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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主使

司马牧野瞥了那男子一眼,立时狠狠的摔上门,走进去自己倒了杯茶喝。完全不理会那男子。
那男子转过身来,一双细长的桃花眼似临风含笑,一抹薄薄的唇微微一抿,邪魅地一笑,然后手向前一探,便已经将司马牧野手中的杯子抢了过来,在手间把玩着:“本尊万里迢迢,翻山涉水,来看玉大人,玉大人难道一点儿都不觉得受宠若惊么?”来人正是扶风国国主花未晚,此人生得一张连女子都要嫉妒的花容月貌,却偏偏有着极大的野心,传言此人虽然时常凤眸含笑,手段确实阴狠无人能及,凡是得罪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司马牧野的脸色极为难看,身子一侧,手一伸,便已又将那男子手中的茶杯夺回手中,不屑地一笑:“国主是因为知道寒翊一女子不但敢公然说你自尊自大,而且见解独到地领会了你的书法之精妙,这才在虚荣心的趋势下赶到寒翊吧?”司马牧野提到的这个女子就是如今卧病在床整日烦躁不安的紫檀。某一日紫檀百无聊赖中听到几个宫女红着脸笑声议论着扶风国现任国主花未晚如何貌倾天下,如何雄才大略,一时管不住嘴巴,不以为然地说了句:“什么貌倾天下、雄才大略?一个男人生得连女人都要嫉妒,那还叫男人么?那叫娘娘腔!就算长得一副好皮囊,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这话就此传入扶风国国主花未晚耳朵里,这才亲自到了寒翊。
花未晚闻言挑眉邪魅一笑:“知我者牧野也!…本国主是想看看那个黄毛丫头有几斤几两。”自从收到司马牧野的书信得知寒翊一个叫桑采烟的小婢女,竟然能够识得自己的书法之精妙所在,当下起了兴致想要来看个究竟,便把扶风国事交与朗辰暂理,自己带着亲卫赶到寒翊。
“你想见,就自己安排筹划,不要妄想我会帮你。”司马牧野悠悠地道,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花未晚微微仰头,颇为心痛地一皱眉,倏地抖开自己腰间的那把金骨折扇,对着自己的花容月貌闪了两下,泫然欲泣地道:“牧野你怎生得这样无情呢?你伤到人家柔弱的感情啦!”
面对花未晚这样让人又想吐血又想打得他吐血的表情,司马牧野已经见惯不怪,完全不为所动,自己又倒了杯茶,慢慢地喝着。
“牧野,本尊听说你和你们太子妃娘娘最近打得甚是火热啊,寒翊都传言说你如何风姿卓绝,魅力不可挡,迷得啊这寒翊太子妃娘娘一颗芳心乱窜,早已经拜倒在你的…”花未晚还未说完,司马牧野手中的被子已经气势凌人地朝他的脸上飞过来。花未晚无比哀怨的嗔了一声:“牧野,你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本尊这样的花容月貌,若是毁在你手里那可该怎么办才好啊?”说着手一探,已经轻松地把茶杯接住,又颦眉颇为心痛的啜了一小口杯里茶,善解人意地道:“牧野啊,你也太热情了,本尊已经不渴了,这杯茶你还是留着自己喝哈!”说完,手向前一甩,茶杯已经借力直直地向司马牧野的面门飞过去。
司马牧野衣袖一卷,茶杯已经被他打碎在地上。花未晚又是一阵颦眉哀怨,直骂司马牧野冷血无情,辜负了他的一番深情厚谊。
司马牧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若是没有事的话,就请你向前走两步,出了我这房间,离了我这府邸,越远越好!”他虽然很想用"滚出我的房间,爬出我的府邸",但最后还是说出了这样没有底气的一句话。他并不是怕他花未晚,他只是深谙他睚眦必报的小人脾性,不想这个时候得罪他,到时候自己若是再想找苏儿,有了他在旁边那肯定是比登天还难了。他现在急着找妹妹,可以不和他计较,暂且饶过他一回。
花未晚自是看出司马牧野的忌惮,当下以扇掩嘴咯咯地一笑,“本尊是想说那寒翊太子妃娘娘拜倒在你的卓绝风姿下,又不是要说拜倒在…”正说着,司马牧野一脚踢飞一把椅子向花未晚飞来,花未晚一把抓过椅子,一手托着下巴无比妩媚地支在椅靠上朝司马牧野眨巴着桃花眼,继续道:“又不是说她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还未说完,这次司马牧野直接把盛着滚烫的热茶的茶壶朝花未晚掷了过来,花未晚"嗷"地叫了一声,不去接,只撑着司马牧野的肩膀,一下子从他前面跃到他背后,嘴里还喋喋不休地吵嚷着:“你以为本尊要说什么?难道你怕本尊说你有点儿女人的特质?”说完手一用力,直接把司马牧野往迎面而来的茶壶推,嘴里还嘻嘻地笑道:“牧野,你真是太不知道怜香惜玉了啊!本尊这样风华绝代的容貌,你怎么忍心把这样大的一个茶壶丢过来?茶壶就算了,还有水,有水有就算了,关键那水是滚烫的水!你说这要是一不小心,水溅到本尊手上、脸上,你担待地起么?”
