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在继续。
天空中,电光纵横,雷声不断。
院子中,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看着这个可怜的年经铸器师。看他怎样起死回生,能将已经无法加热淬炼的武器完成。
已经是最后一分钟了。
申磊的敲打还在继续。
那件金属越来越小,越来越冷。
渐渐地,上面的火红色完全消失,金属已经完全变冷了。
而此时的金属,已经被申磊敲打成了一根长不到两寸,直径还不到头发丝粗的——针。
没错,就是针。
这一刻,所有人都惊讶万分。申磊铸器之初,所选的金属可是直径足有三十多厘米的金属块,有两个人头那么大。此时竟然敲打成了一根针,这实在是让他想不通,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但这还不是众人最关心的,他们所关心的是,现在这件武器已经算是敲打完成了,但最关键的最后一步——加热再淬炼,如何完成?
大雨浇灌之下,火已经完全熄灭了,时间也只剩下十多秒,这时候就算是器神在世也无力回天了。
而此时,申磊将那根针轻轻捏起来,擦了擦额头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然后冷冷地说了一句:“完成了。”
……
寂静。
所有人都默然了。片刻之后,便纷纷议论起来:“完成了?这就算是完成了?还没经过淬炼就完成了?”
就算是铸器的门外汉,也知道铸器的最后一步是淬炼。这小子看起来铸器有两下子,可是他竟然说是不用淬炼,这实在是太儿戏了吧。
而且,即使他说的是真的,不用淬炼了,但这件武器现在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光芒,就是一件普通武器,这样的武器,如何胜过其他人呢?
此时就连屋子之中的那双眼睛也有些失望。本以为申磊今天会带来惊喜,却没想到,这完全是一件失败的作品。
不过,下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震惊地落在申磊手中的针上。
只见那根针在大雨之中,竟然渐渐散发出了光芒。
刚开始是淡淡的青光,忽隐忽现,渐渐地,青光越来越盛。
所有人都震惊了,这样也行?
而那几个铸器师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怎么可能?他们从学习铸器以来,就知道要想铸造出木级武器以上的武器,都要经过淬炼的,而且这还是最重要的一步。缺少了这一步,就算之前做得再好,也根本不可能铸造出散发着光芒的武器。
可是申磊的表现,却完全颠覆了众人的认识。他做到了,没有经过淬炼,铸造出了木级武器。
渐渐地,青光越来越盛。到最后,那根针上的青光将申磊周围五米之内都映成了青色。
众人震惊。
“木级……上品武器,竟然是木级上品武器。”一个人最先说道。
“没有淬炼,竟然打造出了木级上品武器,这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
赛克此时也和众人一样,震惊到下巴都要掉了。他自己家也有器师,他经常也去看看,知道要铸造木级武器,最重要的就是最后一步的淬炼。
这小子连淬炼都没有,完全像一个白痴,可是他就是铸造出了木级上品武器,这实在是说不通。
火儿此时终于回过神来,深深地看了申磊一眼,然后有些遗憾的宣布:“诸位,相信大家都看到了,现在那位铸剑的青年,铸造出的是铁级武器,因此,本次比赛的优胜者就是他。”说着,他抱歉地看了一眼申磊。说实话,他对申磊的表现也十分震惊。但毕竟人家的是铁级武器,比申磊的木级武器要高一个等级,因此,结果还是申磊被淘汰了。
那些人此时才回过神来,此时他们看申磊的目光都还残余着震惊。同时也有些惋惜。申磊的表现实在是精彩,让人大饱眼福,耳目一新。但无奈,结果就是结果,谁也无法改变,他还是输了。
“笨蛋,谁说他输了。”一声怒吼从屋子之中传了出来,在整个院子回荡。
所有人都是一惊:“火云大师!”
接着,一个一身火红衣袍的人从屋子里面奔了出来,完全不顾大雨还在倾盆而下。一出来就直接给了火儿一个嘴把子,打得响亮之极。
所有人都惊呆了,火儿宣布的没有错,以品质定输赢,申磊打造的虽然是上品武器,但无奈等级比人家低了一级,本来就是输了,为何火云大师却还要打骂火儿?
