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都六神无主的时候，步清寒清冷的声音如同定心丸，所有人都知道这样做的结果，玉石俱焚，很有可能仙魔会共同覆灭，但起码会留下一种生灵———人类。
这也许是最坏的决定，却会是最好的结果。
“今天通知仙门所有弟子，明天准备，强攻魔界，誓死捍卫人间。”
“清寒。你，真的准备好了吗？”攀铮皱眉“毕竟那两个孩子都是……”
“都是魔族。”
步清寒声音冰冷，听不出喜怒，但现在至少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仙门大爱与私情之间，他绝对会选择前者，所以，他决定亲自处决彻天萧中两魂。
清寒，为难他了……
攀铮摇头，与其他人一起退去议事殿。
当晚步清寒生平第一次将打坐入定换成睡觉，像是普通凡人那般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合上双眸。
生平第一次，他有了做梦的感觉。
奇特的感觉，他在那迷蒙的大雾中，居然看到一个人。
红衣墨发，背影妖娆。
“凝儿？”
步清寒走近，试图呼唤了一声，那人闻言回过头来。
是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
眼角不笑却带三分魅色，樱唇艳丽如血。
“师父。”
那少女开口低唤。
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看来是真的。
自己到底是太愧疚她，有愧于她们姐妹。
“师父，我终于等到你了。”
那少女声音淡淡，听不出悲喜，使这梦境感觉有些奇怪。
等他，她直到自己会来吗？
“师父，你讨厌我吗？”
女孩眼里流露出两份期待，他下意识的摇摇头，可一想到那晚梦境中两人之间亲密，神情顿时僵住。
“呵呵，到底，还是厌恶的吧。”女孩失望叹息一声，眉梢低敛，最后竟一撩裙摆向他跪下“师父，对不起，当年是我立誓要天下太平的，如今却是我亲自将六界搅乱风起云涌。”顿了顿，是提醒“六界妖魔已经齐聚。”
步清寒垂眸睇视面前的女孩，他已经开始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他想要伸手去搀扶她，可见她艳丽的模样，到底僵住。
她已经不是自己的弟子了，如今，她是魔界的至尊。
“这样吧，就当是弥补当初对师父冒犯之罪，师父向我提一个要求，我来，补偿。”
要求？
要她放弃与彻天萧融合，不再混乱人世间可以吗？
“师父是这样想的吗？”
女孩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她似乎能听见他的心声。
“不过，既然是师父的愿望……”她挤出一丝悲哀的笑容“我会尽量帮师父视线的。”
言罢，大雾忽起，步清寒还想要说什么，那身影却倏然消失不见。
步清寒睁眼，望向空荡荡的寝殿，皱眉。
是梦吗？
可这一切都太过真实，他甚至看见了女孩脸上痛苦的泪痕。
是灵凝，是她进入了自己的梦境？
步清寒揉了揉自己微疼的太阳穴，起身走到窗边，天外月色微寒。
经过刚才一梦，他再不想入定或者浅眠，站在窗前，望着清冷的云凛峰，一站便是一夜。
这是这一夜，身边再无人会提示他一句：师父，天寒。
隔日天蒙蒙亮的时候，众仙门弟子已经聚齐，步清寒手握凌寒剑，跟着掌门攀铮等人，御剑浩浩荡荡向魔界飞去。
期间要路过人间，为避免令百姓惶恐，众人用云雾掩身，在凡间向上看，只能看见一大片白云向西北方飞去。
再齐聚到魔界时，对方似乎早有准备，魔界外早有数万兵马恭候，为首的正是慵懒一边抱怨早起，一边照镜子不停的妖曳。
“魔主呢！”
剑上攀铮最先发话，引得地面上妖曳不耐烦抬头“废话那么多，要打便打，打完了我好回去睡觉。”
“你！”
对方显然不讲自己放在眼里，攀铮气的无话，侧脸望向身边步清寒“你怎么看？”
