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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出游

赫连姬月,当朝太傅赫连臻的养女,自小就因容貌不凡被一路人望见,一眼成狂。长大后更是因为才情举止端庄,是为妇孺之楷模榜样。这样的女子,足以母仪天下,但她要嫁的人却不能是伯益。
孔辞甚至觉得,她比自己还要可怜几分。
遇见姬月是在一日晨后,孔辞正下朝与启凰往流云殿里走,路过拈花殿时,就见一抹淡紫色身影伫立在殿门外,身姿窈窕,耳旁两缕秀发垂在胸前,发上简单的珠花在阳光下淡雅如盛开的茉莉,甚至有一丝芬芳在鼻尖缠绕。她唇上隐隐含笑,眉眼轻弯如月,额前的刘海在风里缓缓随风飘斜到一边,整个人如一朵正含苞待放的牡丹,美极,也清新之极。
孔辞不知觉放缓了脚步,启凰瞥了一眼站在拈花殿门前的姬月,淡淡说道,“竟是赫连姬月。”
原来是赫连家的人,孔辞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遍,再抬眼看去,眼里不知觉多出了一份怜悯,又是个被命运缚住了的女人。
赫连姬月见到启凰,缓缓从台阶上走下,在两人面前盈盈一拜,“四皇子万福。”
虽是下了决心要娶她,就算是美色当前,启凰也沉的住气,不愠不火道,“起吧,可是在等赫连荀?”
姬月点点头,神色越发温柔,“正在等家兄,父亲命我来拈花殿陪哥哥几日。”
赫连臻的意味大家自是心知肚明,怕是借着来看哥哥的机会想让她与季连朝夕相处几日,到时候与季连成婚也顺理成章一些。
启凰也没多说,淡淡嗯了一声,随即又随便寒暄了几句就要走,却见孔辞依旧呆呆的望着姬月似乎在出神。启凰有些不耐,却也不好当着姬月的面说些什么,猛地甩了衣袖就走。
孔辞被他的衣袖扫到,先是一惊随后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忙低了头跟了上去。
姬月看两人一前一后离去,缓缓扯出一个满是无奈的笑意出来。
人人都觉得她美,身世显赫,可谁又知道在那繁花背后又有怎样的迫不得已。
在回流云殿的路上,孔辞一直想着之前看到的姬月,心里竟一直忘不掉她温柔如水的笑意。又见到她走神,启凰心里像是有无数个触手在他心间挠一般,极是不舒服。又见她扯出一个像是丢了魂的笑意来,终是忍不住顿住身子。
孔辞竟直直撞了上来,这让他火气更盛,“不过是一面之缘,姬月就这么让你难以忘怀?”话一说出,他就后悔了,这满是醋意,哪里像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说的话!见她还未反应过来,他忙加了句,“你这般看她,极是不妥。”
孔辞微微一愣,揉了揉被撞疼了的鼻子,随即扯出一个别扭的表情来,“你该不是以为我被她勾了魂了吧?你放心好了,我对女人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这话虽是介于她是个女人的身份说的,但启凰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在他听来露骨不说,还极有问题,一个男人对女人不敢兴趣?那难不成是对男人有兴趣?“莫要忘了你下个月要娶御史大夫之女,说话怎的还是这般没轻没重!”
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孔辞抿抿嘴,表情乖乖的,“我是说我喜欢女人,但不喜欢姬月,我只是觉得她确实挺美的,与殿下倒是般配。”
“就会胡言乱语。”启凰冷冷一哼,甩袖就走。
孔辞在他身后咂咂嘴,拍了拍胸口才又跟了上去。
——
大皇子伯益心血来潮,竟要人往流云殿里送了一份请帖来。
启凰将伯益派人送来的请帖打开仔细浏览一遍,随即合上扔在一遍的茶座上,面上并无多大表情变化。
孔辞立在一遍,扫了一眼那流金帖子,只觉贴上镶金极是奢华,字体却写的极是潦草,怕是还在轻视启凰身世地位。
“不过是踏青,也不是什么正式场合,去不去应该也不大要紧。”孔辞故意将语气说的极是随意,想那大皇子一向不与启凰交好,此次邀约怕也是没存好心,不去惹那不快,兴许更好。
启凰略微沉思一会儿,起身抚平衣袍,“他既然叫了我,若是不去,驳了他的面子也是不好,你就随我去一趟吧。今日天色极好,只当是出去玩一场。”
主子已经发话,孔辞自然也不便多说,要发生的事,想必他心里也有了准备。
孔辞吩咐戚然叫人备好了马车,启凰上了马车之后却没见孔辞上车,他掀开帘子,见孔辞坐在追风上,牵了马索正欲动身,他开口道,“孔辞你上来与我坐马车去,戚然过来驾车。”
孔辞还未开口,去见启凰已经放下帘子,并无商量余地,她只好放下马索,乖乖上了马车。
马车上只有一排可以坐人的地方,背后垫了明黄色软垫,启凰正合眸半椅在软垫上,半晌感觉不到有人坐在旁边,他皱眉睁开眼,却见孔辞极是尴尬半蹲在马车上,“怎的不坐过来?”
