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纱窗,将梦中的淳于颜儿拉回现实,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动了动手脚,想要伸个懒。却发现自己的左手似乎被什么东西压着,动不了。她转头,看到一张妖艳的脸,安静地沉睡着。
淳于颜儿心下暗想,那样一张妖冶的脸孔,有时却又像个孩子般脾性,真是个矛盾而奇怪的组合体。她又想起第一次看到他从忘川河端木彼岸一步一步涉水而过的情景,一袭红纱脸半羞,一抹轻笑腰半扭。那种体态与风情让她这个身为女人的人都不得不佩服他的天生丽质。
“嗯――”
淳于颜儿正想得出神忽然听到靠在床沿上的人哼出了声,吓得她又赶紧闭上了双眼。
端木彼岸睡得很不舒服!
脑袋枕着双手,趴在床沿,想翻个身都动不了。他直直地抬起脑袋和手,甩了甩,活动了一下才舒服一些。
端木彼岸见淳于颜儿眼皮轻轻蠕动着,知道她已醒来,只是在装睡罢了。他不动声色地回身,将地上的被褥撸起,放回柜子里。轻手轻脚就要离开时,淳于颜儿说话了。
“谢谢你。”
“啊?哦……哎呀,你醒来了啊!呵呵……”
端木彼岸有些懊恼,别说话多好啊,一说,多尴尬啊!
“嗯。”
“那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再叫大夫来看看?对,昨天那个大夫说要你好好休息。原来我还在想着猗兰丫头已经苏醒,我们就能一起去听风亭玩玩了。不过,看你这么累,只能过两天再去了。”
“你决定就好。”
“那么,就这样说定了吧!”
“嗯。”
端木彼岸刚拉开门,又想起昨天淳于颜儿睡过头,没吃午饭和晚饭,如今又到了早餐,淳于颜儿定是早已饿得头昏眼花了。又回头对淳于颜儿说:
“你昨天两餐没吃东西,现在一定饿得没力气了,先洗漱一下,你想吃什么,我叫小二哥端上来。”
“谢谢,来碗粥就好。”
一说完,淳于颜儿便想起昨天早上那碗给猗兰丫头喝的粥。
“好,我这就去叫小二来点粥。”
说完便下楼去了。
这家各栈比较上等的房间都是在后院,中间一个小花园,四周便是客人住宿的房间。所以环境清幽,十分安静,端木彼岸所住的房间就在正对南面大厅的最里的那座楼的二楼。当端木彼岸下得楼,经过花园时,一个娇销的身影往他身上扑来。吓得端木彼岸迅速一边草地上转,“咚”地一声,就听到重物扑地的声音传入耳。端木彼岸还来不及看是什么东西,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哭声响起。
“呜呜呜――”
“兰儿?”
“呜呜呜――”
“呃……兰儿怎么会在这儿呢?”
“哼!呜呜呜――”
“这……兰儿先别哭了,姐姐对不起啊,眼瞎了没看到是兰儿呢……”
“哼!呜呜呜――”
端木彼岸挠挠头,无奈地蹲地猗兰丫头身旁,想不通她怎么一大早地就扑向自己。听着她哭声越来越大,他抽出身上的手绢,递给她。猗兰丫头毫不迟疑地抢过,一边抽动着鼻翼一边往脸上,抹了又抹,擦了又擦。还好他现在还是女子打扮,不然他该扯下自己衣服给她擦鼻涕了。
“好了,兰儿乖,别哭了哦~这里好多大人来来往往的,看见呼们兰儿这么~可人儿的小美女这么~没有形象地坐在地上,这么~大声地哭,可是十分不好的哟~”
“哼!呜――”
端木彼岸抹了把虚无的冷汗,猗兰丫头听着端木彼岸那肉肉麻麻的声音倒是不什么感觉,可却把端木彼岸给抖出一身的鸡皮疙瘩出来。看来哄小女孩的活真不是一般人都忍受得了,能完全胜任了的。唉!看着不吃他那套的猗兰丫头,他只好硬起头皮继续哄到:
“来~别哭了哟,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咱们美丽大方又聪明能干的小兰儿要吃些什么呢?姐姐买给你哦~再哭就吃不到了的哦~”
“哈哈哈――”
还没哄好猗兰丫头,端木彼岸倒是听到身后一片哈哈大笑的声音。他回头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上来的一伙人,他们高高站在端木彼岸和猗兰丫头身旁。端木彼岸蹲着,十分费力地抬起头,才能看到他们的脸。因为是背光,端木彼岸却即努力地抬头看到了他们的脸,却看不清他们长什么模样,也不知道他们此时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他干脆不去看,一心哄好面前这位爱哭鬼。
但当他回过头来时,猗兰丫头已经停止了哭泣,好奇地看着周围的那些人。
“不哭了?那快些起来,姐姐带你去吃东西吧。”
“嗯……”
猗兰丫头也许是看到那么多人围观着不好意思再哭闹,便低着头,牵着端木彼岸的手向大厅走去。
“两位客官早,请问想吃点什么?”
