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那二十万大军是今日辰时出发的,现在是未时,虽然已过去三个时辰,不过他们步行,我骑马,即便再慢,天黑之前一定能赶上他们。
戌时一刻,我终于在树林中看到了他们。黄昏已过,天色越来越晚,他们开始烧水做饭了。
我将马儿慢慢迁过来,跟那些军马拴到一起。正在这时,我看到一个个头不高的士兵独自朝林中走去,见他急匆匆的模样,想必去解手。
我偷偷跟在后面,欲趁他尿尿之际,一巴掌拍晕他,扒掉他的衣服,穿到自己身上,那我就是一名真正的将士。
只是他一直走一直,我就莫名其妙了,不就是尿个尿吗,都是男人,他至于跑这么远吗?
我终于耗不住,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刚要质问他,没想到一个大男人吓得双腿直哆嗦,我突然想到,他一定想要逃走。
我对着人家的背影大声质问道:“说,为什么要当逃兵?”
扑通一声,此人吓得跪在地上,背对着我一个劲儿的喊饶命地说道:“小的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果不其然,我猜的没错。
真是天助我也!
我乐得恨不得捶胸顿足。
我干咳一声,站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命令地说道:“把军装脱了,滚蛋!”
那人见到我,猛地一愣地说道:“女人?”
我踹他一脚地说道:“我是你们将军夫人,脱掉军装快滚,以后再也别回来。”
接下来的场面就是一个男子当着一个女子的面,一脸娇羞,一脸困惑,一脸开心的遮遮掩掩,如小姑娘见到心上人般扭扭捏捏的慢慢脱着军装,好似那身战袍粘到了他身上似的。我担心被人发现,一激动,上前胡乱的撕扯他的衣服。他就这样痴痴的深情的望着我野蛮地扒掉他的军装,红着脸瞅着我飞快的解开自己的腰带,衣服满天飞。
正当他满眼星光,满脸胀红,喉咙不住咽唾沫的时候,我把我的衣服扔到他脸上,瞪他一眼地说道:“赶紧穿上我的,滚!”
他把我的衣服抱在胸前,依恋不舍地一走三回头,我真不明白了,既然那么想逃走,这会儿又为何这般留恋?难道是感激我的缘故?
我穿着战袍,一手插着腰,一手紧握长枪站在山岗上大笑一声地说道:“哈哈,鲜卑,我来了……哎呀……”
“他娘的,大晚上瞎嚷嚷什么?赶紧回去吃饭!”只是我还没有抒发完我的满腔热血,不知哪个该死家伙狠狠踹了我屁股,由于我适才太过于全神贯注,一个趔趄,向前栽去,一个狗吃屎,趴在地上。
我抹掉嘴角的尘土,本想冲过去一顿拳打脚踢,但,我忍了。
但凡做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总结为一个字,那便是“忍”!
只是看到人家一甩一甩的娘们样,我心里暗暗起誓,日后一定踢回去。
我端着饭碗,凑到一个看起来年纪跟我一般长得十分可爱的男子身边坐下。那人见了我,扭过了头,将碗中的肉块一口气全部塞到嘴里。
额,我抚额长叹,我是那种饿死鬼附身的人吗?在怎么说我上官府中的二小姐……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我蹲在他面前,一脸友好地问道:“喂,你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到边塞吗?”
人家瞪只是瞧了我一眼,转过头将碗里的米饭全部扒完,看得我一愣一愣的地说道:不就是白米饭吗?至于这般护食吗?想我们上官府……算了算了,贵人多忘事。
我又转到他面前,笑嘻嘻的冲他一笑,接过他的空碗,只是我还没有把我的碗递给他,人家呆呆的看着我,良久,支支吾吾地问道:“你要拿去舔么?”
“啥?”我身形不稳,差点栽倒。我看起来就这么可怜吗?
我一把扯开他冰凉的手,把我的碗塞到他手中,瞪他一眼地说道:“这是爷赏你的!”
