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又在左上角那块空白处,由上而下地提了两行长诗,并摁上“俊卿”的印章,为了守住整幅画的气息,又在右下角盖上了“吴俊”的印章。
“妙,真妙啊!”吴俊印章还握在手里,就听见身后响起紫畦先生清脆的声音。
“回去吧!我今天不想再看见你了,以后也别出现在我面前。”这是下逐客令吗?怎么回事?
俊卿就这么不清不楚地给被推了出去,连刚作的梅石图也没来得及拿……
“怎么回事?这紫畦先生莫不是嫉妒我?竟然如此对我!”俊卿一路抱怨、嘟囔紫畦先生是个怪人,却没发现迎面走来一个人。
“哎呦!”突然一个身穿粉色绸缎的女孩从眼前硬生生地滚到了地上,娇滴滴的声音随之呼出,俊卿这才意识到出事了。
一滴鲜红的血在土石间溢开又渗进土石里,俊卿的心忽地疼了起来,“姑娘,你没事吧?”俊卿扶起她,发现她的手掌内侧流着鲜血,上面还粘着沙石,看一眼就觉得发怵。
“没、没事。”她低着头,身上的粉色长裙仿佛把她包裹着像一朵含苞待放的俏粉桃花。俊卿只能看见她头顶缠着一条蓝色发箍,双耳边各编一轮小辫子置于耳后。
她细长的眉毛揪在一起,轻轻甩了甩粉色袖袍,俊卿看到她手腕的玉镯,心中断定她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这姑娘真厉害,都流血了,也不言语,只是低着头。
“可姑娘,你都流血了!”俊卿了指地上扎眼的血,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男子用的方巾替她扎上。
“啊!”她终于疼得叫了出来,慌慌张张地看着地上,好像乡阿姐不说她也不知道流血了,难道真的不疼的吗?
“我带姑娘去我师父家包扎一下吧!”他指了指前面那座篱笆大屋。
“啊?不用了。”她侧过脸看了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略显焦急之色。
“这姑娘怎么这么奇怪!”俊卿闷闷地想。
当思绪被拉回来,才发现她已经抱着一捆桂花离开。只剩一些尘土和一抹粉色了,还有一点点花香。
“姑娘!”俊卿对着她的背影喊道,无奈只能自己捡起地上的一枝桂花,在严寒的冬季不该有秋天的桂花的呀?
俊卿拖着无比郁闷的身体回到芜园,先是紫畦先生,再是那受伤的粉衣女子。
那姑娘不过十三四岁,有些胆小,难道是某户大小姐第一次偷跑出门?
俊卿端倪着手中的桂花,闻了闻,真香,和八月的桂花一个味道,可它究竟是怎么来的呢?
翌日,当俊卿睡得正香,忽然听见父亲在门外大吼大叫。
“俊卿,你怎么还没起?往常不鸡叫就起身的吗?”吴辛甲还是在门口不依不饶地拍门。
“爹,那个紫畦先生他不让我去了,而且说从今往后都不用去了。”俊卿用力地回了一声。
“赶紧给我起来!他不让你去,就不去了?没出息!老脸都让你丢光了,想当年他可是我的手下败将,不然也没有你,你快点给我去!”吴辛甲气急败坏地一踹门。
“我的天,吓死我了,太厉害了,我爹这脾气比紫畦先生的还大!”俊卿咽了口吐沫,无可奈何地起床了。
看着紫畦先生紧闭的大门,俊卿感觉心也被堵上了。
“紫畦先生,你就快开门吧!我爹他硬把我送出家门的,其实……”俊卿赶紧停顿。
“紫畦先生,于还要继续学梅,您就开门吧!”俊卿委屈地叫门,这家中有爹让自己出门求学,而紫畦先生这半天也没有回应。
此时正是化冻的时候,寒气一圈一圈地包围着俊卿,甚是严寒。
“啊,冻的不行了,都快半个时辰了,感觉眼泪都快给冻成冰掉出了。”俊卿拍拍自己的红彤彤的脸。
“进来吧,我本不想教你,可你这么等着,以后你不用每日都来,隔三日来一次即可。”紫畦先生拉俊卿进屋烤火。
“这本书送你!”
话落一本书砸在他的头顶,就快要掉在地上时,俊卿赶紧接住,一看是是王冕的《墨梅图卷》。
“这、这……这本书给我?”俊卿惊喜地跳起来,天寒地冻的,果然没有白站半个时辰。
“嗯,快滚吧!”紫畦先生故意不看他。
“这可是元代王冕的书,您也舍得?”俊卿轻轻抚摸着《墨梅图卷》,如视珍宝。
“你要再不走,我就真舍不得了!”紫畦先生冷不丁说道,俊卿不由地把书抱紧。
“要不是为了打发你,你以为我舍得送?”他一昂头,撇了一眼俊卿。
“哦。”俊卿倚着门好想再进去暖暖啊!
“不行,看见你我就恼,记住隔三日才能来,今日是第一日!就算你爹来,也没有商量!”
“嘭!”内门关上了,紫畦先生将俊卿留在萧萧瑟瑟的寒风中。
俊卿抱着《墨梅图卷》心中有喜也有忧。
“王冕他一生爱梅花,和我挺像,和紫畦先生应该也很像吧?不然他也不会只爱画梅……王冕种梅、咏梅,又善于画梅,同是还善于画竹。很多人想求他一张画,也许排条长队也有一条街吧?”
俊卿想了一会儿,耐不住好奇,打开画册:梅学杨无咎,花密枝繁,行草健劲,甚好!画中生意盎然,尤其是用胭脂作没骨体,别具风格。美,妙不可言呀!亏得紫畦先生忍痛割爱了……
此时,紫畦先生却推开书房内的书架,整个书架都扭了进去。他再次环顾屋内确认无人便打开火星子,顿时暗室里明亮了许多。
他伸手按下开关,便见门自己合上了。他慢慢走进暗室,脚步声清晰无比,终于他停下了,用火星子点亮蜡烛,便见墙上挂着一个女人的画像。
“红儿,你今天看见他了吗?”他从柜台上拿起三柱香放于烛台之上。
“和你一样倔强,可惜你怎么那么早离开了。为何当初我要带你一起走,你却不走呢?”紫畦先生就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
第22章紫畦先生(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