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转回来说,李震怎么可能不怒。这次放她出去原本是想要她能开心一下,既没什么风险又如她所愿的的吧银子攥在了手里,可是就在没什么其他意外发生的情况下他还是接到了密保说蓝小姐左箭头受伤的消息。她不是好好地呆在他的府中的么?怎么好好地也会受伤,而且伤得很是还不轻?她究竟是去干嘛了?!李震本是想着优哉游哉的在外游游也好给那人几天比较自在的生活,接到这条消息之后便是惊的魂飞魄散。将自己在潮州的事务快马加鞭的处理完,然后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一路上都提高了的心在看到那人俏生生的站在自己跟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气的心头一股无名之火腾地就烧了起来,自己却仍是不明白生的究竟是哪门子的气。是气她莫明的受伤?还是,明明受了伤却还是逞强的要接任务?还是受了伤却将他瞒得严丝合缝完全不准备让他知晓?
李震坐在热气腾腾的水桶里气呼呼地分析自己这股子火气,因为分析不出什么或是自己根本不接受分析的结果而愈加的郁闷。翻来覆去的想来想去,想着自己的心情可以随后再慢慢想,那傻瓜的伤处却是不敢再拖,又哗的从桶中站起来穿上简单的衣衫便走了出来。
李震快速的走出屋子,却又很缓慢却漫不经心的的走到拉若跟前,只拿一只眼睛来看人:“前些日子在皇宫看到你和人动手,身手很是利索么。偏巧本王闲来无事也是很喜欢动那么两下子,怎么,比划比划?”蓝若上上下下的打量一圈李震,很想问他怎么了,想想又觉得:“你脑子又抽哪门子的风”着实不是什么淑女所为,眼前这人对自己不怎么淑女的人还很是在乎,就明智的没有开口回什么。看看眼前的人低头绾绾袖子,摆出了接招的架子,虽然满心满脑的仍是疑惑也还是摆好架子示了示意。虽然说是向他示意自己也已经准备好了你且放马过来,但是蓝若私揣着:他堂堂一个王爷大概不会真是先对一个姑娘家下手,但是照顾他抽冷风一样的兴致,约莫还是要我先动手的。那这跟当朝王爷动手这下手究竟是要怎么拿捏啊啊啊啊…
李震没有让她继续纠结下去,看她站好就伸手抓了过来。蓝若微微一愣,下意识的闪身一避。好吧…她在心中无语了一会儿,转瞬就没有什么心思放在腹诽上了。李震的招式没有多凌厉,但是也绝不是兴致忽起想要玩一玩的心思,招招都朝蓝若左肩上招呼。蓝若被他占了先机又因为发愣而暂时落了下风,被他招招紧逼的几乎有些狼狈。左突右闪的躲避着李震毫不退让又袭到左肩的手,心里有些恼怒又不好说什么。这家伙今天是抽什么风!有心下手将他逼退又怕自己下的手太重,在人家地盘上众目睽睽的把人家主子给打了,实在是对府上的人没法交代。这么一个步步紧逼着,一个心下迟迟疑疑的,蓝若心里正犹豫,只能刷的一下,李震扯着蓝若左肩上的一小块布衫,眼神掠过自肩直横着向下走的伤口,眸色渐渐转深:“蓝小姐最近繁忙的很么!”被人家莫名其妙的扒了一截衣衫,蓝若杏目一横就要发飙,但是想想不知对方这次抓住的是哪一次把柄寻得又是哪一次晦气,权衡之下一时不敢做声。李震看蓝若又要低着头不搭理自己的话茬,眉毛一挑心中的不悦又是上升几分。再看看蓝若雪白臂膀上的刺目伤痕,将外衣解下劈头砸在蓝若身上,身上只穿着一层白色里衣,仍是皱着眉头打量蓝若:“看来我是对蓝小姐太过放纵了。丁管家。给蓝小姐配备侍从两人,让人好生照看!”说完拂袖便走。
蓝若却是在他身后轻轻吐一口气。只是配备两名侍卫的话就没什么了,她刚才一直将心提到嗓子眼去,就担心那霸王把自己禁足在南陵王府,这样自己刚刚开始的生财大计岂不是要泡汤了?她倒是并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李震会知道她身上负伤。这毕竟是他的府邸,手下的人眼线交叉密集,她来自宫内身份不明不白的呆在他的跟前,注意她的人恐怕更是多。她差使小月去药房拿一点药被人注意进而被告知到李震那里,也是正常。只是这样也让她知道,这并不是属于她的世界,她在这里受别人监控,在这里仰仗别人鼻息,在这里,不自由。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王爷在她很需要的时候给予她的那些温暖她很感激,这是这样他所给与她的生活,并不是她所喜欢,并乐于去选择的。好在,她也只是个过客。
