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青州早报》发布了梁市长到郓城县梁山乡视察的新闻,天才的记者们在报道中配着梁市长在梁山果园的大幅照片和讲话,讲话中绝对没有“小妹妹坐炕头”等半句真话,而是大讲特讲如何贯彻中央、省里精神,进行产业结构改革,规模化发展梁山果树种植业,并提出两项明确指示:一是从青州到梁山乡公路两边务必全部种上果树,以对往来客商进行宣传;二是整个梁山村要全部种上果树,变为大宋第一个“无粮村”,农民必须拓宽思路,敢于创新,从“卖粮食”转为“买粮食”,这样才能达到“小康”水平。
看到报道,宋江欣喜若狂,他的“施政理念”通过梁市长的口终于得以实施,谁能知道梁市长的这篇讲话全是宋江的捉刀?
在宋江的指挥下,梁山村的地痞流氓李逵、李鬼等组织起来,开始“抢收”小麦。当时四月天,正是小麦抽穗季节,整个麦田一眼望去,绿油油的。
李逵为难地说:“宋大哥,这麦子至少还要两个月才能收啊?”
“来不及了,你没见梁市长的指示?现在收小麦,还能种上果树,否则又拖到明年了。那些百姓你放心,每亩麦子乡里补贴一两银子。”
在梁市长的指示、宋乡长的银子和李逵、李鬼们的拳头面前,梁山村的百姓妥协了,整个梁山的麦子在四月上旬两个周内全部收割完,并种上了果树。
从青州市到梁山乡的公路一共二百五十里,从梁山乡到青州市的公路也是二百五十里。
这二百五十里的公路两边都是洼地和湿地,一向种的都是芦苇和水稻。老百姓们不知道是哪一个领导哪一天的哪一根筋出了毛病,硬要在这片洼地和湿地上种上果树。
那些平日里人模狗样、吆五喝六的县乡领导们也跟着变成了二百五,一定要在这片洼地和湿地上种上果树。
整个世界都疯狂起来!
那些肩负着大宋产业结构调整重任,在省、市、县、乡各级领导殷切关怀下的苹果树们,“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争取胜利”,第一年竟然在洼地和湿地里活了下来。
第二年,苹果树们的革命意志终于承受不了在水地里的浸泡,从树根到树干,纷纷糜烂。
第三年,原本应该果实累累的公路两旁,一片光秃秃的。
精神,有时候并不是万能的。
梁山村的百姓们熬过了两年,吃光了家里所有的存粮,终于等到苹果开花结果的日子。
这一年,整个梁山都沉浸在梦幻之中。
四月,整个梁山村一片粉红,是花的海洋;
六月,整个梁山村一片青绿,是果实初成的芬芳;
十月,整个梁山村一片火红,是收获的欢笑!
宋江一手导演的大宋第一无粮村,终于圆满地画上了句号。坐在办公室里,宋江轻吁了一口气,两年来的忍辱负重,终于换来了今天的收获。
他顺手拿起当天的《青州早报》,一条醒目的新闻向他逼来:大辽国质检局声名大宋国出口的苹果含糖量太高,吃了后会得糖尿病,从今年开始,停止从大宋国进口水果。
宋江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惶恐:如果大辽停止进口苹果,梁山的苹果将一文不值,这可是几千梁山村百姓们的口粮!