他愣了愣,在我身上来来回回瞅了几圈,我被看的脚心只抽筋,怎地,难道他看出什么端倪来?要是他看出来我是女人身,我一定把他拐骗到荒山野岭,拍晕运走。
他把碗递回我手中,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瘦成了这样,再饿肚子,怎么行军打仗,咱们一天要走上百里地,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噢,原来这样,真是一个好孩子。
我眯眼一笑,又递给他,说道:“我节食!”
“什么?”
“噢,我说我刚刚吃过了,这碗是我……”我凑到他耳边悄声说,“是我拿银两换过来的。”
不料一家一把推开我,红着脸说道:“你身上有味道!”
我愣了一下,难道适才那男的有狐臭?我抬起手臂使劲闻了闻,没有啊。
“哪有?我昨天刚洗得澡,衣服才穿了一天而已。”
男子看了我几眼,低下了头地说道:“你身上有女人的味道。”
噢,我明白了,他想心上人了。
我冲他嘿嘿一笑,说道:“兄弟,这碗饭不是我白送你的,其实呢,我想打听个消息。”
他看了看我,良久才说话道:“再有三天就到目的地了。”
“哦,这样啊,那我们的首帅是谁呢?”我往他身边挪了挪。
他夺过我的碗,挪到一边,一边吃饭,一边小声说道:“首帅是……”
“他娘的,小白脸吃这么多干什么。”一虎背熊腰的大汉抢走了我赏给小帅哥的饭碗,走时还不忘呲牙咧嘴的伸开手臂吓唬我们。
我倒是无所谓,倒是这孩子像是真吓着了,嘴里咬着的一大块肉“吧唧”掉在了地上,惊起一片尘土。
晚上睡觉的时候,一进帐篷,我便傻了眼,男人啊,全部是男人!就因为全是男人,他们一点儿也不注意,上身脱光光,下身穿了件大裤衩就上床睡觉。
我闭眼低头,非礼勿视,非礼无视。
“你怎么不睡觉?走了一天的路,难道你不累吗?”半生不熟的声音,应该是刚刚那孩子。
我摇晃着他的手,激动地自我介绍地说道:“你好你好,我是刑云昊。”
他愣愣的看了我半响,才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叫大宝!”
“大宝?好名字!”我凑近他,一脸不怀好意,“今晚我可不可以跟你睡啊?”
大宝扑闪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担心人家拒绝,眨巴眨巴眼睛,说道:“咱俩是不是比其他人亲?”
“嗯!”他眨了眨眼睛,但是依旧一脸疑惑。
“那我们就算是朋友了。”
他想了想,才说道:“……是……”
我豪爽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大笑一声地说道:“那不就对了,出门在外,朋友就得互相帮忙,不是?好了,咱去睡觉吧。”说完,我拉着他就往靠墙的地方走去。
怕被他们发现,我连战袍都没敢脱就裹着被子睡下了。
大宝好奇,侧头问我地说道:“云昊,难道你在家也穿着衣服睡觉?你不热么?”
“嗯,这样暖和!”我抹掉额头的汗珠,冲他呲牙一笑。
“你不难受吗?”
“不难受,舒服的了不得。”我扯了扯领口,我被坚硬如钢铁般的战袍束缚死了。
……
我们聊了不知多久,大宝这孩子终于含含糊糊的睡着了。
我是屋里唯一醒着的一个。
此时屋中鼾声不断,呓语如注,磨牙声四起,脚臭味熏天。
我终于受不了,与翻身下床,可是半天都没有坐起来,低头一看,大宝两手紧紧抱着我的胳膊,嘴里好像说着什么,低头细听地说道:“彩霞,彩霞……”
看来这孩子真的想心上人了。
我拨开他的手臂,爬下了床,穿上鞋,出了门。
哇,外面的空气就是好啊!
第12章大辛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