这样一想着,心情难免就有些低落。坐在屋内翻看着前两日从王爷书房内寻来的两本内功心法看着,却瞄的颇心不在焉。一会儿小月喜盈盈的走进来:“小姐,王爷让丁管家送过来的时候药膏过来呢。他怎么也知道你手上被割破了呢?还让丁管家叮嘱小月,说是小姐这些日子不呀碰着水,饮食上也需多加注意着些。哎呀小姐,小月觉得王爷他对您很是上心呢……”蓝若将手里的书卷放下,心情像是终于好过了一些。因为怕小月那样的婆婆嘴知道她的伤处之后又要大题小做的唠叨,所以蓝若的伤都是瞒着她,只说自己的手前些日子被无意中割破了,让小月给她买些膏药来随便涂上一涂,比起李震那样专程送来的上好膏药来,药效自然差的十万八千来。
蓝若对李震很是有些无语,这人最近实在是别扭的很。好好地关心非要做成那个姿态,真是让人承他的情不起。只是有人这样的关心着她,蓝若对他仍然很是感激。别扭着,就且别扭着吧。
如果说蓝若先开始觉得李震这些日子有些怪实在是有些怪异只是猜测,那么接下来的时间让她证实这个王爷真的是奇怪极了!这两日中李震得空便跑向后院蹭在蓝若跟前,来了却又不说什么,只是随便翻翻蓝若自他的书房偷偷取回的书籍,有的没的瞟上蓝若两眼。蓝若刚开始的时候觉得浑身不自在,后来索性当他不存在,自顾自的忙自己的。这样一来那人却又是不依,专门在她身前身后的走来走去,蓝若实在是被他弄的烦不胜烦,就干脆放下自己手头的东西,抬头直直的看着李震。李震被她那圆溜溜的眼睛瞧着,眼睛也开始到处乱动,僵持好一阵,李震露出终于豁出去的神情,脸色冷淡,佯装正常的转过来对蓝若说:“再过两日便是本日的生辰,无论怎么,本王都是拯救你于水火之中的恩人,那就给你一个机会知恩图报一回吧!你…可知本王的意思了?”蓝若仍是抬头看着李震,嘴巴却忍不住越张越大:这个真的是大盛王朝的王爷么?咳咳,容她一个平头老百姓说一句大老实话,妄移一下皇亲国戚,可真是一点也不精明神武!堂堂一个王爷居然这样命令着别人给自己准备生日礼物?关键是还这样的理直气壮?!李震却是终于将这在自己心里口里绕了两天的话终于说了出来,心下一松,撒腿就走。心里已经乱的兵荒马乱。他知道这样于理不合,实在是十分有损他这王爷神武的形象(之前形象也没有多高就是了),但是他真的十分期待。自从母妃走了之后,每年的生辰都是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孤单的几乎认为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应当留他一个人在这世上,然是今年他终于对自己的生辰抱有些许期待。他不想再独自一个人,他也想……能有个人陪。
既然金主已经能够开口了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寄人篱下的蓝若小姐就只好上街为金主寻找中意的生日礼物去。一向小气的李震这次倒是异常豪爽的批了假。蓝若腹诽着出了府,寻思着给古人准备礼物大概就只能去往古玩店碰碰运气了吧,却在古玩店里和老珍贵老珍贵的玩意儿碰在了一起。
蓝若正趴在架子前对着眼前的一套瓷器一套茶具看的目不转睛,惊叹古人的做工就已经这样的让人惊叹,这骨瓷看上去细腻而纹理清晰。余光中看到王雪走了进来,下意识的就想往外退。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咱惹不起还躲不起么。殊不知王雪正是无意中看到蓝若在这店内特意进了来,怎么会让她就这样在自己眼皮子地下溜掉。只见她在店里溜溜达达的在店内走着,眼睛并不瞧向蓝若,话语却像是刀子一样劈面割来:“就这样就站不住了么?我还当当真是多有胆识呢。”这话一出,原本向外退的的蓝若伸伸腿,再伸伸腿,也还是没能迈出去。
王雪回过头,眼风像是羽毛一样轻的掠过蓝若的脸,脸上的笑意也薄的像是透明一样:“准许你这样随便的出府晃,看来王爷对你还真是疼宠。不过…你来这里干什么?”蓝若满心警惕却仍是忍不住的悄悄翻个白眼,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这话虽是不错,但是也没有规定这王土上不许平头老百姓经过吧?