“恐怕有诈。”
不知怎的，步清寒忽然想起昨夜的梦境，灵凝轻声告诉他，魔界已经齐聚。
明知那只是梦境，却忍不住去相信。
再下意识去找彻天萧中两魄，竟然不见踪影。
果然如此。
“掌门，彻天萧不在。”
“应当是躲在了某一处，等待偷袭。”
“我堂堂万魔之首，怎么会做那种卑鄙之事？”
一声冷笑忽然自后方传来，攀铮回首，却见魔主带着数万魔兵，已经将仙门弟子包围。
“不怕，我们已经号召了其他仙门联手，再过半柱香时间即可赶到，原本我想先杀出一个突破口，给魔界不备，如今看来，却是失策了。”
“也无妨，这本就是一场硬仗，依靠时间来拖延。”
“呵呵，你们倒是看得开明，但是，若是你们见了这个，恐怕就不会如此淡然了。”
后方魔主一声冷笑，随后便见清空中出现两朵魔云，云雾散去后，竟是一红一青两道人影！
彻魂和天魂！
不是说她们还在闭关吗？
“你们仙门能想到的，我自然也能想到，想趁两个还没有心灵相通之时，给魔界突击？呵。”魔主抬手，慵懒做出邀请的姿势，两姐妹御云悠悠飞到魔主身边，一左一右而立。
“仙尊可能是忘了，魔界有一种法阵，由彻天萧演变而来，能肆意改变一定空间内的时间。”
“你！你用彻天萧将她们姐妹二人封印在了一处？”
“没错，封在了一处外界一日，内在一年的天魂殿，为了建造这个大殿，我们魔界可是耗损了不少大将，不过结果是值得的。”
攀铮震怒，这种用血煞更改时间的阵法他也曾听过，原本步清寒修炼极天之术，便需要时间来拖延，但因为这种阵法太过血腥，所以没有实施，如今，却不料被魔界所利用。
众人望向魔主身边一左一右两姐妹，七分想象的容颜，右边青衣彻魂一脸高傲冷笑，睥睨仙门弟子如同在俯视蝼蚁。
左边红衣灵凝，申请淡淡看不出喜怒，不过那空远的眸子却似乎望穿了时空，在看向另一个世界。
两人给人感觉都太过高深，以至于仙门都不敢轻举妄动。
“灵凝！”
这时候不知是谁呼喊了一声天魂，众人顺着声线回头，却见是仙门一基层弟子，步清寒认得她，正是素日与灵凝走近交好的妙烟。
这小丫头，要做什么？
“灵凝！你都是快过来啊。”
妙烟御剑飞上高空，与灵凝面对面而立“别傻了，魔界在利用你呢！你快跑吧！”
妙烟这一声喊，倒是令所有人都愣住。
这丫头还单纯的以为，对面的魔女是她的好姐妹？
“就是啊灵凝，你快走吧……”
又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灵凝转眸，见识听霜“你从来都不忍心伤害动物的，更何况是人了，你走吧。”
“……”
灵凝沉默，面对这曾经与自己嬉笑怒骂的两人，心中五味陈杂。
“你们两个疯了！”
这时梦涟漪忽然飞身而出，将空中妙烟拽了下来“你是傻吗！对面那是魔女，你以为她会听你劝！她可是不伦连自己师父都喜欢的！”
梦涟漪这一声刻意喊出，以至于在场所有人都听到清楚。
梦涟漪，她在刻意羞辱她！
灵凝握拳，闻言下意识望向步清寒，结果却发现这时候机会所有人都在看他，堂堂仙门首座，被自己弟子喜欢之人。
梦涟漪，曾经我忍让你包容你是因为我们同为仙门弟子，但如今不同了，我是魔，无所顾忌……
原本今日并没有计划将你怎样，但如今，你居然口无遮拦，来伤害师父……
就算是我犯错又如何，错的是我，与师父并没有关系，可如今因为你一席话，所有人都在唾弃他……梦涟漪，你该死！
灵凝上前一步，正要与梦涟漪约战，面前便倏然一道白光闪过，快到众人措手不及，梦涟漪心窝已经重了一剑……
灵凝扭头，见旁边彻魂正对自己微笑“好妹妹，她如此羞辱你，这条命姐姐帮你取了，就当是见面礼。”
“你！”
彻魂出手太快，梦涟漪还没有来得急反应，人影已经坠下云头。
没有办法再救了……
“孽障！”
出荷眼见自己最疼爱的弟子被一剑毙命，怒不可遏，迅速冲出队伍，剑指彻魂“我今天要替天行道，杀了你们两个孽障！”
所谓两个孽障，自然是指灵凝与彻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