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夫人喜欢热闹,现在住在府里的姑娘多了起来,每日请完安后,也不急着让她们走,都是留了用过早膳才放她们离开。
这日,用完早膳后,老夫人见刘蕊一直愁眉不展的,而且是故意露出这种神态让自己瞧见,心想就不妨顺了她的心思,好看看她想干嘛,于是和蔼的问道:“蕊姐儿这是怎么了?这饭用的也不多,可是身上不舒服?”
“是蕊儿的不是,不该这样让老夫人担心了,蕊儿没事。”刘蕊双眸含泪,声音都有一丝哽咽。
老太太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叹了一声,说:“这话说得,这是你姑母家,就当像自己家一样,可是受了什么委屈?你们姐妹闹别扭了?”
“没有,没有!”刘蕊绞着帕子答道:“是蕊儿看到众姐妹环绕您的膝下,想起了家中祖母,还望老夫人见谅。”
“你这丫头倒也是个孝顺的,只是你们祖母心疼你们,不让你们在家侍疾,这也是好心,怕过了病气给你们。等过两日,让你姑母带你们回去看看。”
“谢老夫人关心,只是蕊儿虽得祖母宠爱,不用在家侍疾,可心里总想着为祖母做点什么。蕊儿想去法华寺为祖母进香祈福,还望老夫人成全。”
这弯弯绕绕的,终于说到正事了。
“这又不是什么难事,还成全不成全的。挑个好日子,你们众姐妹都去吧,进完香也好去逛逛。就让景哥儿和帆哥儿陪你们去,和你姑母说一声,就说我允了。”老夫人笑眯眯的端起茶吃了一口,又补充道:“要是怕你姑母担心,我就让秋菊陪着你们,这丫头是个稳重的。”
“谢老夫人。”
江如月红唇一钩,讽刺的看了一眼做戏的刘蕊,不知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江如画到底还小,对这个平时善解人意的才女表姐很是喜欢,这次又因着她得了出府的机会,一离开老夫人的院子就粘着刘蕊,邀她去自己院子玩儿。
到了出府这一天,依旧是千景、千帆两兄弟骑马,众姐妹坐车。
“姐姐,我想和蕊表姐坐一起,她的翻绳儿玩的真好!”江如画小朋友还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丝乞求。
当着刘蕊的面儿,江如月自然不好明着拒绝:“你两个表姐做一辆车就够挤的了,怎么能再加上你这个泼猴儿,也不怕把马车掀了顶去!”
“没事,我和如画换换,我想和如月表姐坐一辆车。”突然冒出个程咬金,刘玉依旧是那副高傲的表情,淡淡的说到。
自从那日花园中不欢而散,刘玉就不怎么搭理刘蕊了。
刘蕊好像不知觉,兀自带着如画上了后头的马车。
苏成晚本来是想和江如月聊天的,这如今加上了刘玉,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只得拿了话本看起来。
好在过了一个多时辰,就到了法华寺。
法华寺地处西陵城东郊,共有大殿三座,小殿若干,素来香火鼎盛,信者众多。法华寺外集结了众多摊贩,卖的多是小玩意儿和吃食,寺内后山有座许愿亭,因从山下到亭子共有九百九十九级台阶,许愿者需拾级而上,方显诚意。
进完香后,就去向起了分歧。刘蕊要去许愿亭许愿,而一直做她小尾巴的江如画却不干了,她人小腿短,自然不愿去,所以她想去庙前集市玩耍。
“我和表妹去集市吧,你们去后山吧!”依着刘玉的性子,她也不愿去许愿,就第一个站出来表态。
“姐姐,你不愿去给祖母许愿,愿他老人家平安康泰吗?”刘蕊此话一出,众人吸了一口凉气,刘玉本来名声就不怎么样,要是在再冠上不孝的名头,以后就别想嫁个好人家了。
刘蕊一看众人的反应,就暗自后悔自己太过着急了,但为了能成事,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除了苏成晚,这儿所有的人可都是刘老夫人嫡亲的晚辈,要是不去许愿亭,到变成不孝了。
江千景看众人犯了难,便说:“这样吧,大家都去许愿亭,一会儿画姐儿累了,我背她下山便是。”看到江如画撅起了小嘴,他又安慰着说:“要是下了山还能走得动,大哥就带你去集市逛逛,给你买糖人好不好?”
江如画嗔了自己大哥一眼,不再说话。
众人便往许愿亭走去。只是这次,江如画小朋友变成了江如月的跟班,到不再理刘蕊了。
江如月倒也乐得如此,就拽了苏成晚一起登山。
终于气喘吁吁的登到山顶,来到许愿亭。这还是苏成晚穿越之后第一次登高,她俯瞰整个西陵城,顿觉心旷神怡,真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爸爸,妈妈,小弟你们好吗?晚儿在这里过得很好,希望你们身体健康,生活无虞。”苏成晚诚心的许着愿。
江千景不由自主的将目光停留在了她身上,看着她眼角挂着的泪珠,心里纳闷,这个看着活泼开朗的表妹,也有伤心事吗?
