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若又看到了李跃。不,并不是李跃,而是李跃的前生,王鼎。从王鼎家里出来,赶着和组织联系上之后蓝若就又恢复到了以前的生活,离群索居,修习自己的各项基本素质,等待着下一个任务的到来,像是之前生活中周而复始的每一段生活而已。
虽然生活常态还是和以前保持着一致,但是蓝若还是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明显还是和一起有些不一样了。在各项训练的间隙中总是会闪现过之前生活中的细琐片段,尤其是于王鼎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琐碎但幸福的每段时光。她知道自己是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她曾经经历过那样的生活,平凡人的生活,路过那样的温暖,怎么会不留恋。她仍旧是那个一击必杀的锋利武器,却不再是个心思单纯意念纯白的孩子。她开始明白什么是怀念,开始有了“不舍的”这样的短板。
在又一个漆黑的夜色中独自一个人坐在窗台上看着窗外阑珊的灯火,车水马龙,她察觉到自己有些压抑不住内心的那种渴求,心里一直在大声的呼唤:去吧去吧,去看看!于是,夜色中,蓝若轻轻一跳,融入到了黑暗中,像是刚刚蛰伏了那么久的只是一只落地无声的猫。
想要找到莫无殇很简单。这个时间里他应该还是泡在实验室里。他从上个学期就已经开始做他们导师的助手,平常时间里经常会泡在那个记录各种实验数据。蓝若悄无声息的隐在角落里,看着目不转睛的盯着实验器材的莫无殇,心里有着淡淡的温柔。看到你好好地就好。你本来就值得更好的人来守候。祝你幸福,我曾经的梦想。祝你能安然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连带着我的梦想。
又溜回自己曾经的姐妹们身边,看她们尽情的挥洒着青春,活力,那种才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应该有的生活,充满了生机与活力。蓝若看着她们,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温暖。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曾经陪着我,谢谢你们曾经那样的关爱着我,让我在那段时间里享受着如此真实的生活。
最后,怀着很是复杂的心情回到那所看起来很是平凡,却给自己了最美丽一段记忆的房子。无声的斜吊在窗口,看向屋内。屋里光线很暗,窗帘没有拉起,所以能很清晰地看到房屋的主人正坐在地板上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看着背景墙上的超大液晶家庭影院看电影。那个时候蓝若出于杀手独有的习惯,在屋内走动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将帘子拉的严严实实。王鼎总是跟在她后面将她拉合起来的窗帘重新拉开,然后将屋内的灯全都熄灭。看到她探寻的眼神时解释:要享受生命赐予你的一切,这明朗皎洁的月光,就是第一桩。想起这些,阴影中的蓝若微微的拉起嘴角,扯出一个苦苦的笑容。看到屋里人正在认真观赏的影片时禁不住一愣:是东邪西毒。当时王鼎将这部片子夸的天上有地上无,她就耐着心看究竟是有什么好看的。只是看着看着还是觉得无聊透顶,在开始二十分钟之后就毅然决然的投入了周公的怀抱。后来,后来,王鼎随着电视轻声说出那句叫众生心碎的台词之后,低下头,轻轻地,因为怕惊动她而几乎完全没有一点痕迹的,吻了她。
其实蓝若在王鼎启唇发第一个气音时就已经醒了过来。当时听着王鼎默默随着念出的那句话有些心惊,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就感觉出他慢慢凑近的呼吸,吓得更是不敢动上一下。只能竖起每一根毫毛听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屏着呼吸轻轻在自己唇上一吻,然后自己的眼前就是一片空白,像是几十个雷同时在自己的眼前滚过一样。剩下的时间就只能在找回意识和心跳里慢慢恢复自己那早已不起什么作用的知觉。
