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男人并没什么特点,宽阔的额头,稀疏的头发,还有一副方框的金丝眼镜,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知识分子。容貌与之相似的人在街上可以大把抓,但这一个,却是马伊莎唯一的父亲马云山。
“你见过我爸爸?”马伊莎一听到眼前的人有父亲的消息,立刻激动地双手抓住了江水寒的袖子,泪眼婆娑,美目迷离,“他在哪儿?你知道是吗?你告诉我,你带我去找他吧……呜呜……我……他连妈妈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狮子转眼又变回了小猫,而且是一脸悲伤和急切的流浪小猫。
江水寒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眼角不断涌出泪水的漂亮少女,试图从她的脸上的表情找出一丝做作的痕迹,但找到的,只有让人心生爱怜的忧伤。
江水寒摇了摇头,轻轻拨开小猫的爪子,把小猫扶到床上坐好,然后才慢慢说道:“我不是很确定……你先不要哭啊……还有,我……给你个建议,不要那么容易相信陌生人。说起来,我们到现在认识的时间也不过,嗯……一个小时。有时候,信任别人是需要的,但是,随便信任别人就意味着危险。你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一定要记住。”一边说着,又给抽泣的小猫拿了块蘸了冷水的毛巾,希望她能先冷静冷静。
他说我漂亮,他说我是漂亮的女孩子,他很关心我呢……马伊莎捧着毛巾,心里突然有些高兴,这是怎么回事呢?
江水寒默默看着女孩用毛巾拭去泪水,微微一笑。这个女孩看上去张牙舞爪的,其实也就是一个装狮子的小猫,还单纯的不得了,也不知道这么漂亮的女孩这些年都怎么过来的。现实可不是浪漫的言情小说,单纯又漂亮的女孩如果不懂得保护自己,那么危险几乎无处不在。
江水寒又想起了表妹薛暮雨,她小时候几乎就是自己的小跟班……那时的她,也是那么单纯,那么爱哭……现在啊,怎么说呢?
江水寒坐在马伊莎旁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把对付表妹的招数拿来临时用用了,于是深吸一口气,柔声道:“不哭了啊,不哭不哭,乖噢,哭红眼睛就成小兔子了,就不漂亮了,乖乖的,想吃什么哥哥给你买……”
“……”马伊莎抬起头奇怪的看向江水寒。
“呃……说错了,嘿嘿。”江水寒干笑两声。刚才一不留神把多余的话也说出来了,狂汗啊。
马伊莎立刻用毛巾又捂住了脸,不过这次不是用来擦眼泪了。不管怎么说,没什么特殊关系的男女之间使用“哥哥”这个词也太过暧mei了些。刚才还说,两人不过认识了一个钟头而已。虽然有些神经大条,但马伊莎还是自我感觉很纯情很保守的。虽然她很漂亮,以前也有着不少追求者,但她一直认为,自己想要的应该是一个完美的爱情。虽然“白马王子”近在咫尺,但是她觉得,有些事情是不能随便的,有些东西是需要珍惜的。
江水寒等到哭泣的女孩稍微平静了一点,又详细询问了她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可惜收获甚微,让他相当的郁闷:这个傻丫头居然连她老爸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好了好了,什么都不要想,现在乖乖地睡一觉,明天我帮你打听打听。把你手机号给我,有消息我就联系你。明天白天出去玩玩好了,但是下午一定要早点回宾馆房间,要听话哦。”江水寒说着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嗯!”小猫从那位“哥哥”的话语中听到了真挚的关切,少女柔嫩的心尖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撩拨了一下,于是很用力的点了一下头,把自己的手机号码抄在了一张小纸条上。
“还有,不要再傻乎乎地去找大灰狼了,干什么之前麻烦你多动动脑子,不然要变成小笨猪的……”
小猫看见刚走出门的江水寒又把头探了进来,然后冒出这么一句话,瞬间又变回了狮子,把手上的毛巾直接扔了过去。
“啪”的一声,马伊莎看着拍在门上的毛巾缓缓滑了下来,心中莫名的就多了许多惆怅。
人的神经一旦因为危险过去而松弛下来,就会很容易感到疲倦。但是马伊莎现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却想着很多事情,想着自己在家乡的过去,想着妈妈曾经的温柔笑脸,想着也许很快就能见到的爸爸,想着……刚才那个“没良心”的便宜哥哥……
马伊莎不知道,自己睡着的脸上也带着微微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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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寒第二天早上是被宿舍里的电话铃声吵醒的,一看手机,还不到七点钟,一帮牲口还没回窝,于是就在床上裹着被子,像条大虫子似的蠕动到床的另一头,闭着眼就抓起电话。
“喂……”江水寒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死猪,还没起床哪?还是刚睡下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想都不用想,肯定只有一个人会用“死猪”来形容江水寒。只是江水寒一直没弄明白,究竟自己哪点像猪了?而且还要加个“死”字?
