙伴拽进来,然后笑着说:“毕竟你也是在这姑娘被弄昏后才买来的,如此见不得光的手段,若是被告到衙门可没意思啦!”
那老鸨也不怕闹上衙门。能在此地开场子,总要有点关系。你没主动去跟官府打通关系,他便时常过来捣场子。老鸨深知这世道的运行规则,这些年来也没少孝敬官府老爷。所以此时白衣男子说闹到官府之时,老鸨依然淡定自如。
一直笑着的白衫男儿自然也清楚其中的“情理”,因此他并不打算多费唇舌与老鸨争辩,而是拉出了早被他拽进来的伙伴。
万秋落,男,二十五岁,自打娘胎呱呱落地一个月后至三个月以前,便一直在三清山上过着清幽安逸的生活。只是这种闲逸的生活自从遇到聒噪不已的麻烦精之后就彻底结束了。才从吵闹不堪的小茶馆中逃离,立即又陷入这场是非当中……他已几天几夜没能睡个安稳觉了,这时如此近距离忍受老鸨高声刺耳的大嗓音的折磨,他的面色自然阴沉。
老鸨看见一名通体深色的男子站在白衣男子的身侧。他手执长剑,沉默地用那一对黑洞般的眸子直定定的俯看着她,以致于她的脑袋有些转不过来。
“六、六千两白银!”原本打好主意要从这个小姑娘身上大赚一笔的老鸨,忽然变了主意……尽管出价并不算低。
丽罂,芳龄十八,相貌娇美。白嫩的瓜子面,脸形细长端庄,下巴优雅圆润。从侧面望过去,下颚的线条也极为动人。卧蚕眉,眉线弯弯。眼睛挺大,眸子如带着透明质地的浅琥珀般,看着很似猫的双眼。
肌肤嫩白,似乎少见太阳般,虽不至于说是苍白,可也并非健康的肤色。那样光润的纯白,并非如白荷般的柔美粉白,而是如冰雪一般,纯白而又高洁。
她的身子板虽然瘦弱纤细了点,但是看起来却多了一些柔弱的韵味。特别是显露人前的细颈,与一对纤细玉手,娇嫩白滑又修长,单看便让人产生碰触的冲动。这可是一棵好苗子啊,若是留在萃花院中保准能给她带来源源不绝的客人。
所以,当老鸨一看到她,就欣喜地接收了。尽管仍是处子之身,需要好好调教,不过只要一段时日,她必定能为她带来更多的财运,但是……
白衫男儿饶有兴趣地将丽罂从头至脚来回打量了几回,之后很爽朗地开声笑道:
“三千好了!”
“……”听得老鸨硬是愣住了。她还没见过有人会以这种表情和语调,在这样的场合中你来我往地杀价呢。
“五千两,减一个镚儿也不可!”老鸨态度坚决。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敲一笔的机会,她若不把握便真的是笨了。
“不需你出凭据的啦……给我算便宜一些!”
“……”
着道一般,男子带笑的闪亮的眼睛似有魔法,本来应当把他当做捣乱之徒而一脚踹走,并乱棍狠打的老鸨,居然真的跟他讲起价钱。
再然后,两人你来我往,在丽罂面前表演了长久而晦涩的算数过程。最后:
“行,就这样说好了!二千五百六十二两九钱!”男儿欢快的笑了,仿佛遇到了十分幸运之事:“秋兄,付账吧!”
丽罂再次楞住,还没思索为何老鸨强争了半天的议价结果竟然是狂跌至三千两以下,也还没感慨有生以来竟有幸目睹赖皮、离谱的讨价议价的最高境界,亦尚未向当前这个好像是助她脱离困境的男儿理论她为什么只值二千五百六十二两九钱,跟前的白衫青衣两位男子又开始了另一场争论。
万秋落沉默地看着上官庭的神情。由始至终,上官庭脸上都保持着那个颠倒众生的笑容,仿佛维持两眼弯成玄月状、唇角划出四十五的弧度状态对他而言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他也完全也不会由于笑得过久而肌肉僵硬、唇角抽搐。
万秋落在思考,也正细细的品味上官庭刚才说的:“秋兄,付账吧!”这一句是何意思?
假若说“秋兄,‘你’付账吧”,他或许就能立即明了。虽然上官庭丢掉了主语,只用他那双一对明亮亮的大眼看着自己,且笑容满面……不过这其中的意思是再明白到不过了。是啊,他怎么能够奢望上官庭这个麻烦制造体能够轻易放他在一边独享清净呢。
然而!他万秋落是何许人?即便是蠢笨如猪的人也不一定会被上官庭迷惑,掉进他的陷阱里。所以,他漠然开声:
“这算什么。”
留心,这是个陈述句,而非疑问。
“嘻嘻~”上官庭发出纯洁的笑声:“救人一命胜做七层浮屠啊!这位小姑娘一望就知道是坚贞不屈的刚烈之女,如今秋兄你难得有一个机会能够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以秋兄仁厚、豪迈的秉性,相信不会置之不理,眼巴巴地看着这样一个风华绝代、清秀纤弱、年轻貌美的少女就此辞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