“您是主子……”
“现在知道我是主子了?”启凰冷冷一哼,忽然眼底一阵幽光闪过,“怎的一到这种情况就别扭的不像是我认识的孔辞了,该不会你有什么事在瞒着我吧?”
“怎么会?”孔辞讪笑几声,大大方方坐在他身旁,“既然殿下不介意,那奴才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闻言,启凰眉头更是皱的厉害了,瞥了她一眼,随即才缓缓开口道,“你从未在我面前自称过奴才,今日是第一次。”
“您记错了吧?”孔辞暗暗咽下一口唾液,嘴里有点干了。
“今日你有点不同。”
“怎么会……哈哈……”孔辞别过头去,掀起车窗的帘布,到了街上来来往往人群好不热闹,她眼尖,真好瞥见前面一辆同是黄色车窗的马车。黄色是皇族的标志,应该也是此次应邀出游的人。
于是她放下车帘,掀开车门上厚重的黄色帘布问道,“戚然,前面是大皇子的马车还是三皇子的马车?”
戚然闻声打量过去,不确定道,“似乎是三皇子的。”
“三皇子啊?”孔辞点点头,又扎进马车里,对上启凰若有所思的眼眸微一笑,“不知道姬月在不在里面。”
启凰瞥了他一眼,重新闭上眼眸,“此事不急。”
“嗯嗯,不急不急。”孔辞忙不迭点头,见他没兴趣再关心她为何今日说话这般不同,心下自然也欢喜,转移话题成功,谁还管旁的什么!
马车颠簸中,很快到了大皇子贴上所说的皇都最南边的南阳湖边。
三皇子的马车已经先到了,季连,赫连姬月,赫连荀正背对着他们站在湖边,湖里,一艘彩带飘飞的花船缓缓朝岸边驶来。船上,高大英武的伯益一身蓝色长袍立在船头,衣衫翩飞,双眸微眯着正在看岸边国色天香的赫连姬月,远远的都可以看见他眼底那抹惊艳,像是一道流鸿在众人心里激起各种情绪。
启凰带着孔辞迎上岸边的众人,微微抱歉道,“竟又落到皇兄后面了。”
赫连姬月微微做了个万福的姿势,赫连荀却只是简单做了揖,随即昂起头来眼神从孔辞身上不起波澜的带过。孔辞也如他们向季连拱手,算是打了招呼。本是出游在外,也没人去注意那么礼数。
季连回身淡淡瞥了启凰一眼,眼光随即黏到孔辞身上不放,他笑意如水,话里却似藏了刀一般,“也不是第一次了,如今有父皇为你撑腰,迟多长时间都不打紧。”
孔辞悄悄避开他火热的眼神,“殿下说笑了,花船都还未靠岸,其实还算不上迟。”
“孔辞。”启凰不悦的喝止他,“皇兄不过是与我说笑,你竟还当真了?”
