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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饭后回到自家院中,隐感伤口处传来阵痛,钟羽却不回屋,只是站在哪里仰头观天,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欲儿,在想些什么?”
回过神来,钟羽转身瞧去,正见自家大伯从院外走进来。
行了一礼,他道:“大伯,这几天的事,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但因此害的我爹爹、二伯和大哥他们一生前程就此断送,心中着实不安,不知道这件事,我到底做错了没有?错了,又错在哪里?黄师叔说那宝玉亲王平日里便作恶多端,难道不该杀吗?他们诬陷于我,难到我还要接那圣旨吗?”
轻抚了一下头,钟羽蹙眉摇头。
钟萧走上几步,拍了拍他肩头,说道:“圣人为世俗中人定下了许多规矩。你若是以世俗人的身份来看这件事,自然是一点都没错;若是你以官场中人的身份来看,却是错了,至少是太过鲁莽了。”
扭头看着自家侄儿,续道:“但你现在是什么人?凡人?官场人?还是幼时那般,一心只想求取功名的人?”
钟羽喃喃道:“我?我是什么人?”目光渐渐凝定,道:“我原是凡中之仙!”
钟萧道:“不错,咱们虽也说不上仙人,却终究是能修炼成仙的。或许终咱们一生,也是难能修炼到圣人之境,但咱们同圣人也已是一类人,圣人的学问仍然让我们难仰其背,只有五体投地方能显得咱们的崇慕之心,但终究已经是一类人了。如此,圣人所定下的规矩,咱们只需要借鉴,却是不能如俗世中人那般恪守,因为咱们要有自己的规矩。”
钟羽问道:“自己的规矩?什么是自己的规矩?”
钟萧道:“当你做事之时,心中存的不是我应不应该做,合不合乎圣人之教,而是你想不想做,做了之后你又是否痛悔?至于像今日这般因为觉得累及了亲人,而生出的懊悔便是你没有自己的道理规矩,只想着圣人定下的规矩、传下的道理。”
钟羽现下不过十四、五岁,对自家大伯说的道理一时有些头痛,摇头苦笑。
钟萧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二弟和三弟心思迂腐,之所以能做到现在的官位,全是赖的祖荫,便是受到朝廷重用,也难能经世致用。此事一出,日后做个闲官也未必不是好事;至于你大哥,他倒也不甚迂腐,颇为聪颖,日后若是他真有济世之才,难不成因为你这件事,朝廷便不会重用他了吗?你也太过小看这个愈发能与上古圣王所治清明之世媲美的大汉皇朝了。”
钟羽对自家大伯所说之言,觉得甚有道理,却也没有尽信,将信将疑的睡了去。
次日早间,钟羽在院中练了一遍天蜀九剑,随后便想出府去往剑观,拜见那个余师祖。
走到回廊时,正遇见赶回后院的娘亲,钟羽还未说话,那边厢钟母已小跑了来,心疼道:“你的伤才好了一些,怎么就想出府啊?还不赶紧回去!”
说着不待钟羽辩解自己的伤已然痊愈、现在是生龙活虎的,就已经被钟母拉着回了屋中,走的时候还道:“不到用饭的时间,不准再出屋了,好好养伤。”
摇头苦笑了一下,他只想说:“娘,你儿子身上的伤真的好了!”但看了看一脸关切的娘亲,知道自己现下说什么都没用,是一定要在屋中待上一天的。
待钟母走后,钟羽便从床上起了来,既是无事,就拿起了毛笔练起了字。
练满了有两张宣纸,他便有些熬不住了,想走出门,又怕惹得娘亲不高兴,一时挠头顿足,在屋中走来走去。就这般过了许久,才有所会悟,静下心来,时而读书,时而打坐,时而来回闲步,间或又练上一会字。
如此这般,一天就这样过了去,已到了晚上。与家人在大厅中用过了饭,便又被自家娘亲赶回了屋中。
过了一会,钟羽开门探头看了看,见并无人影,才搬了椅子来到院中闲坐。
