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问道:“先生,如此学问,何不投入仕途,施展才华?如此方外之游,乐乎?”纯阳子道:“人生浮世,如轻尘栖弱草耳。况贫贱乃求富贵,富贵遂蹈危机。故当是时,扬雄有天禄阁之灾,韩信有未央宫之祸。此宦途甚苦也。若我方外之游,破衲头胜于紫罗袍,双丫髻胜于乌纱帽。鱼鼓简板胜于玎珰珂佩,葫芦拂帚胜于象笏朝簪。紫丝绦胜于黄金带,青芒履胜于皂朝靴。早眠晏起胜于待漏朝天,徐步安行胜于望尘跪膝。或有时而遨游世界,则以山川当图画,以天地作行窝。或有时而栖宿岩居,则以风月作主人,以烟霞为伴侣。故陶隐君诗曰:‘深山何所有,岭上多白云。只可自娱乐,不堪持赠君。’以此论之,方外之游乐也!乐也!”金力其格一闻此言,仙机重悟,凡梦顿醒。遂说道:“純阳子先生,吾欲弃兹功名,修慕黄白。先生肯教我乎?”纯阳子道:“君可吟诗一绝,待予观之,看你志向何如。”金力其格想起了有关仙人的一首诗,笔不停缀,一字不差将那二十八字书写出来。诗曰:
生在儒林遇太平,悬缕重深布衣轻。
谁能世上争名利,臣事玉皇归上清。
纯阳子见了此诗,不胜之喜,说道:“诗以言志,而子之志向卓矣。”
金力其格遂与纯阳子同憩肆中。纯阳子一边自起执炊做饭,一边与金力其格讲论,谈论了一会儿,金力其格就觉得精神怠倦,乃就几上假寐,悠然做了一梦。始以赴京赶考,状元及第,为州县官,后又擢朝署,乃升台谏,及翰苑秘阁,无不备历。升而复黜,黜而复升。前后两娶贵家女,儿女满前,皆为毕嫁娶。孙甥济济,簪笏满门,如此几四十年。最后独相十年,权势熏炙。忽被重罪,籍没家赀妻孥。最后落的一身孑然穷苦,立马风雪之中。方此浩叹,恍然梦觉,纯阳子在傍,炊尚未熟,笑曰:“黄粱犹未熟,一梦到华胥。”金力其格大惊,说道:“先生知我梦耶?”纯阳子道:“子适来之梦,升沉万态,荣瘁多端,五十年间一顷耳,得不足喜,丧何足忧。”金力其格感悟慨叹,知宦途不足恋矣。乃俯伏于地,再拜纯阳子为师。说道:“先生仙人也,愿求度世之术。”纯阳子遂以手扶起金力其格,乃诡言谓曰:“度世之术吾非不教子也,奈子骨节未完,志行未足,若欲度世,虽更以数世则可。”似有推却之意。
到了第二天。金力其格再拜纯阳子,求取黄白秘诀。纯阳子未教其诀,却从怀中掏出几粒自己炼成的仙丹,付与金力其格说道:“此丹可以点石为金,玉皇之俸禄也,子勿轻视。”金力其格拜谢说道:“敢不从命。”既而纯阳子又将素书数卷付之,且说道:“读此可以修心炼形,子秘之。”纯阳子接书礼谢。俄有一青衣童子,头挽双丫髻,云履玉佩,异香氤氲。手持玺纸金书,对纯阳子道:“群仙已集蓬莱上宫,待先生赴天池之会。”纯阳子将去,金力其格为礼貌计,送之以诗。诗曰:
得道未来相见难,又闻东去幸仙坛。
杖头春色一壶酒,顶上云攒五岳冠。
饮海龟儿人不识,烧山符子鬼难看。
先生去后身须老,乞与贫儒换骨丹。
金力其格此诗,盖虑其师之不返。纯阳子安慰道:“我既然授你仙丹,你自有了我部分法力。别后,汝顺势而为,必有一番大事业需要你去做成。其中若有事寻吾,可于香案之前通息。”遂望东南上乘紫云冉冉而去。金力其格怅望久之,遂将纯阳子所付素书数卷披阅诵之,独处街肆数日,心里纳闷:师傅自己沉醉于仙游击,为什么却要我干一番事业呢?
金力其格翻阅纯阳所付素书,只见书中写道:“身中有真火,有真水。肾属水也,水中有气,名曰真火。心属火也,火中生液,名曰真水。真水以水生木,肾气足而肝气生。以绝肾之余阴而气过肝时,即为纯阳。”
书中又写道:“道家修行,十魔九难。九难者,衣食逼迫,一难也。恩爱牵缠,二难也。利名萦绊,三难也。灾患横生,四难也。盲师约束,五难也。议论差别,六难也。志意懈怠,七难也。岁月蹉跎,八难也。时世乱离,九难也。十魔者,一六贼魔,二富贵魔,三六情魔,四恩爱魔,五患难魔,六神佛为害,是圣贤魔,七刀兵魔,八女乐魔,九女色魔,十货利魔。此十魔九难,修行者有一于此,未见其道之成也。”
最后,纯阳子似恐金力其格道心弗固,以三字诀赠云:这个道,非常道。性命根,死生窍。说着丑,行着妙。人人憎,个个笑。大关键,不颠倒。莫厌秽,莫计较。得他来,立见效。口对口,窍对窍。吞入腹,自知道。药苗根,先天兆。气要坚,神莫耗。若不行,空老耄。认得真,老还少。不知音,休指教。静里全,明中报。乘凤鸾,听天诏。
金力其格读了纯阳子所赠之书,心中顿悟猛醒,似乎是看通了自己今生之路。又兼服用了纯阳子所赠仙丹,竟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似乎是有了特殊功能和身法。这一日,看到一宫中人出来,眼睛追随而去,竟然就观察到了宫中情形。原来是皇家正在举行隆重的嫁女仪式。就见一位漂亮的宫女美人犹如自己的女友军红,虽然是古装,却是极美。就见她扶了妖滴滴的公主上了轿车,一行人随从人员跟着出宫,往东北方向簇拥而去。哦,原来是公主出塞,今天就是黄道吉日啊!金力其格心里惊讶的喊叫了一声,正思考如何跟随皇家人马尾随那位酷似军红的宫女美人而去,就听得酒肆门前一阵马蹄声响,人们说是魏忠贤相府的一帮子人马来了。
第10章仙人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