蓝若看着那个光线黑暗的屋子里独自一个人坐着看那场电影的人,心里酸的几乎让呼吸都无法继续。他大概一直都不知道她其实是知道他那样的一个吻的。他的心思她当然都是明白,但是作为那样一个身份的人来说,她无法能给出他任何的回应。她已经从之前那样一个平凡人的生活中脱离出来,他为她提供的这个世界只能是让她短暂停留的世外桃源。她已经不能像之前那样再肆无忌惮的去在乎谁喜欢谁。哪怕是放在心里也不行。杀手是不能有这样的感情的,爱这种让人软弱的感情向来都是致命伤。况且,他们的世界隔得实在太过遥远,她不能把这样纯白的他拉入到她那样的一个世界中去。所以,相处的时光中,她对他允诺不了什么,所以也就只能装作也明白不了什么。
但是,这样的夜里看着那个人孤身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当时两个人一起看的电影,说着两个人都在心惊的台词,明明灭灭中王鼎脸上的表情让蓝若的心格外的柔软与酸痛。这个给了她做多的温暖与关怀的人,此刻面目上和空气中的神情和氛围让她觉得有种想要投降的软弱。这正阳伤神,蓝若被王鼎忽然注视过来的视线所惊,几乎有些瑟缩的缩一下身子,却见对方之时有些空茫的扫过外面一片苍窘,视线又回到液晶电视上面去。蓝若心里不禁有些好笑,怎么会。如果连他这样的平凡人都能感知到她的存在,那她这个以收割他人生命为生的杀手早就埋在哪个乱坟岗上了。视线重新回到屋内那人身上,却看见那人的神色明显有些焦躁起来。微皱着眉头,手指卡紧手中的遥控器,忽然抬手将电视关掉,整个屋子瞬间安静和黑暗起来,安静到能听到他倦极一样将头放置在沙发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黑暗下来的屋子中的月光显得尤为明亮,兜兜转转的在房间内流转。
王鼎将有些发麻的腿伸直,脑海里反复的出现暗夜中那姑娘在自己身边也是以这样的姿态睡着了,月亮皎洁的像是能摸到实质,倾满在她的面庞之上,模模糊糊的有种不真实。他陡然间看见那样美丽的睡颜,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抖一下,像是着了魔一样的慢慢凑上去,膜拜一样的在她唇上轻轻一吻。那样柔软而芬芳的触觉让他猛然的回过神,当时的心情,大概就是此时的心境。他当然知道她不属于这里。她只是他从路上捡回来,哦不是,抢回来的一只天使,总要放她回到天上去。王鼎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平时熟读圣经,但是上帝的箴言里并没有告诉他究竟要如何做才能将天使留在自己的身边。他只能这样偷偷地放任自己的感情慢慢地放任过那条线,横溢在自己跟前淌成自己穷其一生也走不过的河流。
这样的认知让他多少有些沮丧。王鼎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像那样的一口气里探出的是自己的无限心事。脑门有些痛,他双手按住脑门想要舒缓一下,站起身子走到厨房里面去倒水喝。拿着杯子正想转身之际余光看到蓝若在时惯常用的那只杯子,白色的杯体上刻印着一只只探着鬼脸的猫,她在看见的第一眼就眼睛发亮的伸手去捞,之后的日子中也对这只杯子独有情钟,抱着这个杯子的时候笑容都格外的柔软。王鼎脑门中自动的过着蓝若淡淡的笑容,一边下意识的将杯子去过手里倒了一杯开水。回过神微微苦笑一下,端着杯子慢慢走出房间。蓝若看着他那样的表情,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这一世当中李震看见自己这样的表情就会发怒。那是太过明显的沉溺于往事之中的表情,有些茫然,有些甜蜜,又有些心酸。
看着这样魂不守舍的王鼎重新在刚才坐过的地方坐下来,蓝若的心像是用锐利刃器狠狠刮过一样酸楚难当。终究不是她一个人的心事了不是么?那样一个人也在以这样的心情怀念着她,千山万水间,她终于为自己寻到这么一个人,但是遗憾的是,也许终其一生,他们也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二十七章
