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德并没有登上王位的打算,让艾莉有些失策了。“那么,那你要怎么拯救吉洛斯呢?”艾莉下意识的问出了这句话,得到的却是近乎于天真的回答。
艾莉无奈的揉着眉心,“吉洛斯王啊,您是否太天真了?我的力量是为您存在的,你不做王的话,我们生存的意义都不存在了。”她要侍奉的就是这样的王吗?
“艾莉姐姐,为什么你不能成为这个国家的主人?”阿诺德直白的问出了口,他清楚的知道艾莉姐姐对这个王国的付出。
艾莉红唇微扬,“我是没办法成为王的,阿诺德,你已经不是当年的小男孩了,我的使命就是让你成为王,侍奉你!请不要再逃避了,我相信着,是你的话,一定能改变吉洛斯的。”阿诺德不懂她的执念,双方都固执己见,不肯让步。
对于阿玛索和塔斯邦诺王国的联姻,艾莉并没有阻止,她也懒得去看他跳梁小丑般的举动了。
这四年来,她的兄弟,她的追随者,她的同伴每天面临着随时丧命的危险,却不愿弃她而去。流过的鲜血,逝去的生命,她如果不完成使命,又怎么对得起那些消逝的灵魂?国家被一步步的侵蚀,内乱不断,外敌盘旋左右,她终于盼到的王却不愿做王,这让她怎么能甘心?
王宫的殿堂内,混乱一片,很明显经历了战斗。破坏的建筑物,倒地的人群,血腥味浓厚。阿玛索躲在柱子下瑟瑟发抖,不敢睁眼。
“为什么你不做王?阿诺德·吉洛斯柯达!”艾莉厉声的问道,手中的剑已经握不紧了,伤口渗出鲜血也不去管了。“我逼死了先王,没资格做王!艾莉姐姐!”阿诺德红着眼圈,语气自责。
“我说,你们到底打算怎么解决的啊?”塔斯邦诺的王女不耐烦的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哟!塔斯邦诺的王女殿下,我还真是多谢你们这四年来的特殊照顾了!阿诺德就是做了王,也不会娶你的。他不做王的话,我会坚守吉洛斯,想要军事行动,随你们的便!就算拼尽最后一滴血,我也不会让你们占领吉洛斯王国!”气场全开,霸道狠戾的话语,双眸里泛着无尽的冷意,根本不是娇生惯养的王女能抵挡的。
“艾莉姐姐,你冷静一点!”阿诺德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她,咬牙开口说道。
“你闭嘴!你究竟知道什么?我的同伴,我最重要的亲人死在塔斯邦诺国的手下不下于千人。他们的未来,可能性全被剥夺了。明明每天都面临着致命危机,却还是一直追随着我,都是因为我相信你,相信你会回来成为吉洛斯的王。你轻而易举的一句话,天真的想法,又能改变什么?”艾莉染上血色的双眸,蕴含着浓重的哀伤。
“什么共存制度?吉洛斯的未来只有两个,要么就此消亡,要么成为奴隶国。你想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未来么?我的国家,我的国民。阿诺德,你不能拯救的话,就让它消亡,那样我的使命也完成了,你也可以过你想过的生活了。”殿中回荡着她愤怒又绝望的声音,阿诺德踉跄两下,低垂着眼,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艾莉染血的容颜很是妖异,她从容的行走之宫门之上,底下涌动的人群都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艾莉公主,请等一下。”亚伯拉罕还没靠近她,就被挡了一下。“请不要靠近我们的主人,亚伯拉罕王。”冷漠的侍卫持剑抵挡住他,语气尽显杀意。
“这就是我的命运,侍奉王抑或是埋身于吉洛斯王国,我作为公主的义务,也是注定的命运。”艾莉没有回头,淡淡的说着。
亚伯拉罕握紧了手,“艾莉!”想冲过去,却又怕她会做出决绝的举动。那么,你为什么不去憎恨命运呢?艾莉公主。明明被黑暗缠绕,灵魂却是比任何人都要纯净。
“你要是下不了这个决心,那么我来说就好了。就算不是王政的问题,你还是我的弟弟啊,作为姐姐,我会保护你的,阿诺德。”艾莉浅浅的笑容转瞬即逝,却让他身形颤抖,那时候,她也是这样说的。
面对着底下的国民,艾莉深深的呼吸过后,开口说道,“我吉洛斯王国不久之后将语他国开战,不愿受波及之苦的民众,我会安排士兵送离这个国家,并发放最低补助金。我艾莉·吉洛斯柯达以护国公主的名义,定会实现此诺。愿意战斗到底的民众,补助金赠予其家属,我吉洛斯王国决不会成为他国的奴隶。”艾莉的声音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心潮澎湃有之,愤怒不安亦有之。
阿诺德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人,这就是他的姐姐,吉洛斯王国的守护神,艾莉·吉洛斯柯达公主殿下!