季连笑意更深,缓和了此时的气氛,“四弟,说实话你的侍读比你有趣多了。”
启凰缓缓点头,脸色如常,竟像是并未觉得此话是对他的一种变相侮辱,“他不过是遇上些好脾气的主子不与他介意他话中无状。”
季连淡淡一笑,从孔辞身上收回目光。
花船靠岸,伯益站在船头笑着开口道,“都上来吧,湖中山色极美,我们边饮边赏也是乐事。”
季连点头,“皇兄这花船可是我期望已久了的,今日终于可以如愿了。”说完,他率先抬脚踏上侍卫铺好的阶梯,随即脚尖轻点,稳稳跃上花船。姿势利落,虽看不出什么力道来,但也是会些武功的。
赫连姬月站在船下,启凰站在她旁边,见季连已经上船,本该轮到启凰上去,但他却退后一步。姬月站在船前,见众人都看着她,她微微颔首,对启凰笑道,“谢殿下。”随即提前脚下长裙,缓缓上了船。
伯益脸上顿时一暗,眸色顿时深了几分。
季连却是低低一笑,朝船下的孔辞说道,“我拉你上来。”说完还正正经经伸出手。
孔辞却退后一步,不给面子,话却说的极为圆满,“今日季生虽然不在,但若是被他知道你牵了别的男人的手,怕也是不大好。”
季连一笑,露出整齐而又白白的八颗牙齿,“他不会介意的。”
“哦?”孔辞走到赫连荀旁边,“那你先拉你的侍读上去吧。”
赫连荀瞥了她一眼,暗暗不快,随即对上季连没了兴致的眼。
“我怕是没这个福分。”果然,季连利落的收回手,衣袖一甩,进了船舱,“我闻到酒香了。”竟是有些尴尬了。
赫连荀随后缓缓上了船,他虽是有功夫,但也绝不会像季连一般跃到船上,乱了他的发,皱了他的衣,这可是大事。孔辞在他之后大步上了阶梯,众人都是藏了心事,没多说什么就都到了船舱入了席。
席间刚一落座,伯益就伸手拿过酒壶替坐在身旁的姬月倒了一杯酒。
姬月温柔笑道,“谢殿下。”
伯益摆手,也是一脸温热笑意,“今日原本就是为了陪你,你不必太拘泥了,在这里没有殿下。”
姬月也不是古板的人,见他这样说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伸手接过面前的琳琅酒杯,抬了广袖遮面,仰头一饮而尽。她微微抿唇,咽下满嘴的酒味,竟是烈酒,但她面上却依旧温柔的笑着。
赫连荀从她面上扫过,不动声色。
孔辞皱眉,鼻尖有酒味划过,下意识的她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启凰。启凰却已端了清茶给姬月,姬月温柔抬头,他却已别过脸去,为伯益也倒了一杯清茶,“今日本是来赏景游船,不必喝的这么猛。”
季连见他言行都在照顾姬月,心下冷哼几句,暧昧不清的端了清茶放到孔辞面前,“既然想做些雅事,那四弟何不为我们弹奏一曲?听说四弟平日最擅长的便是抚琴。”
孔辞递给他一个白眼,季连却笑了。
姬月闻言也是一脸惊奇的看着启凰。
伯益见她似乎甚是欢喜,心下极是愤怒,面上又冷了几分,“既然三弟开口了,那四弟不如为大家弹奏一曲?”随意的口气就像是在吩咐一个奴仆。
这样的语气,就连孔辞也受不了了,但启凰却像是个没事人一般,还笑容浅浅,“既然大哥三哥都开口了,那我便为大家随意弹上一曲。就是不知船上有没有备琴?”
