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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黄粱梦一场

孔辞醒来时,面前全是白花花的小腿和运动鞋,有纤细白皙的,有粗壮满是腿毛的……耳边还满是嘈杂的说话声。
该不是在做梦吧?孔辞迷糊着双眼想抬起胳膊揪脸蛋,可还只是想动未动,全身都像是撕裂了似的疼。
火辣辣的疼。
这不是做梦!她猛地睁大了双眼。
原本白花花的小腿顿时都朝后退了一步。
“哎呀,导游睁眼了……”人群里不知是谁高声叫了一句。
导游?孔辞彻底呆滞了。
耳边忽然大作的救护车的呜呜声,将眼前的一切都彻底的定格在了脑中。
她又回到现代了!她不再是孔辞了,她是孟琴。
脑海中的一切渐渐远去,原本清晰的似是被深深刻在脑海的那个身影也渐渐模糊起来。原本活生生,还恰如眼前的一切,都忽然是历经千年,见到阳光的刹那,都要烟消云散。
怎么回事?
她蓦地睁大双眼。可脑海中的一切像是指尖的流沙一般,似乎在以肉眼看的到的速度在消散。
“不要……”破碎的声音,竟完全不是记忆中的清脆。
孔辞伸出手,似是要抓住什么,豆大的眼泪从眼眶里往外滑落。
可是伸手抓住的不过是虚无的执着,凰月的一切,包括那抹紫色的身影都慢慢模糊远去。
直到,她陡然没了力气的手垂在地上,眼里的空白慢慢变大。她依旧在嘤嘤哭泣,可是到了最后,她竟然也完全不知该为什么在哭了?
疼吗?身上的疼却不知为何却抵不上心口上的疼。
她艰难的垂下头,看向心口。那里,似乎丢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从救护车上匆匆下来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他们将她抬到担架上。
有个陌生的声音在她耳边说话,“病人似乎全身多处骨折,准备应急处理,氧气准备。”
被推上救护车之前,孔辞泪眼朦胧的眼里,似乎看到远远的城墙上有个紫色的身影颀身而立,他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紫色的衣袍在阳光下熠熠夺目,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他周身却仿佛有五彩流光流淌,静静溶溶,一眼万年。
那是谁?为何只是一眼,她原本不知为何而流的眼泪就又一发不可收拾了?
那是谁?为何只是一眼,她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捏住一般,痛苦难言,但她却移不开视线?
关起的车门,似乎斩断了两个世界。
最后一滴泪滑落,孔辞吸吸鼻子,连心底里最后的一丝惆怅都突然消失不见了。
“好疼……”杀猪似的哭喊声从氧气口罩里响起。
原本正在为她做应急处理的医疗人员顿时齐齐一顿,眼眸都瞪的老大。
这人情绪变化也太大了,刚刚不是还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么,现在怎么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
“哎呀,我要杀了那个……唉?”孟琴忍着全身的疼痛,拔掉氧气罩,虚弱的问道,“我是……是怎么成这样了的?”
见她脸色煞白,明显缺氧,一旁的医生忙将氧气罩在她口鼻上罩好,“听说是你们团队里的一名游客带着你跳的城墙。”
被打压的身体顿时又要弹起,“什么?”
眼疾手快的医生又将她按在担架床上,“好像是精神有问题。”
碰到神经病了?孟琴一阵颓败,气的上气接不了下气,“那……那个神经病叫什么?我非得……非得告他不可。”
说起名字,那个医生担心病患的同时还不忘挤出一丝苦笑,“赫连荀,是不是像个古代人的名字?更奇怪的是,他明明是带着你一起跳的,但不知为什么落下来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赫连……荀?”孔辞喃喃念了一遍,眼泪不知为何又无声滑落下来。
医生一慌,“是不是哪里很疼?”
孔辞也吃惊了,不过是个神经病的名字,她哭什么?可眼泪依旧不停的往下落,止也止不住。
“病人似乎疼的受不了了,快准备止疼针。”
“不要。”孟琴大叫一声,针尖已经刺入皮肤,原本麻木的身子又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
恩施出了怪事。
特聘导游孟琴被一名只登记了姓名的陌生男子抱着跳了城墙,随即在众目睽睽之下,男子消失不见了。
一时之间,各大报刊八卦纷纷炒作。
“穿越土司城的绝色花美男,赫……”后面两个字还未看完,孔辞就一把将报纸揉成一团,扔到一边。
“怎么了?”原本正在剥香蕉的吴国青见女儿忽然将报纸揉了,以为是她在恼那些神神叨叨的报导了,安慰道,“别听那些记住胡说,都是在炒作。土司城不是要申请世遗了吗?他们这是在借机渲染。”
“妈,我怎么觉得我好久都没见到你了。”孟琴将那报纸按的死死的,然后躺到吴国青的肩膀上,这个感觉也好像陌生了好多。
“说什么胡话呢,你一被送到医院,我就来了。中间最多不过隔了五个小时。”吴国青爱怜的看了女儿一眼,将香蕉递到她嘴边,“本以为导游是个让人省心的职业,没想到却遇上这样的事。我看你还是去我们学校做老师算了,做老师,安稳。”
“才不,您是老师,爸爸是校长,我要是再去了,一大家子都窝在那个小圈子里,多没意思。”孟琴饿虎扑食一般,咬掉半只香蕉,甜腻香软的感觉让她心情大好,“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傻孩子。”吴国青笑着摇摇头,“又说胡话,这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那种久违的感觉,孟琴也是无法言语,只好笑笑又咬了一口。
吴国青收了香蕉皮,正准备丢在垃圾桶里,却发现垃圾桶已经被一些瓜果皮塞的满满的了。
孟琴尴尬一笑,“感觉都好久没吃了……”
“你呀。”吴国青长叹一口气,弯腰拾起垃圾桶,“我去倒垃圾,顺便买些水果来,你一个人先待会儿。”
“哎。”孟琴笑嘻嘻的将手里的报纸也递到她面前,“妈,一起扔了吧。”
——
吴国青刚走,护士就进来给孟琴做个什么简单的检查,然后打了一针。不知是不是因为药水里有安眠的成分,不过几分钟而已,孟琴整个人就恍惚了起来。
眼前开始旋转,仿佛一切都要天翻地覆了。
有淡雅的荷花香在鼻尖蔓延,耳边似乎还要虫鸣鸟叫。
暖风吹拂在脸上,不知是谁的发丝从脸上刮过,痒痒的,却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小辞儿,你怎么还不醒?”耳边忽然想起一个好听的男声,低低沉沉却又温柔至极。
她不是在医院里吗?怎么感觉好像在户外?还有个男人?
