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他们去了空山。
只是必经之路上，没有野兽挑战向月，没有野兽围观。
王平托着腮帮子说：“师傅，它们总算有自知之明了。”
向月只是提起一边嘴角，不说话。
他们待了好久，在那里。
王平没说话了，也不催促。他知道一定有事发生，在昨天，在他躺地之后，在她出去之后。他看着她，几次欲言又止，最终选择默默站着，在她旁边。
不是所有悲伤都能够被安慰。其实所有悲伤都不能被安慰，只是你重要或者悲伤太轻小，而我们太健忘，比如我爱你，比如丢了一颗糖。
所以，何必强人所难，要其强颜欢笑。
王平烤着山鸡，向月在一旁安静坐着看着。
插在桠杈上的山鸡渐渐变得金黄，从里面渗出来的小小油滴，要掉不掉的挂在上面。向月就盯着那油滴看，不知道是想让它滴落还是不想。
“师傅，好了。”王平举着桠杈，把鸡横在向月面前，“香不香？”
向月点头。
从烤鸡上扯下一个鸡腿，王平递给向月，向月摇头。
王平直接就拉过她的手，向月来不及震惊，牵扯的疼痛身体下意识的就皱了眉头。鸡腿塞她手里后，王平抬头：“嘿嘿——不要皱眉啊，徒弟昨天可是以身试毒，既然没死，就应该庆祝下。”
向月点头，然后手握鸡腿，看着王平啃。
“其实，我是说其实啊，”王平咽下嘴里的肉，用手背胡乱擦了下，“其实凤凰跟山鸡区别还是很大的，就像皇帝与乞丐，首先在身份上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王平瞄了她一眼，继续说：“虽然也许可能您呢，是因为不忍杀生，所以就拔了那个什么叫凤之翼的，但是有时屈辱的活着还不如死了干脆呢——”又瞄了向月一眼，没有异常反应，呼，王平继续：“然后您呢，可能也许是因为内疚，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拒绝去吃这个变了山鸡的凤凰——”
“但是啊，我跟你说，知道天地之光辉，日月之精华吧？”王平搜肠刮肚，“美猴王还是吸收了这些才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所以啊，那个您之所以拔了凤之翼那些凤凰就变成山鸡了，是因为他们是修炼的，吸收了天地光辉，日月精华修炼成的。所以，他们本质还是山鸡，你理解我意思吗？”
向月摇头。
“就是虽然从凤凰变成山鸡是一件很屈辱的事情。但是他们本质上是山鸡，然后从您为了保全他们性命，只是拔了凤之翼——也就是废了他们道行而已，证明您是很善良的。”
向月看着他，乱七八糟。
王平对她笑笑，接着扯：“还有，会变成山鸡的凤凰就说明他们不是真凤凰，虽然您说他们是凤凰，但外表是会欺骗人的，狼还能披着羊皮去给鸡拜年呢。不要这个表情好不好，漂亮师傅，我可是很正经地给你说道。”
向月咬着一边唇，点头：“继续。”
“好嘞，说到哪了，哦，不是真凤凰，就说明你给凤凰一族清理了门户，保证了他们血统的纯正，这证明了您很正义。”
向月点头，“继续。”
“凤凰是神兽，我们是不能觊觎的。但被你打回原形的山鸡却是实实在在的山鸡，是可以任人为所欲为的。”王平充满希冀地看着她：“所以，您懂我意思？”
向月点头，拿起鸡腿咬了一口，简单粗暴表示自己明白了。
王平差点没跳起来，他冲向月眨眨眼：“是不是觉得我说得特有道理？”
“全是歪理。”
“那你还吃？”
“饿了。”
王平朝她伸出大拇指，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向月问他：“美猴王是什么？”
王平顺顺并不存在的山羊胡，“这个说来话就长了。”
“那你慢慢说。”
“那先教我功夫呗，师傅。”
“我没收你。”
“你也没拒绝我这样称呼你。”
“那你可以一直烤鸡给我吃吗？”
“当然，你徒弟手艺一流对吧。”
“还好。”
“那你还——呵呵，师傅我是说，既然你收我了，那就事不宜迟教我武功吧！”
“你也得一直讲故事。”
“当然，不过我不保证不会重复啊！”
只要讲就好了，向月点头，“我叫向月。”
“向月？”王平怔愣着，很快回神：“月月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在向月发过疯后，试练之都安静了不少，很适合正式拜师后的王平训练。
他们把空山里的山鸡全都赶到山洞的后院，王平说，他会把它们养得白白胖胖，而且近水楼台先得月，肥水不理外人田。谁知道没有凤之翼保护的山鸡会不会转眼就被野兽给啃了。
至于凤之翼，向月把它凝成红色的小小凤凰样子。天知道为什么与生俱来就有的灵石，王平会没有。
向月很奇怪：“即便是废石也没有吗？”所有的人都有灵石，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运气得到会发亮的石头。不发亮的便是废石，就是普通人。所以一旦原本有光泽的灵石失去光泽，那么灵石的主人不是陨落了，就是变成废人了。
王平听着向月的描述：“那不是跟中奖一样。”靠运气，运气好的就为王，为所欲为，运气不好的就只能是拜拜了。
王平看着向月给他的凤凰石，那他不是开挂了？那能不能离开这鬼地方了？
终将会离开的，不管是王平，还是向月。
在所有的山鸡烤光后，在试炼之都越来越诡异的天气下，在越来越多野兽出现，更加凶猛，更加靠本能行动的时候．．．
连王平都能察觉出不对劲了，所有的东西都感觉不对。向月也知道，她算着日子，试炼之都的大门快要打开了。
她将这个消息告诉王平，被浓重的诡异气氛弄得很是惴惴不安的王平很是激动，他说：“终于可以离开了。”
“你很希望离开吗？”向月问他。
“当然，”王平说，“越早越离开这个鬼地方越好。”
“好，王平一定可以离开！”
“那你呢？”
“不一定。”
“一定要出去，我会与月月师傅一起。”
向月只是浅笑，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