端木彼岸看着猗兰丫头,等着她回答。
“我想喝粥……”
“……”
端木彼岸真的无语了。不过还是点点头道:
“来三碗龙虾粥,另外一碗先帮我热着,一会儿我带回去给朋友喝的。”
“哎,好嘞!三碗龙虾粥――”
猗兰丫头气哼哼地嘟着嘴,扭头盯着窗外。今天,端木彼岸还是坐的昨天那个位置,所以一转头便可以看到街上的风景。听风镇果然不愧是大镇,辰时才过一半,这里的大街便已经人来人往了。
他们的粥很快便端了上来,端木彼岸细心地帮她搅拌了一下,让粥不那么烫时再端到猗兰丫头面前。
“温度刚好,可以喝了。”
猗兰丫头一直看着端木彼岸的动作,她又感觉胸口处怦怦跳个没完。她心慌地想,会不会病了?难道自己以前看见天仙似的美人儿就会这样吗?
她心事重重地喝着粥,嗯,温度果然刚刚好。她偷偷瞄了瞄对面的端木彼岸,只见他十分认真地喝着碗里的粥,根本没注意旁边。
很快,端木彼岸就一碗见底了。
都是仙人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可是并没说不吃东西的。端木彼岸曾入过红尘历劫,要说记忆最深的是什么,那就是人间美食。这龙虾粥也是他在人间最爱喝的粥,所以来到这店里,他毫不犹豫便点了龙虾粥。
“你慢慢吃,没吃饱再去点,我已经付了足够的钱了。”
“哎,你去哪儿?”
“你淳于颜儿姐姐还没吃呢,我端粥上去给她。”
“哦……好吧。”
猗兰丫头一听他要去淳于颜儿那里,就嘟起嘴,低头继续喝粥。端木彼岸摸摸她的小脑袋,笑着离开了。
……
淳于颜儿洗漱好听得窗外有哭闹声,声音很是熟悉。她疑惑地打开门,走到走廊,一眼便望见了狼狈坐在地上的猗兰丫头,她头上还粘着杂草,像是摔到了。
端木彼岸蹲在她身旁,软声软语好生地哄着她。
猗兰丫头什么时候那么爱哭了?正牌淳于颜儿还在时,她似乎只是个小丫环吧,如今只是失了记忆便性情大变,也不知是何原因。如今她穿着淳于颜儿的肉身,有了许多禁制。就像昨天那样,只不过是赶了几天路而已,便累得心绪不宁。看来解决淳于颜儿这件事得赶紧找个地方静心修炼才行了。她又看了看楼下的两人,便转身回房了。
她坐在床上,安静打坐。
心里去百转千回,始终静不下。一会儿是独孤天露笑得开怀的脸,一会儿又变成端木彼岸那张少了些天真,多了些妖娆的脸,忽然又变成独孤天露跳忘川河时凄然的笑脸……
她深深呼吸了几口气,抬着看着窗外阳光明媚的天气。拿起笔留了张便条在桌上,便起身下楼了。
她不想让端木彼岸他们看到自己,便从客栈后门离开。客栈后门通向另一条街,来来往往,没有人注意到淳于颜儿。
淳于颜儿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大街上,摸摸腰间的口袋,这是淳于颜儿包袱里发现的,猜想应该是淳于颜儿的私房。她看着路边吆喝的卖早餐的小摊,向一家卖豆浆包子的小摊走去。
“老板,帮我来碗豆浆,再来两根油条两个包子。”
“哎,好的,姑娘稍等,热乎乎的豆浆马上就上来。”
摊主头上包着头巾,胡须有些邋遢,却并不让人感觉反感,还颇有些成熟男子的韵味。旁边还有个妇人背对着自己帮着忙,看不清面容。不过看他们两人配合得很是默契,应该是一对夫妻。
只见那名妇人用布包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豆浆,小心地向淳于颜儿那桌行来,就在快到时,“啊”的一声尖叫,淳于颜儿一惊,迅速用法术稳稳扶住那妇人,可是那碗豆浆却一不小心倒在了她身上。
“嗬――”
淳于颜儿被滚烫的豆浆刺激得倒吸一口气。
“姑娘怎么样怎么样?有没烫着?快来给我瞧瞧。”
淳于颜儿忍着入骨的疼痛,掀开衣衫一看,被烫着的手臂已经开始红肿了。
“哎呀,清哥快拿些凉水来冲冲!”
“诶,来了来了!”
那妇人接过摊主手中的一勺水,连忙执着淳于颜儿的手放入水中。
“嘶――”
淳于颜儿忍不住喊出了声。她从来也不曾受过皮外伤,更不曾体验过这等疼痛。可再疼,她也无可奈何,因为她如今是淳于颜儿的肉体凡胎。修仙者的形体虽然说也会受伤,也会疼痛,但是他们在受伤之后,可以运用仙术将那痛感化小,让伤口很快地愈合。当然,速度是跟修炼水平有关。若是淳于颜儿此时是自己形体,这等小伤马上就可以修复好,哪来现在的苦痛。
“姑娘,谢谢你救了拙荆,却累你受了伤。你快跟她回寒舍敷些药吧!咱家有秘药可以止止痛,让您的手不留一丝疤痕。”
“是啊,姑娘,真对不起,累你被烫伤,我心中十分难过啊!您快跟我回去吧……”
淳于颜儿看着眼前两张诚恳的脸,忍着疼安慰说:
“没事,不是很疼,二位别担心。”
“可是姑娘,你的手必须早些处理,不然会留下疤痕的!”
“那么,不知老板家离这可远?”
“诶,不远不远,就在转角巷口那边,很快的!”
那妇人听得淳于颜儿竟然还反过来安慰自己,不由得叹道。
“真是善良的姑娘啊,要是换作那些个千金小姐,那我们的日子可就难过咯!”
第19章无可奈何花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