……
“宜安,我们在前面集市逛逛就好了,你干嘛非要去这许愿亭?你有什么愿望,和你母亲说,不就好了?”钟定尧无奈的等着台阶说。
这宜安公子姓秦,名桑,字宜安。是当朝右丞相和青阳郡主的嫡子,青阳郡主只这一个儿子,极是宠爱。而这秦公子长得风流倜傥,唇红齿白,又惊才艳艳,京城人称宜安公子。
只见他展眉一笑,顿觉百花生艳,钟定尧不禁暗骂,一个男儿家,长得竟像个妖孽!
“定尧,我这是要带你去许愿的,你难道不知你母亲正张罗着给你选妻呢?你就不想娶个倾国倾城的佳人?”
钟定尧表字清雅,是荣国公为他取的,是想着让他从文出仕。可无奈他自幼受祖父影响,在兵营长大,整日想着领兵打仗,热扫疆场,不愿在家族荫护下平淡的度过一生。顾与他相熟的人都直接唤他名字,而不称表字。
“好男儿当以立业为重,怎能一无所成就先娶妻?”钟定尧不以为然,浓眉一耸答道,这钟定尧虽说也生得一副好皮囊,但比起秦桑,多了些英气。
“这可由不得你!还是一会儿诚信许愿,求娶个美娇娘吧!”宜安嗤笑一声,继续向前。
钟定尧只得摇头跟上。
……
此时山上众人许完愿,又歇息了好一会儿,才准备下山。真是上山容易,下山难,姑娘们都提着裙边,由丫鬟扶着,小心翼翼的迈着台阶,生怕错了脚。
江如画小朋友此刻伏在自家大哥的背上,优哉游哉的说道:“大哥,一会儿我们用完了饭再回府好不好?”
不知怎的,又想起那亮晶晶的满嘴红油,江千景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啊!姑娘小心!”后面传来灵芝的尖叫。
江千景赶忙回头,看到苏成晚向自己扑来,然后又以诡异的姿势向另一侧扑去,他想上前接住,却又因背着如画,不能成行,顿时急出一身热汗。
钟定尧看到扑向崖边的姑娘,连忙甩出腰间的皮鞭,勾住姑娘的细腰向后一拽,又扯住姑娘的衣袖。这一勾一扯,苏成晚的动作慢了下来,顺势扶住路边的小树,稳下身形。
灵芝缓过神来,冲过来上下打量了一遍自家小姐,“姑娘有没有伤着,吓着了没有?”
江如月也疾步走到苏成晚身边查看:“晚妹妹,你没事吧?怎么好端端的就往下冲了呢?”
苏成晚迷茫的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感觉刚才有人推了我一下。”
其实刚才那人是朝着江千景的方向推的她,但苏成晚向前冲的时候,看着江千景背上的如画,硬生生的错了一步,让自己往崖边扑去。
这一幕自然落到了上山的钟定尧和秦桑眼中,对这个善良又机智的女子满是赞叹。
“有人推了你一下?”江如月怀疑的扫了一眼身后的众人,当时她正低头和丫鬟吩咐着什么,就走了后面,没有留意前面的情况。
在江如月的扫视下,刘蕊的丫鬟新竹哆哆嗦嗦的说:“婢子看见大姑娘抬了一下手,苏姑娘就向下扑去了。”
“胡说,姐姐虽然不喜欢晚姐姐,往日和晚姐姐不睦,但是断断做不出害人之事,你休得胡言!”刘蕊瞪着自己的丫鬟,义正言辞的说。
可是这话表面上像是给刘玉开脱。可听在众人耳中,就是刘玉因为不喜苏成晚而下了黑手。
“我没有!我确实不喜欢她,但是我没有推她!晚妹妹,你信我!”刘玉急红了眼,大声为自己分辨着。
虽然这石阶上没有什么人,但是这一吵闹,还是有不少人驻足围观。
苏成晚打断刘玉的话:“我知道不是玉姐姐推得,”她意味不明的看了刘蕊一眼,接着轻飘飘的来了一句:“要是玉姐姐推得,她可不会往那个方向推我!”
要是江千景接住了苏成晚,大庭广众之下抱在一起,就是民风再开放,也妥妥的要嫁给他了。
这一句话把刘蕊噎得哑口无言。
苏成晚又走向钟定尧,中规中矩的施了个谢礼:“多谢公子相助。”
既没有说来历也没有说自己是谁,这是怕胁恩相报啊。
钟定尧心中苦笑,至于吗?自己就那么像胁恩相报的小人吗?
这毕竟是在外面,要是闹大了也有损江府和刘府的名声,江如月狠狠地瞪了刘蕊主仆一眼,就扶着苏成晚率先向山下走去。
刘蕊瞥了一眼站在身旁芝兰玉树的两位翩翩公子,又悔又恨,早知道能遇见他们,自己今天就不导这出戏了。没白的在他们面前坏了自己的形象。
气得在新竹的腰上狠狠地掐了一下,低声说:“回去再收拾你!”便跟上了队伍。
这句话旁人听不见,自幼习武的钟定尧和秦桑自是听了去,秦桑魅惑的一笑:“这一家子倒有点意思。”
第10章法华寺进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