“老姐,又有什么事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朕现在很困……”江水寒昨天夜里一点半才回到宿舍,也没敢找楼长大爷,直接顺着阳台的栏杆爬到了三楼的宿舍,现在明显还没睡过瘾呢,所以声音也是懒洋洋的。
“哟嗬,小样,长本事啦,敢跟你姐横了啊?昨天妈往你宿舍打电话没人接,手机也打不通,哼哼,小死猪,你等死吧你!”
“多大事啊,还以为有人要抢你鸡蛋呢……没事我挂了哈。”
“有本事你别回家!我跟你说啊,你死定了!你要敢回来,看我怎么……”
江水寒很果断地挂上了电话,把姐姐的威胁憋死在电话线里。虽然口里号称不在乎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忐忑。当然,如果单是老姐一个人,那江水寒完全可以无视她的存在,最多不过被她暴虐一顿。可惜老姐虽然没有继承妈妈的“劈头盖脸暴风骤雨加雷霆闪电”,却彻底转职成了“狈”这种无耻的动物,最擅长的就是出谋划策揭穿谎言兼煽风点火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
江水寒两手狠命地挠了几下头皮,直到把一头长发都弄的乱糟糟的,才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冲进卫生间,释放一夜的存货。
今天要干什么?嗯……帮那个小姑娘去找找人,然后……林锐那边么,不急……还有什么?作业?有吗?不太清楚哪,还是星期一去借女生的抄抄好了……
当江水寒洗漱完毕从卫生间出来时,心中已经有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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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江水寒站在松南市最繁华的商业街的一角,背靠着一块广告牌,四下打量周末出行的美女和准美女们。
现在是上午九点钟,正是商业街最热闹的时候,美女们自然也如过江之鲫,可惜相当一部分都有着男孩或是男人陪着。当然,江水寒总觉得那些男性统统是多余的,于是在自动过滤欣赏完毕后,他的目光又转移到那些成群结队的女孩子组合。
看风景的人不经意时也成了一道风景。
几个看样子像是大学生的年轻女孩,嘻嘻哈哈地笑闹着从江水寒面前走过,没走几步又一齐回头望向后面路边的长发帅哥,然后追打着离开了。
唔,那个女孩的头发真不错啊,肯定花了不少钱做的。江水寒摸摸自己的头发,自我感觉也蛮好的,纯天然,嘿嘿。
“江水寒,傻笑什么呢?”
江水寒寻声望去,就看见一位高挑美女不紧不慢地稳步走了过来。不施粉黛的细嫩肌肤简直就是美女的标准配置,只是不知如何保养才能取得这样的效果。从两边额角各滑下一缕平滑的发丝,像是一对美丽的圆括号,与细碎的刘海一起衬托得小脸愈发动人。其余的头发则很随意地绾在脑后,让那精致美丽的容颜更添加了一份成熟的妩媚。一身简单而合身的白色运动服,在美女的举手投足间也有了特别的美感。
美女!绝对的美女!