如果人的意识真的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那么蓝若还真是希望自己可以一直停留在那个时间之中,至少让她在苍茫人世中知道自己有着可以依靠的温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孤零零的面对着这个世界,却软弱的什么也不能改变。
清醒之后的蓝若开始不言不语,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生气的木偶娃娃。人说心如死灰,是有一定的道理的。死灰就是连一点点的温度都不再存有,整个人的温度也就慢慢地降了下去,缩在被子中一直瑟瑟发抖,像是隆冬二月里伏在冰原之上,没有一点点的热气。
李震身着单衣站在屋里,眼睛喷火,神色却是阴沉,一脸风雨欲来的盯着眼前无辜的太医:“你说什么?人的温度一直这样朝下走,你连个原因也给不出来?!这房间里面炭火着成这个样子,她为什么还是冷成那样,这个你都没法解释么?!”可怜的太医站不稳,附身跪下去,却只是将头抵地,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他心里也是觉得古怪的紧,这房间内温暖说是盛夏也不为过,蓝大小姐却是冷汗一层一层的出,将整个衣衫和被褥都浸湿了。整个人处于清醒的状态,但是确实滴水不进,无论怎样的养物放置在唇边都是如数的留出来,自主进食补充身体所需营养与热量基本为零。如此怪异的病症他当真是闻所未闻,又怎么敢在眼前这个暴戾王爷面前妄言,只是一径的大哆嗦。
李震看着他那个样子实在心烦,挥挥手就让人滚下去,在屋里着急的踱几圈之后又走到屋内,在不高的床榻上俯下身来查看蓝若脸色。蓝若被折腾的已经是神志模糊,模模糊糊中感觉到有人低下头看自己,闻见对方身上的气味,又有些瑟缩的躲一下。李震将她这样的申请看在眼里,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滋味。他知道这下真是把这丫头吓惨了,但是并不为之感到有什么后悔。他喜欢她,挚爱着她,如今她已是他的妃,那么当真是再没有什么道理心中心心念念的还是别个男人。所以即便是以这样的方式覆盖她之前的记忆,他也并没有什么好后悔。蓝若还不能行动,为了镇痛,药石里添了不少安神的药,每日里昏昏沉沉,醒一段时间,又睡大半日。醒转时也不说话,人只怔怔出神。
小月问云歌想要什么,想吃什么,她也像是没有听见,一句话不肯说,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一径的沉默。若不是知道蓝若肯定会说话,于安定会把她当成哑巴。蓝若只想把自己封闭起来,不想去接触外面的世界。她只想躲在她的墙角里,绝不想往前走。
蓝若沉默,李震也是沉默。都在沉默中消瘦,都在沉默中憔悴。两个近在咫尺的人,却好像远隔天涯。他们明明曾经那么接近过,但是这一刻,却又是那样的遥远。
李震又来看过蓝若两次,可蓝若每次都只盯着墙角,一眼不看他,说话十分客气有礼,可那种客气礼貌只会让人觉得她的冷淡和疏远。李震每来一次,蓝若的病势就会反复。
有一次甚至又发了高烧,搞得张太医完全不明白,病情明明已经稳定,怎么会突然恶化?
从那后,李震再没来看过云歌,彻底消失在蓝若面前。
只有小月与蓝若日日相伴,丁管家偶尔过来查看一下她的饮食起居。
那个搅翻了她世界的人好似从未存在。她总在昏睡中忆起,梦中的碎片十分清晰。夜深了,雨越下越大。习惯了夏日的热烈,秋的冷雨凄风就令人难以承受。王鼎僵直得站着,像一座没有活气的雕像。嘴唇青白,雨水顺着面颊一直流,在手中倒提着的刀尖上汇聚成水流。
不知不觉竟然又来到这里,王鼎想笑笑,嘲讽一下自己的不争气,但是冻僵的嘴角没有成功。抬起头仰望着黑漆漆的窗口,那是他的家。她不在,她已经走了。飞到他看不见的世界的边边角角里去了。那我还在这里看什么?
提起手中的刀,依旧雪亮。这把刀是要干什么呢?是想结束自己还是想杀了这个世界上想要阻碍他们的所有人,或者同归于尽?王鼎,你有点出息吧!结束了的再也追不回来,这刀就当作一刀两断吧!