王雪对蓝若毫不答话毫不为意,慢慢地走近蓝若,脸上的笑意也渐渐加深了,眸子紧紧地盯着她的脸不放:“蓝小姐上次宴会上的琴艺歌喉真是技惊四座啊,果然不愧是名动京城的才女。”抬脸笑一笑,忽的将脸凑得更近了些,一直伸到蓝若眼前来:“可是我回去之后就命人将宫内的所有兰花全都拔除了,如今整个宫内没有一株兰花。”她凑近了的脸美则美矣,微微笑意的美中透着诡异:“因为我,不,喜,欢。”一字一字的讲完,又忽的将脸收了回去,若无其事的继续在屋内踱步:“我先下住的名为含霜殿。你可知道它之前其实并非是这个名字的?它之前唤作回暖殿。我喜欢那间房,就要住,因为离宣德室比其他屋室都要近。但是皇上却是不喜。”她回过头,冲着蓝若又是嫣然一笑:“他说我闺名为雪,跟那屋子恐有不和。但是既然我执意要住的话,那就给大殿换个名字吧。即为雪,那就需精心护着,御赐名为含霜殿。即为护雪的意思了。”王雪一直微微笑着看着蓝若,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的脸色一点点的白下去。蓝若脸色白的几乎露出惨象,唇边却是慢慢地露出一点笑得模样。终于抬头看一眼王雪,却只觉得眼前浮光掠影的,一切都不甚明晰。再笑一笑,转身就走出了那店门。
王雪看着蓝若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出去的身影,脸上的笑意却是渐渐地淡了下去。明明我们也是有着那么好的时光的。明明我们之前也曾那样的相爱。自那一晚宴会之后,跃哥明显对我冷淡了。如果没有你该多好呢。那么,我们就永远都是那样好的样子。都是因为你!王雪坐在原木椅上,笑容越来越淡,眼神越来越冷,几乎埋在了从窗棂中透过来的光的阴影里。
蓝若走在阳光铺满的路上,身边的人群仍是挤挤攘攘,她却觉得这天已是有着浓浓的寒意。下意识的紧了紧衣衫,耳边全是些遥远的回声,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用尽了,却仍是继续的向前走,极力想忽视自己从心底蔓延出的消极感觉。即便是软弱,也要软弱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地方,连自己都看不见的地方。有人说,感情就像是一只杯子,有些感情历久弥新,所以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一生一世一双人;有些感情却像是一只漏了的,却没有什么新的水源补给的杯子,每时每刻都只是在消耗。蓝若现在就是无能为力的看着的人,几乎盼望着那里面的水能赶紧的消耗干净。因为除此之外,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他是皇上,自己爱的人是坐拥江山的人,自然就不能期待他能有着平常人等那样善感,珍惜情感的内心。她总是觉得自己的心态很好,他不爱她,这也没关系,因为他是君王,他谁都不能爱,除了他的江山。但是这样知道了他的心里这样的珍视着一个女人,连祖宗留下来的殿名都能眼也不眨的为了她去改。这样的疼宠着,担心她有丝毫的不好,那究竟是因为有多在乎?蓝若并不能如自己所想的那般镇定,只觉得锥心之痛像潮水一样一浪一浪的拍岸而来,整个人都像溺水一样,无法自由呼吸。
第1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