什么叫美女?就是那种让你一看见就全身都软只有一个地方硬的女人——李敖如是说。可惜江水寒看到这位美女不苟言笑的漂亮脸蛋时,却觉得身上不仅有点硬,还有点发冷。
“……肝脏的位置在右侧肋部的下方,从右边肋部的攻击可以导致肝脏的严重损伤,致使对方迅速丧失战斗力。攻击的方式……”呃,现在还是不要继续想下去比较好……
“没想到这种跑腿的小事情居然劳驾了多伊姐,真是没想到……真是不好意思啊,呵呵呵,改天请您喝咖啡。”江水寒面对这位美女时明显有些发怵,立刻站直了身体,仔细斟酌着词句。他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冷面美女诱人的粉红色嘴唇,不敢与美女对视,更不敢望向一些不该看的地方。
这位被称为多伊的冷面美女只是穿着一双平底运动鞋,站的笔直,却与江水寒相比也矮不了多少。
多伊左手搭在腰上,右手则捏着一只普通的牛皮纸档案袋,微微侧头瞅着有点紧张的江水寒,道:“咖啡就不必了。现在我们已经不是上下级关系,你不必这么拘束。我今天正好没什么事情,就顺便来看看以前的部下。”说着,多伊把手里的纸袋递给了江水寒。
江水寒双手接过,打开纸袋,里边是几张打印纸,正是有关马云山的资料。
1960年出生……1994年获得美国耶鲁大学生化医学博士学位,研究方向是……现在工作单位……嗯?怎么居然是松南大学的客座教授?有吗有吗?江水寒挠挠头。
“多伊姐,就这一个马云山的资料吗?”
“你说的那个北方小镇很小,总共也没出过几个叫马云山的,其他明显不可能的已经去掉了。”
算了,就这样吧,如果这个不是,我也没办法了。
江水寒撇撇嘴,把资料又放进了袋子里,打算先回学校打听一下再说。
“水寒,这个人的档案现在还不属于机密文件,不过已经归到二级限制查询了,所以给你的这些资料不是很准确,但还是要处理好,不要出问题。”
“谢谢多伊姐,我会注意的。”
江水寒目送多伊走远,才慢慢向学校宿舍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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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寒回到宿舍的时候,一帮牲口已经回窝补觉,这样宿舍看起来就更像个猪圈了。
他轻轻地来了,正如他轻轻地走,挥一挥扫帚,带走了一袋垃圾……唉,这就是人住在猪圈里的烦恼,猪可以不嫌窝脏,但人还是要帮他们打扫……
搞定卫生之后,江水寒打开电脑,发现网络已经恢复了,于是直接进入了松南大学的主页。马云山如果真的在松南大学担任客座教授,那么学校网站多半会把这种著名学者的照片简介什么的弄上来炫耀一番。
果然,不多时,江水寒就找到了最近的一段记录。今年九月十日教师节那天,马云山在报告厅进行了一次关于人类潜能与药物控制的讲座,网站上甚至还有两张对马云山特写的照片。江水寒终于想起来,他之前所谓的见过,其实也就是这么回事。很明显,这个马云山与手中资料上的马云山就是同一个人,也就是说,这个松南大学的客座教授很可能就是马伊莎的父亲。
看来马伊莎的老爹能量不小啊!江水寒暗暗感叹道。
“寻找马云山行动”到这里仿佛可以告一段落了,但江水寒却觉得这件事情并不简单。首先,马云山如果仅仅是个客座教授,绝对不会因为工作忙碌什么的与女儿彻底失去联系,毕竟现代通讯业之发达是有目共睹的;其次,多伊姐也提到,马云山的档案已经被限制查询,虽然等级不高,但这意味着马云山身上肯定有着一些秘密,所以连具体工作都不能让家人知道;第三,最为关键的是,马云山最后一次打给女儿电话的时间,正是九月十号!在此之后的两个月时间里,原本每周一次与女儿的例行通话就中断了。
马伊莎说过,在九月十号那天的通话中,父亲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说了一些家常话,问问家里的生活情况等等,完全没有失踪的征兆。也就是说,马云山并非自己消失的,而是被某个势力或组织秘密控制了人身自由。而多伊姐那边又对这件事持默许态度,这样说来,控制了马云山的组织简直呼之欲出了……