四面的空气仿佛积压下来,宋江感觉呼吸维艰,他想喊,可声音到了喉咙怎么都喊不出来。
宋江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四
大宋和大辽两个欢喜冤家仿佛四月天气,说晴就晴,说雨就雨,刚刚好了三年,两国又剑拔弩张:先是大宋声称大辽侵犯大宋“活字印刷术”的知识产权,要到所谓的“国联”中控告大辽;接着大辽反对大宋的农产品倾销,说大宋出口的苹果含糖量太高,吃了后会得糖尿病,禁止大宋农产品进入,两国由口水战转入贸易战。
这一年,梁山村乃至整个山东省苹果大丰收,数万亩苹果一文不值。
百姓们愤怒了,他们被压制很久了:先是不允许在土地上种粮食,只能种苹果,在政策、银子、和流氓的夹攻下,他们屈服了;好容易熬过两年,等到苹果大丰收,宋辽的贸易战导致数万亩苹果一文不值。
百姓的怨气从对政府转到对大辽,再从对大辽转为乡政府——宋江成了政府和大辽的双重代表,成了梁山村百姓发泄怨气的对象。
导火索是李鬼引起来的,李鬼把自家卖不出去的苹果全部堵在乡政府门口,要挟政府高价收购。
宋江刚刚从外面开车回来,看到乡政府门口被堵,自然火冒三丈,喝令门卫把李鬼的苹果扔走,李鬼顺手拿起扁担和门卫撕打起来。此时,围观的群众突然一起大喊:“打死他,打死宋江!”
几十上百人预谋好了一般,一起乱抄家伙向乡政府打来。
宋江一看不好,调转车头向郓城县跑去,愤怒的百姓冲进乡政府,把整个乡政府能拿的东西全部拿走,不能拿走的全部砸掉,仿佛八国联军闯进了北京城,梁山进入了无政府状态。
梁山的“乱民暴动”惊动了青州市政府,梁世杰把这件事压了下来,严禁媒体报道。
暴乱持续了一个周左右,等到百姓们的锐气消磨得差不多了,在青州市公安局长黄信和郓城县公安局长朱仝的双重保卫下,宋江带了一批干警返回了梁山,通过李逵引路,先是把李鬼几个带头闹事的捉拿起来,吊着毒打一顿,打得李鬼奄奄一息,宋江怕在乡政府出人命不好交待,让李逵把李鬼扔了出去。
没想到李鬼命大活了下来,他不敢再在梁山呆下去,从村长晁盖家里借了俩儿钱连夜南下苏州开发区了。
铁腕处理完李鬼之后,宋江开始收拾民心,他用乡政府的名义从帝国银行的白胜那儿贷款五百两银子,集中收购了农民的苹果,农民拿到银子后不再担心一年的口粮,心里暖和一点。
接着宋江发动带来的干警、李逵等地痞还有梁山村的百姓们把苹果树全部砍掉,尽快种上冬小麦。
村长晁盖坚决反对把自己那八百亩果树砍掉,这个敦厚的老农民和这些一文不值的果树不知怎地攀上了亲戚,有了感情。
他嚷道:“这每一棵树都是我亲手侍弄的,都是我的孩子,怎么说砍就砍?大辽不吃咱苹果,可咱大宋的人还吃。怎么能把树都砍了?做人做事要看长远,不能只顾眼前。”
此时梁山的流行病从种树、暴动转为砍树,晁盖微弱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砍树的大潮中,在宋江的指使下,李逵们把晁盖当作反动派,他们推倒了来阻拦砍树的晁盖,几天内砍完了那片果园,又在果园里种上了小麦。
“这个年轻人真是个厉害角色,他要做的事儿没有做不成的。”这是晁盖对宋江的评价,这个评价影响了晁盖一生。
“这个老村长已经老了,成了个老顽固,做不了什么大事。”这是宋江对晁盖的评价。
这一年,由于苹果滞销,整个青州甚至山东都陷入一片恐慌,梁山乡由于宋江的霹雳手段很快稳定了局面,第二年小麦丰收,缓解了百姓的生活压力。
至于乡里集中采购几十万吨苹果,由于数量太多,卖不出去,建果汁加工厂也来不及,宋江想办法建了一个大养猪厂,用苹果来养猪,结果猪越吃越瘦,总养不肥,最后无奈在把苹果喂完后,廉价把养猪厂处理了,这些都是后话。
大宋第一个无粮村,这个绝佳创意就这样不幸夭折了。
第17章宋江创新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