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之事的第二日,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入春一来的第一场细雨。
阿漫朦胧从客栈的床榻上醒来,猛然打量四周,再看看自己的衣物都尚在,她起身变回女儿身,扶着额头,走到玉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又看见桌上的银两,阿漫有些头疼,她努力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一切,自己遇见了一位英俊的公子陪她喝酒,自己喝醉了之后就被送到了这里,阿漫想笑却又笑不出,她看向窗外的雨,朦朦胧胧,恍恍惚惚,仿佛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她走到窗口,倚着窗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
回到府中的若离夜,也思量着昨天的那位。若离影在一旁玩弄着若离夜带给她的手镯,上面雕刻着火凤凰,尾翼缠绕着蔓藤,幼小的若离影还不知其含义,只觉着好玩好看。若离夜回头欣慰的看着若离影,心想,父亲,母亲,你们可放心了,如今,孩儿只剩一见事,就是报仇,我一定亲手毁掉珞珈氏,和平三界!
若离夜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想再去中原找找昨日那位,他有太多迷题了,他到底是男是女,一个男子身上为何会有如此奇异的熏香,应该是来自西域的熏香才对,他说话的风格和做派像极了女子。
阿漫幻化出一把油纸伞,身着白玉兰散花纱衣,柳叶细眉,脸庞胭脂微粉,阿漫的美,难以用言语形容。她离开了客栈,走在淅淅沥沥的风雨之中,心在回忆之中。
中原的小镇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热闹的,即使是下着雨,街上也是人来人往,这里不比大漠的荒无人烟,但这里的人充满了城府,这里有呛人的金钱味道。
阿漫走过石板小桥,桥这头是胭脂水粉店一条街,这里都是女人,富有的抢着昂贵的奢侈品,贫穷的蜂拥在廉价的店铺里。阿漫有些累了,驻足在小河边,看着神族天辇在天空中飞来飞去,看着人族的女人辛辛苦苦的洗衣服。
若离夜是在这个时候路过的,他闻到了熟悉的熏香,停下了急匆匆的脚步,四周的男人女人都注意到了他,纷纷向他行礼,阿漫还没有注意到若离夜站在她的身后,她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说……”若离夜小声说道。
没想到竟吓到了阿漫,受到惊吓的阿漫,足下一滑,眼看就要跌落到水里了,若离夜一手就揽住了她的细腰,阿漫看着他,心想着,竟是昨夜那位英俊公子,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红透了,自己是第一次被人抱,竟然还是以这样的方式,那瞬间,阿漫感觉时间凝固了,自己好像再也不用流浪了,但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阿漫看着四周的人,立马起身说道:“谢谢公子相救。”
“不用,是我吓到了你,我应该为此道歉。”若离夜收回揽着她腰的手,说实话,自己还想再来一次,若离夜仿佛觉得自己坠入了情网。
一阵尴尬之后,若离夜打破沉默,说道:“请问小姐身上的熏香是从哪里购得,在下想给亲妹购一件,却不知该买哪一样,忽然闻得小姐身上的味道,甚是好闻。”
阿漫的心怦怦乱跳,不知如何回答,若离夜直勾勾的看着她的眼睛,等待着。
阿漫想了想说道:“这熏香不能买到,这熏香是我家祖传秘方,是我亲自调制而得。”阿漫看着若离夜面露难色,又不紧不慢的说道:“若是公子不嫌弃,可留下地址,待来日,我购了制香材料,制好了熏香,便送于公子府上。”
若离夜微笑着,眼睛很迷人,阿漫都快要醉了,自己从来都是迷男人,没想到自己竟被男人迷了,但是,如此英俊的男人怎么能不让女人迷惑。
“你这下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阿我凭什么告诉你?”若离夜直接挑破了。
阿漫瞪大迷人的双眼看着若离夜。
“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不管你再怎样幻化,你耳角的痣不会变。”若离夜含笑着说。
阿漫不再争辩什么,已经被发现了,自己肯定是很久没有练功才会露出马脚,她忽闪着眼睛,看着若离夜。
“那就这么说定了,三日之后,我在此等候。”若离夜说道,“你要多少报酬?”
“我就是阿漫,我不求报酬,只求公子的妹妹欢喜。”阿漫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
若离夜说:“早就该想到。”
若离夜离开之时,阿漫才发觉四周的人都在行礼,这才感觉到此人非常人,阿漫已经深深的记住了他的双眼。
阿漫一直记着约定,三日,三日,三日之后在此相见,也就是说,自己被留住了,阿漫再一次回到了客栈,拿出秘方,就算是熟记,也要再确认看看,也不知为何,总是认真些比较好。
若离夜在回府的路上,一直挂着笑脸,心想着,他果然是女儿身。随身的侍卫都很奇怪,平时不苟言笑的族长,今日为何如此高兴。
若离影早已在门口等候,看着远处回来的哥哥,若离影激动的跑过去迎接,手里拿着刚刚写好的书法:“哥哥你看,我的字好看吗?”