刀落在地上,仰望着那扇窗,王鼎让雨水落进眼里。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疲惫压倒了悲伤。双手触到了小区的围墙,冰冷湿滑的墙壁忽然给了王鼎一点启示,他想起了什么又鼓起劲来顺着围墙深一角浅一脚的走着。黑夜中晶亮的眸子在寻找着。这里吗?不,可能还在前面。记得那段围墙有个小小的缺口,跳起来就可以够到。王鼎扶着墙,在晦暗的光线里细细的打量着。终于在绕了大半个学校之后又来到了曾经一起回去的地方。
还是那段围墙,还是那样的深夜。只是不会再有哪个人温柔的侧脸,那样真实寻在的温度。
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拨动心弦,这些以为不会记起的细小往事竟然历历在目,宛若昨天。王鼎努力的伸手想够到墙壁,他太累了,走不动了,像是远的永远够不着一样。王鼎咬着牙往前走,好不容易够到却没有力气稳住脚。王鼎恼火的骂着自己,在湿漉漉的墙壁上滑蹭着,拼命的想要站直身体。
几乎是从墙上滑下来的,王鼎坐在黑漆漆的泥水里,再也不想动了。就是这里,这样两个人一步步的走回家。当时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来着?可曾有过现在这样想要能留一生的念头?那就是自己第一次动心思么?还是更早一些的时候?还说的清么?
当初是顺着这条路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我现在顺着这条路走回去!一直走,一定可以回到过去,回到那温暖的世界里去。王鼎忽然好像看到了一个魔法的光明世界,兴奋得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在黑暗里走。
蓝若在虚空之中看着王鼎这样步调蹒跚的身影,这个人像是感同身受的同样沐浴在那大雨中一般。已经这么些日子了,这还是那个笑容温暖,伸着一双手给她一个世外桃源的温暖男子么?这样的大雨中迷失了的何尝是他一个人?这样的一个她,此生何德何能,能背负他这样的深情!
蓝若的伤好得极慢,一半是因为伤势的确重,一半却是心病。等勉强能下地时,已是深冬。
在榻上躺了两个月,蓝若早已经躺得整副骨架都痒,好不容易等到大夫说可以下地,立即就想出屋走走。
小月想搀扶云歌,她推开了小月,自己扶着墙根慢慢而行。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现在竟然已经是这样的季节,这些事情在她骤然颠倒的世界里根本不算什么。
蓝若沿着墙慢慢走出了院子。不远的一段路,却出了一头的汗。太久没有走路,她实在讨厌软绵绵的自己。她还想顺着台阶再往上爬一段路,却已是力尽,腿下一软就要跌倒,身后的人忙扶住了她。
蓝若本以为是小月,一回头,看见的却是李震,身子立即僵硬。
她急急地想挣脱他。因为长久没有步行,此时一急,不但用不上力,反倒被风贯穿身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李震一手扶着她,一手替她轻顺着气。她想让他走,话到了嘴边,看到那双幽深的眸子,紧抿的唇角,她只觉心中酸痛,根本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推开了他的手,就势坐在了台阶上。把头埋在了膝盖上,不想再看,也不想再感知。好像这样,她的世界就会如常。
李震默默坐着,眺望着下方树叶枯黄的树林,好似自言自语地说:“看到前面的树了吗?让人想起孤单的世界来。我每年都会在这个时节跑出来导出的看。有空闲时,最喜欢呆的地方就是这里,白天可以赏景,晚上可以看夜空。总是觉得这样的深冬其实最是有生气,看像是所有的生命都已经在这样的寒冬里静止了,其实这样的季节才是最优生命力的季节,所有的生物植物都在这样的天气里聚集着生气,就等来年一开春,活活的给开出一个春天来!