不过到底是什么东西引起了那帮家伙的兴趣,居然就这么不声不响把人扣下了?江水寒多少有点好奇,又仔细看看九月十日那天的讲座记录,可惜他对那些乱七八糟的药物、医学什么的了解不多,网站上也是语焉不详。
不管怎么样,至少现在马伊莎的父亲应该是安全的,很可能还好吃好喝的被那帮家伙当菩萨供着。不过要是想让父女俩见上一面,好像就不太容易了。
晕倒啊,怎么事情越来越麻烦了,早知道就不去救那个笨丫头了。要是现实如那些庸俗的言情小说所言就好了,救下美女的家伙多半是个多金帅哥,然后美女就爱上了帅哥,然后两人就……嗯哼……你侬我侬……然后……
靠,凭什么我这个帅哥就就得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呢!救下个MM居然还要帮MM去找她爹!
江水寒郁闷地用右拳击打着左掌,啪啪作响。
“吵毛啊!罗伯特,要发春出去找女人发去……”Clark睡得迷迷糊糊,闭着眼嘟囔道。
“小样!”
江水寒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扑到Clark的床上,连掐带踹蹂躏到Clark大叫“寒哥”为止。
不过闹归闹,江水寒倒还真觉得Clark的提议不错。想想昨晚把那个漂亮妹妹“推dao”的情形,又感觉身上有个部位开始发硬,于是某牲口赶紧心里默念了几段马哲和毛概,总算把小火压了下去。可再怎么转移注意力,江水寒的脑海里马伊莎那白生生的小脸蛋就是挥之不去。
小伙子挠着头,心想莫不是自己也发花痴了,暗骂了一句:“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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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江水寒先给马伊莎打了个电话,然后等他来到宾馆的时候,马伊莎正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看电视。江水寒瞥了一眼电视,发现电视上播出的居然是拳击比赛!江水寒大汗,马上在心里对旁边的美女重新做了一番评价。
马伊莎今天感觉相当不错,天气很好,又有好看的电视,又有个帅哥帮自己干活,还带来了父亲的消息,果然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马伊莎开心地想着,越想越高兴,几乎忍不住想要用手背遮住嘴巴,仰头来一段女王式的三段笑了。不过帅哥就在旁边,这么笑的话……别把他吓跑了,嘿嘿,得装的清纯一点。
马伊莎努力摆出一个自认为很迷人很温柔的微笑,但江水寒看了,总觉得小猫有种向狐狸进化的趋势。
江水寒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调查得到的情况,只是说马云山可能在搞一些困难的科研工作,暂时在外地不方便联系,稍微安了下小姑娘的心。当然,不该说的东西,江水寒是一个字都不会透露的。
江水寒一边叙述,一边观察着马伊莎的反应。不过马伊莎睡了一觉后,今天情绪已经比较平静了,在江水寒说话的时候,把两只小手蜷曲起来掩着嘴,手肘架在膝盖上,眼睛忽快忽慢地眨巴着,看起来真是可爱极了。
于是乎,年轻力壮火力旺的小伙子,看着漂亮女孩的可爱动作,闻着甜丝丝的少女香味,慢慢开始走神,嘴里说着说着就乱套了。
“……所以,你爸那个……应该那个什么……应该……没什么……事情。”等江水寒反应过来的时候,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自己的嘴,趁着还没咬到舌头,赶紧把结论说出来。
“那我能去见见我爸爸吗?”听舌头抽筋的某人讲了半天,还是稀里糊涂的小听众眨了眨眼,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江水寒搓着下巴低头想了好一会,才缓缓说:“我试试看,不过可能性不大。”
第7章赠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