司马牧野也不管他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袖袍一甩,卷过茶壶摔在一旁的柱子上,一只手抓住花未晚还搭在自己肩膀上没有来得及抽去的手,就想给他来个漂亮的过肩摔!
花未晚被他抓住了手,一时抽不掉,脸上却还是笑嘻嘻的,没个正经,身子却是柔软地一扭,就已经转到了司马牧野的前面,另一只手抓住他抓着自己手的胳膊就要反过来给他一个过肩摔!
司马牧野也不弱,左脚直扫花未晚下盘,趁着他跃起的那一瞬间,身子一旋,已经甩开了花未晚抓着自己的手,离花未晚老远的地方冷冷地站着把花未晚看着。
花未晚见自己不能耐他何,也就不和他斗了,无趣地掸掸衣袖,挑眉道:“哎呀呀,牧野啊,你真真是被本尊给调教出来了呢!”
司马牧野不理他,直接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牧野,你这次做得实在是漂亮呢!”花未晚就极不识趣地又粘到司马牧野身边,“就一个小小的桑采烟,你看看这整个寒翊现在都被你搅成什么样子了!看到寒翊这样手忙脚乱地局面,本尊真真是心情大好啊!”
原来临水依一直厌恨扶苏,恨不得置她于死地,但苦于遥随影把她接出宫去,没有法子可想终日闷闷不乐。于是这时对临水依"用心颇深"的扶风使节玉川子也就是司马牧野,理所当然地献了一计,私下买通遥随影府里的婢女监视着遥府,所以才在得知扶苏要熬药试药的时候大献殷勤,几乎要了扶苏的小命。本来扶苏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司马牧野对她也颇有好感,司马牧野不想对她下这样的毒手,她也不值得司马牧野这样苦心经营,只不过她这个宫女身份太过于不寻常了些。首先临水依和韵白辞对她恨之入骨,就连端太后也因为临水泽太过于看重她对她成见颇深;其次遥随影、临水泽对她感情非同寻常,就连那个病恹恹的代承帝也对她十分地特殊;再者就是她是咸宁太后拥立临水泽为储的一大关键,是遥随影那条沉默的毒蛇的致命七寸,几乎成了维持现在寒翊表面平静的一个制衡点!一旦她出事…且不论她的生死,咸宁太后想通过她说服临水泽争储的计划也就泡汤了,端氏和韵氏两族势必会为了储君一事直接撕破脸,就连一直沉默佯装恭顺两边都不得罪的遥随影肯定会或多或少把扶苏的出事归罪在韵白辞和临水依身上,肯定会择边而立。只动了一个小小的宫女,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样的法子还是那次衍庆宫的宴席上的那一场闹剧和一向谨慎有度的遥随影为了一个小小的侍女假公济私从临水依手里救下扶苏时想到的,经过这么些日的仔细推敲,这才借着为临水依分忧从扶苏下手。
借着扶苏这步棋把寒翊全局都搅动起来,碰巧儿临水依对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很有些成见,再碰巧儿临水泽这些日子一直身子不太舒适,太后派了许多的太医去看也都没有个什么结果,所以他就理所当然地把扶苏开得那个药方儿悄悄送到了临水泽那里。他自然不会相信临水泽蠢到一看到是扶苏的字就按着方儿抓药吃,他只需碰巧儿叫太后的人发现了,这才叫忠心耿耿的齐箜冒天下之大不韪私闯深宫劫走了临水泽,端氏和韵氏这场仗才更好看了些。