“自然是有的。”伯益冷冷一笑,双掌一击,就有一红衫女子抱着一把九尾凤琴缓缓走近船舱。
他们备好了琴怕是早就准备要让启凰像个浪人一般为大家助兴弹琴了。
孔辞的脸蓦然拉长了许多,不想让启凰受这样的委屈,但她却无力为他出头,她不会弹琴,帮不了他。
启凰悄悄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摇摇头。
貌美婢女为他在席位前放下一个软垫。启凰缓缓起身,宽大的衣袍从席间飘过,众人还未回过神来,他便以最优雅的姿势端坐在软榻上,修长如玉的手指从琴上划过,悦耳的琴声像是从湖水相接的天边流淌出来,似是天籁绕耳不绝。“果然是好琴。”启凰缓缓抬头,他目光明澈,语气温柔。那一瞬间,孔辞只觉得他身上泛起一阵华光,竟像是谪仙下凡一般,顿时痴了一般。
“那四弟可想好要为我们弹什么曲子了?”伯益不快的声音蓦地响起,将孔辞拉回现实。再抬起头来时,却见启凰正用一种隔了天上万水却又温柔坚定的眼神看着温柔缱绻的姬月,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嘴人,他缓缓吐出三个字来,“凤求凰。”
赫连姬月蓦地脸上飞起一抹绯红,竟害羞了。
也是,美男眉目传情,还弹琴示爱,只要是个正常女人若不是厌恶的人,自然会害羞。
只见他指尖轻划,琴音飞溅,如珍珠落玉盘,佩玉铿锵。春风肆意,吹乱他身后墨色长发,衣袖如舞,独坐在那方榻上,只觉琴音美,人更美。孔辞虽是没听过古琴弹奏,但此时却深觉美妙,原本压抑的心情仿佛瞬间开朗起来。反观大皇子伯益确实脸色如铁,满眼嫉妒,甚至有些怒火攻心的模样。他原本想羞辱启凰,去不想他竟暗藏惊天绝技,凤求凰?如此他便输了第一局。
孔辞暗自得意,打量众人的眼神,吃惊,羡慕,嫉妒,恨……她缓缓一笑,却对上赫连荀玩味的眼神,她挑衅似的微扬下巴,他却摇摇头倒像是他在嘲笑她一般。
琴音渐落,启凰按住琴弦,一个婉转,止下最后一个音调。众人却尚未回神,启凰将九尾凤琴放在船上,缓缓起身,“献丑了。”
啪啪啪的响声响起,赫连荀却是第一个鼓掌的人。
季连微微一笑,也和着他的掌上鼓起掌来,“既然赫连都鼓掌了,四弟这琴技倒真是连我与皇兄都望尘莫及了。”
孔辞有些不解他话里的意思,赫连荀鼓掌这难道还算一种权威认证吗?
启凰摇摇头,轻笑着缓缓入席坐定,“赫连家琴艺天下无双,我不过是粗鄙外人而已,根本算不上什么。”
“殿下客气了。”赫连荀神色淡然的回了一句,之后就没了下文。
眼见伯益脸色不好,寻了机会就色迷迷的看赫连姬月,孔辞褐色眸子盈盈如月,笑道,“四殿下既然已为大家抚琴助兴,不知大皇子可有为大家准备什么余兴节目?”
伯益脸上一僵,显然是没有什么准备了。
孔辞哈哈一笑,“那不如我们来行酒令?喝了酒看这湖光山色,兴许又是一番美景。”
“在花船上?”季连有些兴趣了,却又有些担忧,“若是都醉了,在这湖上……怕是不大好吧?”
见他难得还会考虑事情后果,孔辞在心里冷啐了他一口,面上却笑的一脸无害,“醉不了,我们喝不了那么多酒,更何况相信大皇子也没带那么多酒来。”
伯益点头,解了他没技可献的尴尬,“那便行酒令吧。”说完他故作体贴的朝始终带着浅笑的姬月颔首道,“独有你一个妇人,你便少喝点,和我们一起凑个热闹。”
姬月点头,偏头去看面色淡然的启凰,“不知四皇子酒量如何。”
“尚可喝上几杯。”
伯益见姬月主动与启凰说话,有些不耐道,“那我们开始吧。”
孔辞在三人面上扫了一眼,又看看不大感兴趣的赫连荀,“今日既然是出来玩的,我们就忘了身份好好玩玩,要开心,我们今日就来个不同的酒令。”说完,她极是爽快的卷好袖管,在众人面上扫过,“大家觉得怎样?”
“不同的酒令?”季连显然已经跃跃欲试,“既然孔公子都说了要忘了身份好好玩,那我们就好好玩。你说吧,怎么玩。”
“好。”孔辞大喝一声,随即高声唱到,“大家跟我学,螃蟹一呀,爪八个;两头尖尖这么大个儿;眼一眨,脖一缩,爬呀爬呀过沙河……”
——
“啊哈哈……”孔辞在回去的马车上,脸色憋的通红,最后还是忍不住嗤笑出声来,对上身旁面色郁然又是满脸无奈的某人,她硬是憋到内伤。
“怎的这般戏弄他们?”启凰看她憋笑到整个身子都像是在抽筋一般,原本想开口责骂她不懂事,但话说出来却不知不觉带了宠溺。
“大家的脸色当时都好……好好笑,特别是大皇子……”孔辞说完猛拍胸口才缓过气来,一想到他们满脸正经说那么不正经的酒令时脸上别扭到抽筋的表情,孔辞真心佩服自己,来了这莫名的朝代这还是第一次笑的这般酣畅过。
“若不是三哥先上了你的当,到最后不得不舍下面子来陪你闹,你以为大哥会让你胡闹么?做事真是太莽撞了,得罪了那么多人还不自知。”
“但是姬月笑了啊,就算他们恼我,但看在姬月的份上也不会把我怎么样,总之今日我们算是小有所成。”孔辞笑眯眯的抬头,顿时觉得矮小的马车顶都成了一片蓝天一般,心情好了,看什么,什么都顺眼。
“你呀你,孔太傅那么古板的人竟生的出来你,倒是为难他老人家了。”
“可不是。”孔辞笑着点头,一点也不谦虚,“不过殿下今日一曲凤求凰才真是了得,殿下更是深藏不露!”