正自赏阅夜晚静寂风光时,他忽地想到师门命自己做的三件事情,如今才算做了两件,还有一件未做。那剿匪一事只是陪着佟师弟做的,自家可不想上报宗门。
但自家明日便要离家归山了,一时有些苦恼该做些什么。
“哎呀,我不是让你回屋吗?你怎么在院子里坐着啊?你现在身子正虚,若是受了夜风,再得了风寒怎么办?还不赶快进去。”
钟羽正自沉吟之际,忽听自家娘亲责备关切的声音传来,不禁扭头朝着钟母吐了一下舌头,赶忙搬着椅子回了屋。
钟母随着进了屋里,还正说道着他的不该,钟羽虽是无奈,却也只得低下头听着娘亲的唠叨。
就这般唠叨了一会,有丫鬟端着个石锅进了屋来,钟母这时才住了话头,指使着那丫鬟将那石锅放在了桌子上,对钟羽说道:“欲儿,过来将这参汤喝了。”
钟羽这几天每天都要服上三颗碧云丹和大伯留下的其他几种回复元气的丹药,身上的伤不仅好了,更是一点隐患也没有留下,眼见得自家娘亲又端来一份参汤,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却听钟母又道:“这枝老参,是我在今日上法源寺为你上香时,从一个参农那里买来的。别人都有眼无珠,不知这枝老参特殊,个头虽小,看着年岁也不长,效用却是很大,咱们府里的那些参没有一枝能比得上。呀,快凉了,你怎么还不喝了?快点喝了。”
钟羽看着自家娘亲,竟没了言语,端起碗喝了,说道:“娘,我去问爹爹一些事,你先在这里呆着,我待会儿有事跟你说。”
言罢不待钟母闻讯,起身便出了屋,往钟父那里赶去。
来到爹爹门外,钟羽招来丫鬟,问道:“知秋,你们为我爹爹洗脚了没?”
那知秋道:“回少爷,冬瑶正在屋里为老爷洗脚呢。”
钟羽“哦”了一声,挥手示意知秋下去,轻步走到门前,慢慢打开了门,闪身进了屋中。
以钟羽此刻的身手,自是没发出半点响声。他素知自家爹爹最不喜浪费时间之人,故而他在洗脚时仍会拿书翻读,而且钟家人有个共性,不读书则罢,一旦翻读,必定十分入迷,难能搅扰醒他。不过钟羽或是例外。
这时那冬瑶正低头为钟父洗脚。
因是之故,屋中两人竟都未发觉有人进了屋中。
钟羽蹑步走到冬瑶身前,轻拍了一下她,她显是吓了一跳,正要惊呼出声时,已被钟羽捂住了嘴巴,竖指作噤声状。
那冬瑶见是自家少爷,当即点了点头。
钟羽放下了手,向她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冬瑶犹疑了一下,见自家少爷又挥了挥手,才轻步走出了屋。
看着一点也没发觉的爹爹,他心中不禁暗笑,将袖子卷了上去,为自家爹爹洗起脚来。
细致的洗了良久,钟羽才取来毛巾,细细的将爹爹双脚上的水渍擦拭干净,放在了床上。
钟父“嗯”了一声,道:“下去吧。”正要躺下,抬眼却看到自家儿子站在那里,忙环视屋中,却哪里还有一个丫鬟在这?
向着钟羽问道:“欲儿,洗脚的丫鬟呢?哪个丫鬟为我洗的脚?”
钟羽躬身道:“她们都在外面呢,是……是我为爹爹洗的脚。”
钟父闻言,不禁一愣,猛地将那书籍掷在床上:“没一点规矩!你怎能做这等卑贱之事?将那几个丫鬟都给我叫来,看我不好好责罚她们。”
只听“噗通”一声,钟羽跪倒在地,道:“爹爹,你和娘生我养我十余载,孩儿却没有一点东西报答你们。这几日孩儿鲁莽乖张,以致累的爹爹仕途中断,孩儿实在愧疚之极。为爹爹洗一下脚,又怎算的卑贱呢?这是我想为爹爹做的一些微末之事,还请爹爹不要责罚她俩。”
钟父嘴唇蠕动,过了一会,叹了口气,道:“唉,父子之间,说这些作甚?我不责罚她们便是,你以后也别在这样做了。”说罢,挥了挥手。
钟羽看着自家爹爹,过了一会,才走出屋子。
且说钟母在钟羽屋中待的久了,正想出屋之时,却见房门忽地大开,自家儿子端着一个木盆站在那里。
“娘,洗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