搅乱寒翊的目的自是达到了,只不过司马牧野却是低估了遥随影的智谋,他见他恭谨有度,察言观色又善于自制,只当他非同寻常,却不知他竟然有这样的谋略,自己不出面不动一兵一卒,只凭借几个奸佞之人就搅得韵白辞和齐箜这两个在寒翊非同寻常高高在上的人物进退维谷,无计可施。司马牧野低估了遥随影的能力,也正是因为遥随影,寒翊才能这样乱,自己在一定程度上是借了他的力。不过事实上自己用扶苏搅乱寒翊的布局却是成为他实现野心的绝佳踏脚石!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这次韵氏和端氏之间的正面冲突之后,得益最大的将是一直默默隐忍的他!遥随影他到底是什么人?
司马牧野想到的这些,花未晚自是也早已想到,当下摇着自己的那柄金骨折扇,蹙额着眉头,道:“牧野啊,这个东山洗雪可是个人物啊,你在寒翊可要小心他。”前面还是一本正经,后面却是话锋一转,挑眉嗔道:“牧野,你怎么能这样呢?你明明知道本尊看上了那个小宫女,你还对她下这样的毒手!你差点儿害得本尊白白地日夜兼程跨过千山万水,累死上百匹神驹巴巴地跑到寒翊来这一趟!你肯定知道本尊这次来就是想着搅他寒翊皇帝老儿不得安生,好早些送他归天,再顺道把这个有意思的小宫女收了回去充实后宫,你竟然还对她下这么重的手!你说说,你差点儿害死了本尊的一个小美人儿!本尊真该罚你…”说着花未晚一双桃花眼眨巴了两下,狡黠地一笑,道:“罚你给本尊充实后宫?”
司马牧野冷利地眸子才一扫,花未晚已经很识趣地一跃跃到老远和他保持了足够的距离,保证了自己的人身安全,而且还不忘摇着他的那柄金骨折扇护着他那如花似玉的脸,生怕司马牧野那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家伙再丢过来什么茶壶啊飞刀啊什么的毁了自己宝贵的容貌。
“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司马牧野不了理他,冷冷的看着他问道。他才不相信他没有目的,以他老奸巨猾深藏不露的性格,就算碾死一只蚂蚁也都是算计之内的事情。
“哎呀,牧野啊,本尊不是跟你说了么?本尊就是想着来逗一逗这寒翊的病秧子皇帝老儿,想送他早些归西,顺道儿再掳几个像桑采烟那样的小美人儿玩玩…欸,你都不知道,本尊现在对这寒翊温柔似水的美人儿很是感兴趣呢,本尊的三千后宫里怎么说也得有个一千的这样水一样的美人儿吧!”花未晚说着一双桃花眼闪闪亮着,一脸色授神与的享受模样儿。
司马牧野用鼻子哼了一声,根本不信。不过这次他却是错看了花未晚,他突然跑到寒翊其实就是某一日正躺在美人儿的膝上喝酒的时候突然收到司马牧野的密报,听说了一个叫桑采烟的有意思的宫女,心里一时痒痒,当下招来朗辰让他代自己处理政事,他却是带了亲卫跑到了寒翊来。他并没有算计什么,只是一时心血来潮,但只是这一时的兴起,却是一生画地为牢,再也不能走出。若是他事先知道自己唯一一次的率性而为是这样坎坷的结局,不知道他会不会犹豫,会不会再迈出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