蓝若的眼泪一滴滴落在裙上。她懂,怎么会不懂。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但这同样是她最钟爱的季节,厚积薄发,所有的生命在这个季节里都无声无息的显现出一种无声的生命张力。她曾经以为自己就是那样一棵树,无论怎样的严寒与孤独,她都一个人那样的走过来了。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的树根像是已经被拔了个干干净净一样,她再也不是之前那样一棵可以伟岸可以蓄势待发的树了。可是眼前这个人,她却不怎么能恨得起来。因为自己也曾经那样无望的爱过,所以也就原谅了同一个位置上时同类不经意间的伤害。
蓝若不再拒绝见李震,只是两人之间的话依旧不多。李震本就是话少的人,蓝若却是因为心身皆伤,很多时候不愿意说话。常常两人共在一屋,却半日都不说一句话。有时候时间久了,守在外面的小月和其他仆人甚至会怀疑,屋子内真有两个人?
虽沉默的时间很多,可两人自有自己的相处方式。
李震帮云歌寻了更多的小篆,又寻了一大卷奇闻异志,两人练一会儿字,看一会奇闻传说。看到滑稽好笑处,她会微抿着唇笑,他会凝视着她,眼中也盛了笑意。
李震对蓝若若对朋友,既不提起过去,也不提起未来,既未刻意亲近,也未刻意保持距离。他的淡然态度影响了她,她面对他时,紧张愧疚渐去,本性中的疏朗闲适渐渐显露。
两人长期相处之时比常人多了一分默契,常常一言未说,对方已能知道自己的心意,此时相处日久,又慢慢地生了很多随意。
一日看到奇闻传说时,李震忽然开口:“我其实倒真是奇怪你怎么会知晓那样多的事情,蓝府家学渊源这是举朝上下都知道的事情,只是这样的奇闻异事只怕蓝大人本人都未曾知晓,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蓝若定定的看着李震,心猛然的跳起来。她忽然很想将这一切倾诉给一个人听,将她这样两世的百般纠结都这样讲给一个人听。她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这个人,会是一个良好的倾诉对象么?只是心里那一直厚厚的围墙时刻都那样的稳固着,哪怕这稳固也是强自做出的假相,现在像是汹涌的潮水忽然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这个时候就控制不住的想要汹涌出来。
蓝若缓慢的站起身,眼睛上下看看李震,开始轻声但沉稳的向这个遥远的古人诉说现代人都会觉得只是幻想的事实。她做好了最后的打算,在他惊诧的难以相信的时候展颜一笑,说自己只是南柯一梦。只是看着对方慢慢锁起来的眉,和越来越严肃的脸,意识到对方其实真的是在很认真的听,和很认真的思考。将事情从头到尾的讲述完,屏着呼吸等着一直深思的李震。
李震平静的面庞下压下心里的波涛汹涌,竭力使自己尽量坦然的将这个信息交给大脑去处理。在这乱糟糟的一团中,忽然一个念头闪回过脑海,眼睛看向蓝若。蓝若马上敏锐的察觉到,也以目光回视过来。李震被她那样纯净无杂念的眼神看的微微的一笑,抬起头目光微微的敲在空气上,像是能砸出一个两个洞一样,口气却是漫不经心:“那,你跟当今皇上,李跃他……”蓝若微微一愣,没有想到他竟然有着这样的嗅觉,将问题核心直指李跃。她低着头。微微地苦笑:“是的,我们前生其实就已经认识。他救我一命,对我…很好,我一直都很感激他。”那么多的往事,那样多让自己在整个夜中都辗转反侧的过往,说到底,也不过是过去了的事情,也不过是个“很好”而已。今生相见,她还记着那段过往,而他却已经根本不再识得她。这样,也可以算作过往的么?
李震听着她故作平静地说出那一番话,看她那样的神色,想到果然不是一般的过往。只是不知为何,明明是听了这样的一个消息,他却顿时觉得心里轻松很多。也许人都要试着给自己寻找出路。这一世当中,他留她的心不得,非人力所为,而是很多时候,人是无法和上天相抗衡的。只是现在她在他的身边,是这样触手可及的温暖,他已经很知足了。
第2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