“跟了我五年了,竟然半分东西也没学到。”火云怒气冲天。他本来就是一个暴躁的人。
所有人都看着火云,等着他解释。
火云教训完徒弟,然后才转过头来,看着申磊,目光之中的愤怒转变成了狂喜,说道:“真没想到,真没想到,我竟然能碰到你这样的铸器师,实在是平生一大幸事。”
然后转过身,声音朗朗,对所有人说道:“我宣布,今日之比试,申磊获胜!”
“什么?”
“我没听错吧。”
“怎么可能?”
……
一时间,质疑声不断。
而那个铸剑青年更是满脸不忿,明明是自己获胜,怎么反倒说是那小子。他也是个直性子,直接向火云大师道:“你偏袒他。明明是我的剑品质高,为何要判他获胜?我承认,他的表现很精彩,让人很惊讶,可光这样是不够的。他的武器毕竟只是木级武器。”
火云此时却哈哈笑了。
他在大雨中笑了许久,才慢慢转过头,看着申磊,然后说道:“把你的每一步解释给他们听,他们会闭嘴的。”
申磊犹豫了一下。他本不喜说话,但此时迫不得已,也只能向前走了一步,冰冷的目光扫视众人一圈,开口说道:“其实,我的每一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这一句听着像是废话,便有些人不满了。
申磊接着说:“一个好的铸器师,并不是只能用好材料铸器。好的铸器师,能用任何金属打造出高品质的武器。所谓的好材料,只不过是金属之中的杂质少一些罢了。而好的铸器师,可以通过一次次的敲打,将杂质排出去,因此,在我看来,所有的材料,都可以铸造上品武器。我选了一件看起来锈迹斑斑的金属,在将它的杂质排出之后,剩下的便是精华,也就是这根针,这根上品木级武器。所以我说,所有的材料,都可以铸造上品武器。”
众人听此,这才明白过来之前申磊似乎很随意地选择材料的用意。
其他四个铸器师此时也都恍然大悟。这样说来,光是在选择材料这一项上,他们完败。
但是这还不足以解释申磊的木级武器获胜的原因。
火云点了点头,很适时地问申磊:“那么,在比赛开始二十多分钟内,你一直在低头观察这件材料,这是……”
“我是在感受他内部结构。”申磊说道:“只有彻底了解了材料,才能保证每一锤落下去的位置、力量都保持最佳。因此我才能用五分钟时间完成铸造。而要了解一件金属的构造,是需要很长时间的,所以,我用了二十分钟。”
众人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原来申磊之前并非故弄玄虚,而是在了解那块金属。
与申磊一比,那几个铸器师就显得太毛躁了一些。
此时,众人都开始对申磊有些另眼相看了。
“如果用火焰的温度逼开雨水,铸造起来不是更容易么?为何你不用?”火云饶有兴趣的问道。他知道,如果申磊愿意,完全可以用火焰逼开雨水。之所以不这么做,并非实力不济,而是另有原因。
“关于这一点,我也是突发奇想。一边燃烧,一边让雨水落在武器上,这已经是在淬炼了。所以,最后一步的淬炼就省掉了。而且淬炼时,水质是关键,而雨水是最好的淬炼用水,所以,最后一步的加热淬炼,就完全没有必要了。”
原来如此——所有人的心中终于明白过来。
申磊并非没有淬炼,而是一边铸造,一边淬炼。
而那几个铸器师此时则更是用惊讶地目光看着申磊。
一边铸造,一边淬炼,这样的技术他们也听说过,是传说中的“水火相融铸造法”,是一门很高的技术,早已经失传。怎么这小子竟然会用。
就连火云此时也是一脸惊讶,虽然他知道这就是水火相融铸造法,但听过和见到却是完全不同的。对于他这个浸淫于铸造三十多年的铸造师,此时听到这种方法,实在是心中狂热到了极点。
他们当然不知道,其实申磊刚才只是突发奇想,随意地这么弄了一下,竟然就成功了。只不过这种方法实在很难掌握,无论是火多一点或是水多一点,都会失败。
幸好申磊的感受力超强,又有内器的器力辅助,因此才能侥幸成功。
“好了,接下来由我解释,为什么他铸造的是木级武器,而那位铸造的是铁级武器,却输给了他。”
众人此时都将耳朵竖了起来,他们就是在等这个解释。
第65章雨中铸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