塔斯邦诺的王女回国禀告了,亚伯拉罕还打算劝说她放弃战争,艾莉则忙于安排人员的离开,分发着补助金,并尽量劝说民众离开这里。散尽家财,船只全都送民众离开了,只不过半月的时间,吉洛斯就成了一座空城。
艾莉站在王宫之上,目光平静,“你们不离开吗?”问的是一直跟着她的四人组。“我等誓死追随主人!”不出意料的回答。艾莉无奈的摇头,“真是几个笨蛋,我有那么大的魅力吗?退下吧,有客人来了!”淡淡的下了命令,几人安静的离开了。
“你不用再想想了吗?吉洛斯加入联合国的话,就不会有战争了吧?艾莉。”果然是那个多管闲事的男人。
“父亲是位伟大的国王,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吧?但是他也是很狡猾的国王呢,我被赋予的使命只有侍奉君主和守护吉洛斯。我生存的理由都被剥夺了,我没有选择。这个世界迟早都会陷入战争,一切都是命运!”蔓延到脸上的黑色缠线,却丝毫不损容颜,诡异的美感。
艾莉放任它的涌动,肆意张扬的笑容,耀眼夺目。“那么,你为什么不憎恨命运?艾莉!”亚伯拉罕没有靠近她,不想再增加她的痛苦,低声问道。
“我不在乎这种命运,诅咒什么的更不会去憎恨,因为它是我爱着的母亲研制,我爱着的父亲赐予给我的啊。你是王,所以我不能接近你。我的王只有他一人,这是命令也是命运。”眼中闪过的迷茫和怀念,艾莉的声音很飘忽。
“艾莉,如果——”亚伯拉罕从来没想过她所背负的会是这样沉重的真相,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却在她平和的眼神下,什么都说不出口了。他欺骗不了自己,他救不了艾莉!
“亚伯,我其实挺讨厌你的,真的!不过才见过几次就伸出狼爪了,你是不是恋童癖啊?我才十三岁而已,你都是二十五岁的老男人了!”艾莉偏过头语气嫌弃的说着,眼底透着笑意。
亚伯拉罕想到几年前的她,唇角微抽,眼底的温柔最容易让人沉迷了。
“亚伯,你是不是也有些变了呢?我在说什么傻话呢?你是王了,自然要考虑的东西也多了。”艾莉自顾自的说着,被风吹起的长发遮住了表情。
“虽然很对不起阿诺德,但是已经没关系了,他已经长大了。”艾莉低垂着眼,语气有些恍惚。
“一直都想离你近些,亚伯,我喜欢你,还有,对不起。”艾莉走到他的跟前,仰起脸看着他,一阵酥麻,亚伯拉罕拽住她的手,瞳孔微缩,却还是昏迷了过去。
“永别了,亚伯拉罕王!”指尖轻点着他的眉心,泪水坠落,伴随着浅色光芒逐渐融入。艾莉俯身凝视着他的容颜,浅浅的轻啄落在眉心。
艾莉把全部的人都送到了最后一艘船上,包括了一直跟随她的四人组。“你们的世界还很广阔,对不起!”在艾莉的示意下,船只驶出了港口。
后来,吉洛斯变成了海水中的沉淀物,被波及的塔斯邦诺军队船只无一生还。震惊整片大陆的爆炸,吉洛斯就此消亡了。
阿诺德跪在船上,失声痛哭,艾莉姐姐,为什么非要作出这样的选择?是他的错,是他逼死了姐姐……
丹妮四人惨白了脸色。昏迷醒来后,却什么都来不及了,她们的公主,主人。看着逐渐下沉的吉洛斯,“一路走好,公主殿下!”四人单膝跪地,背却挺得很直,恭送艾莉最后一程。
亚伯拉罕沉默的坐在书房里,她留下的全部研究成果,足以让他的手中增加数倍军事力量。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她浅浅的言语,“是亚伯的话,我心之所向,信任于你,无关使命。”艾莉,你的托负太过沉重了,但是我会做到的。我不会让他知道真相,他会成为王的,你所期盼的,我会实现。
莱斯特唇角隐约上扬,看着世界的结局,“吉洛斯复立,阿诺德成为受人爱戴的王。亚伯拉罕建立联合国,世界和平了么?艾莉,你拯救了世界,还是被世界拯救了?”不,你只是毁灭了一切,破而后立……
第二十二章掩埋真相下的绝望和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