启凰低头,抚平腿上褶皱了的长袍,“我根本不擅弹琴。”
“怎么可能。”孔辞笑道,“我虽然不懂古琴,但殿下弹的确实极好,就连赫连荀都认证了,怎么能说是不擅长呢?”
“那首曲子我学了整整两个月,若不能弹出今日效果……”他微微一顿,似是想起什么,勾起嘴角一笑,“怕是有人要笑我了。”
竟是早有准备!孔辞一怔,想起那日桃花树下,启凰曾说过的一箭双雕。她暗暗心惊,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有人在为他计谋着,但这个人却不是她。
“还有谁在帮殿下吗?”孔辞问他。
启凰却伸手拍拍她有些僵硬的手,笑道,“只有你是在真心帮我。”
那就是还有别人!孔辞抿唇,眼里有些失落。她对他其实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重要,但她却将他看做改变自己整个命数的唯一,这份不等,让她心里滋生出几分不安出来。
“好了,别想太多,如今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启凰见她神色异常,忙转了话题,“如果我估量的没错,这几日皇兄就要动手了,他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姬月与我交好。这几日你行事也要注意一些,别再像今日这般无法无天了。”
孔辞点点头,掩下眼底的情绪,淡淡的嗯了一声。
两人各怀心思,车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到蹬蹬蹬的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沉重的在空中响起,气氛一时之间由极轻快到压抑转变。
启凰没来的一阵烦躁,竟觉得有什么堵在两人之间一般,“说话。”
孔辞被他话中少有的戾气惊道,她偏头对上他紧皱的眉,四目相对,他眼里有红唇黑发的她,她眼里有他如雕刻的五官。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面前的少年青春俊逸的脸上竟然有了男人的坚毅,咫尺之间,竟让内心年纪二十四的孟琴有了脸红心跳的感觉。她看着面前放大的俊脸,整个人都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说……说什么。”
温热的气体喷发在脸上,犹如女子的芬芳体香,透人心脾。启凰忽然像是着魔了一般,双手扣住孔辞削瘦的肩膀,他的双手甚至在微微颤抖。
“殿……殿下……”孔辞这才意识到两人这般是有多尴尬不妥,软着肩膀想避开他的手,却被他捏的骨头都疼了,眼见着他眼底灼热的竟比之前看赫连姬月还要热上几分,孔辞心下暗叫不好,皱了眉低声道,“奴才是男人……”
一句男人,启凰顿时如醍醐灌顶一般,猛地放开她的肩膀,身子歪倒到另一边,有些气喘吁吁道,“一个男人竟让我……竟然我……”后面的话,不知是不是太过生气还是自责,他终是没说出来。
孔辞的心却如小鹿乱撞,虽是害怕,但不知为何心底却像是发酵了的肥皂泡,一下一下,绽开无数个彩色泡泡来。她忽然想起进宫之前翠姨交代的话来,“不要和四皇子过与亲近。”是不是翠姨也怕她会情不自禁爱上不该爱的人,毕竟一个正常的女人爱上一个英俊帅气的男人,这事很理所当然。
只是,注定要做帝王的男人能爱吗?一个女扮男装的身份就让她焦头烂额了,难道还要再来一个断袖风让她万劫不复吗?
孔辞在心底狠狠骂了自己几句,拍碎心底那无数个满载着少女梦想的彩泡泡,每个女人都有资格犯花痴,但惟独她没有那个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