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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说来,钟羽是算计徐一峰在先,徐一峰遣使手下算计他在后,较起真来,谁对谁错,还真是说不准谁应该恼怒呢。
钟羽当时心中的确是恼怒了一下,事后想清楚了,也就没有再在意。方才已经将徐一峰晾在了那里一次,晚上如果没事,也就不打算再避开。
他在徐家待着,为的只是想要接触到顽猴道的弟子,也没有其他打算,晚上自然也就没有事去做,便往屋外亭子里闲坐。
妖神殿辖地中的妖精,几乎都学步大汉皇朝,但这天上明月,人间清风都是上天赐予,妖神殿和大汉皇朝那里自也相同,没什么学步之说,倒也让钟羽怡然自得。
天色渐渐墨然,脚步声响起,徐一峰快步走入亭中。
即便钟羽心中不愤怒,而且也不想再晾他一晾,却也不能一下子就笑脸相向,兀自背着身子,负手在后,遥望浩瀚星空。他心中其实在琢磨着徐一峰是如何想的,又会怎么破开僵局。
正自想着,那边厢徐一峰尴尬的咳了两声,讪讪呵呵一笑。
他这尴尬咳声、笑声,做的很是真诚,若非钟羽已经知道那是他的伎俩,说不定还真是会将他准备的说辞信以为真。
想着想着,钟羽心中忽地一凛,暗道:“我不善阴谋伎俩,也能瞧破他的算计?这几天从那些仆役耳中也听过许多他的传闻,显然是一个极善阴谋算计之辈,现在却被我轻易瞧破了他的算计,难道这是他故意让我瞧破的?”
为何让自己瞧破的缘故,钟羽想不出来,也不敢肯定是不是他故意施为。
这时那徐一峰已经说道:“钟大哥好闲情,在此揽明月、饮清风,雅致的紧呢!”
钟羽现在的身份是甚少出山的深山妖修,哪里有多少见识,文采风流更是一点也无,但徐一峰却在这里文绉绉的说话,明显不对路。
这倒不是徐一峰疏忽所致,而是在他想来,似钟羽这样的深山妖修蛮野粗俗,被其他妖精夸赞有文人般的闲情雅致,嘴上虽然不屑,心中定然有一丝喜欢。
只可惜钟羽不是深山妖修,闲情多多,也算有点文采雅致,不会因他一番夸赞而欣喜。
徐一峰见钟羽仍是没有一点反应,甚至连不屑的话都没一句,心中诧异之际,只道他心中恼怒已极,心中非但不烦躁反倒高兴。
只听他哀叹一声,也是情真意切,说道:“钟大哥,我知道你到我家这几日多受冷落,心中定然是不很舒服,今日更是……唉,这件事都怪小弟我,没有将大哥的名头传扬出去,致使那些烂东西惹恼了大哥你。大哥且放宽心,那俩烂东西已经被小弟好好的责罚了一顿,要不是现在他们难以走动,我定然让他们过来向大哥赔罪。”
“不过大哥放心,小弟已经将那俩烂东西调入了大豹麾下,大哥以后想怎么责罚他们,全凭心意。哪怕大哥想杀了他俩,小弟无论如何都会为大哥遮掩下来。另外……我爹爹对大哥你冷淡,一来是我爹爹本性如此,再者就是大哥招惹的有生死对头,我爹爹爱护小弟我,总是害怕因此而为我招致杀身之祸!故而,他老人家不想让我收留大哥……但是大哥你且放宽心,你对我弟弟有救命之恩,小弟我就是拼死也要将你留在我家里。”
徐一峰已经说得如此“情真意切”,连命都不要了,钟羽若是不装作感激涕零的样子,那就太也说不过去了。也早便转过了身来,作惭愧与感激交杂状,说道:“这些话不用多说。唉,我无知闯祸,惹上了一个大对头,得了兄弟你的庇护才保得性命,更是累的兄弟有性命之虞,先前竟是因为那俩个奴才迁怒兄弟,我实在惭愧的紧。”
说着故作羞愧的扭过头去,似是惭愧的不敢直视徐一峰。
徐一峰激动道:“大哥这是说哪里话?达德是我亲兄弟,大哥救他一命,便是救我一命。救命之恩,恩同再造,莫说只是迁怒于小弟,便是大哥那死对头真个将我杀了,小弟心中也无一点怨恨。”
都说到这地步了,钟羽岂能不表示表示,大声道:“兄弟你且宽心,我得你庇护,总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做。我那对头实力虽强,陡然相对,他想要杀我也绝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做到的。以后我这身本领就舍于兄弟了,做兄弟你的贴身护卫,即便那对头来了,大哥我和大豹二豹两妖联手,也定能擒下他,绝不致让兄弟你受一点伤!”
徐一峰跟着大声道:“大哥对小弟有救命之恩,小弟怎能让大哥做贴身护卫呢?不行,不行,此事断然不行!若是让他人知道了,那还不说小弟忘恩负义!”
钟羽怒目道:“谁敢!谁敢这样说兄弟你,老子活撕了他。老子说的话,一向一言九鼎,不须多言,就这么定了!”
那徐一峰故作愤愤的跺了跺脚,长叹一声,快速的道了声:“这事日后再说,大哥休再提了。”言罢转身急步而走,好像真的怕钟羽非要做他贴身护卫一般。
他要走,钟羽当然要留,却不伸手,只是大声喊道:“兄弟不要走,今日就将话说清楚。兄弟不要走……”
直到徐一峰的身形消失,钟羽才住了口,冷笑一声,出了亭子,走回屋中。
这一番“交锋”,徐一峰当真是活灵活现的,似是真的无怨无悔的要报答钟羽救命之恩一般,若是有人在旁看着,定然会为之感动,说不定为此认徐一峰为主子也是有可能的。
相对来说,钟羽就做作了许多,不过那也只是刚开始的时候,到得后来,他脑中犹如悟道时的感觉一般,一片空灵,故作的姿态也似乎发自内心一般。
也正是因为如此,徐一峰才被他骗过,只道他刚开始假情假意的是因为犹自不爽于被冷落的事,后来被自己说的感动,才是真的想要做自己的贴身护卫,心中自也大乐。
却说钟羽最后那一番入境,真的很是累人,进了屋中他一摸背后,就发觉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心思从那种空灵之境出来之后,更是烦乱起来。
以钟羽现在这样的道心境界,这样烦乱的心思,其实转念间便能消除,但他却没有将之消除。
原因只在于这样的情形,如果让它自然平息,就会再次进入类似空灵之境的种情形,说不上是境界,但是会更擅长见微知著,心思也更通透清明。如果看魔欲经的话,以往他看不懂的地方,亦或者疏忽没有在意的地方,不说会全然透彻,但也能有所了悟。
但是在这种烦乱心思没有消除之前,也是有很大可能一个心思凌乱,几天都缓不过来劲。那这几天也就白费了,修行不成。
故而,钟羽在宣泄这烦乱心思的时候,也要很谨慎,一有太过邪诡的杂念,便要将之湮灭,最多也只能砸砸屋中的瓷器座椅什么的,施以宣泄。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有一个多时辰,钟羽右手握碎了身下椅臂,只觉心思忽地通透,轻笑一声,打开窗户看了一会浩瀚星空,转身坐在桌旁,拿出魔欲经看了起来。
他既已修炼成了魔欲真言,也就意味着对魔欲经上魔欲之道主干的理解已经很深了。只不过对于魔欲之道的枝枝叶叶还难以尽皆通透,此时所为的就是发觉以往没有发觉到的零零散散的枝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