孟琴猛地睁开眼,一头青丝伏在她面上,还有温热的脸颊埋在她的颈项边。
那人的双手箍在她的腰间,根本是一种完全占有的姿势。
她微微一动,那人猛地抬起头来,“小辞儿……”眼底有晶莹的泪痕。
一张陌生而风华绝代的脸带着泪意,一袭紫袍似是深深烙到了她灵魂深处。
“你是谁?”孟琴被他的绝世面容深深摄住,只觉得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听到她的话,陌生男人神色一顿,黑色的眼眸有深深的痛意蔓延,有灼热的液体滴在她的面上,“小辞儿还在怪我对你的朝堂的冷漠,还有语乔公主要害你时的见死不救吗?”
一番胡话,孟琴是没听懂半分,可他的眼泪却让她的整颗心软软的疼了起来。
正在这时,陌生男人将脸贴上她跳动的颈项边,轻声道,“若不是我如此设计,你怎么能正视你对我的爱,然后成为我一个人的小辞儿?”他将他的头颅紧紧埋在她颈项间,“可是伤了你,我才知道我有多么在意,多么心疼。我答应你,以后无论再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伤害你,绝不。”
陌生的吻,却又有熟悉的感觉。
孟琴极为别扭的伸出双手推开面前不知所谓的男人,身子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力道,“你认错人了,我是孟琴,不是你说的什么小辞儿。”
“你还在恼我对吗?”埋在她颈项边的男人,声音翁而闷。
孟琴知道这个误会似乎很大,她一时也不知这到底怎么回事,她明明是在医院里的,怎么会突然到了这里?
周围景致和面前这个男人的穿着打扮好像还是古代。
这肯定是梦。
“小琴……”不知是谁在耳边叫了一句,顿时天旋地转。
肯定是梦要醒了,孟琴心下一惊,对这里虽是全然的陌生但却满心的不舍,也许,不舍的是面前的男人。她的脑海里忽然飘过一些模糊的片段,似乎是她手上的情景,那时候似乎有人抱着她跳了城墙,那个人是……
她蓦地睁大褐色眼眸,“你是赫连荀对吗?”
陌生男人点点头。
“小琴……”又是一声熟悉的叫唤,孟琴感觉身上好像有什么要被抽离了一般。她要回去了,孟琴痛苦的揉着心口,那里好像有什么要裂开一般,她猛地伸出手抓住赫连荀的手臂,“到2012年去找我,我叫孟琴,是恩施土司城的特聘导游。”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一个陌生人说这些话,但潜意识里却在隐隐期待他去找她。
绝世面容在面前慢慢模糊,他发丝上的茉莉花香也渐渐模糊。
这忽然其来的失去,让她的心那么疼,疼的毫无道理。
再次睁开眼时,是一脸焦急心疼的吴国青。“小琴,你到底怎么了?”
“妈……”孟琴一把扑到她怀里,心疼的眼泪簌簌往下落,“我做了个梦,我看到一个人……”
“看到谁了?”
孟琴扎在她怀里,摇摇头,脑海里却再也记不起那人的模样了,“我不知道……就是心里很难受很难受。”
“好了好了,不过是个梦而已。”吴国青将女儿小心放到床上,擦去她眼角乱肆的泪水,“也不是个小孩子了,怎么比小时候还喜欢哭了。”
孔辞只是呜呜的哭着,哭了好一会儿,大概是累了,才睡着了。
吴国青见她睡着了才将慌乱中扔在地上的报纸捡起来,“消失的时空秘密”几个大字赫然于眼前。
消息报到的依旧是那个凭空消失了的男人。
不过与孟琴看的那一版不同的是,这个版面却副刊了那个男人的照片。
赫连荀,一个留着长发梳马尾,美的不似凡人的男人。
吴国青一声叹息,将那报纸收好,藏在包里。她虽是不知道这个消息的可信度究竟有多少,可是不知为何一看到这个叫赫连荀的男人的照片,她就头发发麻。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男人会给她家的小琴带了未知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