他端详了好一会儿,说道:“好看!我的妹妹长大了!是时候给你找一个嫂子了。”
若离影偏着头,不得其解:“哥哥,什么是嫂子?”
“哈哈!”阿夜没有解释,拉着若离影的手进了府。
若离夜离开的第一日,天气晴朗,一改往日阴雨。
阿漫碎碎念着熏香秘方上面的材料走在市场上,夏末的露珠一杯,西域玫瑰花瓣十二片,太上老君仙炉灰两勺……现在的市场真大,什么都能买到。
阿漫走进一家花瓣铺,扑鼻而来的花香,沁人心脾。
“掌柜的,你这里有没有西域的玫瑰花?”阿漫开门见山的问。
一个满脸油光的胖女人转过身,笑嘻嘻的说:“有有有!”亲自从展台的最高处,拿出一个金色盒子,打开来,里面装着少得可怜的花瓣。
胖女人不好意思的说:“敢问姑娘要多少?”
“十二。”阿漫回答。
“做熏香?”胖女人问到,“我记得以前大漠黎氏很擅长做玫瑰十二熏香,可惜……”
未等老板说完,阿漫便留下钱,带着花瓣走出了铺面。
阿漫继续寻找需要的材料,老远就看见一名老者端坐在地上,闭着眼,双手自然放在双膝,面前一个背篓,背篓被布盖着,这位老者头发花白,但神色还有几分阳刚之气。
阿漫走进问到:“请问您是否有太上老君的仙炉灰?”
老者不慌不慢的半闭半睁着眼睛,也不说话。
阿漫认为他没有听见,有重复了一遍。
老者才慢慢说道:“老夫就是太上老君的传人,太真人。”
阿漫有些急了,大声喊到:“我知道了,我知道您是太上老君的传人了,请问您有太上老君的仙炉灰吗?”
街坊都奇怪的看着他俩。
“有,有的……”老者回答。又不慌不慢的打开背篓,里面装的白色的炉灰。
“老伯,你这是不是真的?”阿漫质疑道,她从未见过这么多的灰。
老者不回答,他伸出左手,右手包了一包灰挡在怀里。
阿漫在行礼包里一阵翻腾,给了一些银两,拿着不知真假的炉灰离开了,回头观望时,老伯早已骑着坐骑升到了空中,果真是传人,阿漫微笑着,有了这么多人帮助,这熏香也就不难做了,阿漫还以为在中原买不到大漠那边的东西,这灭门之战也许是有好处的。
只差夏末的露珠了,阿漫心想,这个还真不知道去哪里得到。阿漫漫无目的的走在交易场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迎面走来一姑娘,一身罗兰凤凰金衫,眉心一点红,半边脸被紫沙遮住,香肩裸露在外头,手里提着编花篮子,扭动身躯走来,甚是妖娆耀眼。
中原竟然也有这样的女子,不知是神还是人,阿漫看着她有些出神,注视阿漫的男人目光都转移到了金衫女子身上。
该女子在离阿漫半步开外的地方停住:“不知你是否记得我,反正我记得你,你要露珠对吧,我是太阳神的婢女,我可赠与你露珠一杯。”
阿漫呆住了,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什么都齐了,竟然这么多不要钱的东西。
阿漫不停的感谢着这位女子,女子转身又消失了。
阿漫回到客栈,心想着,莫非是那位公子相助?既如此,为何又要熏香呢?阿漫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倒是齐了这料,只差功力了。
阿漫把花瓣泡在露水里,用金碗乘着,下面垫着装了太上老君仙炉灰的炉子,阿漫摈弃所有的杂念,一心只在这制香薰上面,召唤的火力,燃烧着炉子上面的金碗,没多久,香气便扑鼻而来。一炷香之后,阿漫停止法力。又幻化出冰罩,罩在香炉上,只用等待到第三日取出即可。
阿漫显然有些迫不及待了,不只是想炫耀熏香技术,还是想见到那位。
日子就这样过着,约定之日终于到了。
阿漫准备好装熏香的锦绣袋,阿夜早已经在那日的河边等待。
“公子,您要的熏香我已制好。”阿漫走向前去。
阿夜转过身直视阿漫的脸颊:“谢谢!”徒手接过锦绣袋,一眼没看,直接揣入怀里。
“我们相遇也算是缘分,在下名夜,乃若离氏族长。”
阿漫一听是族长,也不知该如何行礼,只管低着头。
“你不必拘礼,那日你做了再多无礼之事,我也没有责怪什么是不是?”阿夜温柔的说。
阿漫抬起头,从阿夜的眼睛里面看到了自己,真的一对清澈见底的眸子。
“请族长见谅,小女并不是有意冒犯……”
阿夜笑而不语。
“不知族长所笑为何事?”
阿夜转身,背对着阿漫,说道:“若是有缘,我们会再次相见。阿漫。”
阿漫独自回到客栈,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这族长与旁人不同,想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如果是有缘,肯定能再次相见,阿漫收拾好行装,再次踏上了流浪的路程。
第2章阿漫的熏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