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在一起后他信守承诺没有残害过一条人命,如今却要为她而死,这教她....良心何安!不!她不能让它发生,总有些甚么她能做的吧!只要能挽回他的命,要她做甚么她都愿意。
"有。"眼球覆上一层冰雪。
"你快说。"
"能救他的只有你。"
"我?"她还是不懂。
"你有一个纯朴善良之心,对他来说你的心是无价之宝,只要吃下你温热的心,他非但不会死还会延年益寿,而且从此无须再吞食人心。"引她上勾不难,但他不确定她是否愿意为救主人而死,一个人类有可能爱上一只恶魔吗?他听都没听过。他冷冷的凝视她,等待着她的回应。
"是吗?"只要她死就能为他换取永生,这样吗?脑海里带出他死去的最终画面,深刻而剧烈的痛楚狠狠袭击着她,失去他,她肯定比死还难受。既然不愿他死,那么就让她代替他承受一死,生命的终结是从一开始就注定好了的事,她只是让时间提早发生而已,没甚么。记忆的萤幕快速拖曳而过,她的父母,好友....一一飞过眼前,想起遥不可及的往后,心情一阵刺痛,但这阵疼痛比起失去他时所感受的痛击显然轻省多了,她还能接受。
如果是她自己一心寻死...那就不关他乌鸦的事了,这笔帐无论如何也不能安在他头上,主人要责罚他也找不出理由,这么一想乌鸦的心终于镇静下来。
"那么...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他?"她咬着唇瓣问。不是怕死,而是割舍不下心中的牵挂,父母,夜风,珊珊....她放不下。
"你可以自杀身亡。只要你一死,我便可以立刻刨取你的心呈献主人,主人吞食后自然就会福泰康宁平安无事。"他刻意变出一把水果刀遗落在她面前,在一旁冷眼旁观她的决定。
她颤微微的拾取水果刀,怯懦的眼神在想起夜风死亡的画面瞬间变为坚定,她定定的望着他,沉痛的交代:"答应我,你一定会帮我救夜风。"
"我会。"她真的决心为主人一死?好奇特的女孩。
"还有...帮我好好照顾我父母和珊珊..."这是她最后的请求,确实收到乌鸦的允诺后,水果刀毫不迟疑的钻进她单薄娇弱的身体,呼吸只延迟了一秒就永远停顿下来了。厚重的躯壳向后倒落,他施法让她慢慢倒卧在沙发上,挥动粗壮的翅膀,她的胸膛自动剥开一道巨大的裂缝,还带着身体余温的心脏以静止状态袒露出来。
他取出心脏,施法隔离保存后立刻火速赶去找夜风。夜风正在林间痛苦挣扎着,利爪深深陷入树干中,藉由抓取树皮注意身体的痛楚。
乌鸦速迅飞近,把藏在羽下的心脏供奉上去,夜风一看见心脏便像吸血鬼瞧见鲜血般浑身上下兴奋莫名,未及深思就饥渴的接过来一口气吞进肚里,用舌头舔乾嘴边的鲜血,爽口甘甜的绝美滋味让他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他喜孜孜的问:"这颗心哪来的?"
吃下心脏后体力似乎源源不绝起来,精力也充沛异常,法力甚至更胜以往,先前的痛苦已然消失不见,看来他吞食的并非普通心脏,而是带着温暖善意的人心。这是谁的?他的脑海飘出了疑问,一瞬也不瞬的瞪视乌鸦,一抹不好的念头飘逝过去。
"是...她自己的意思,我没有动手....."看着主人的脸色转为阴冷而深沉,他吓的浑身猛打哆嗦,接连倒退几步,却还是被主人狠狠的一脚踹飞出去。
"滚..."他咆哮,有始以来头一次失控,晃眼间身形凭空消逝,再次出现已置身于地洞里的尹宅,他一眼就看见她安详的躺在床上,身体已经完全冰冷下来,心窝有个巨大的窟窿,心脏不翼而飞。如此重创之下她体内的血液却丝毫没有流泻出来,不消说是乌鸦施法取出的,他摇摇晃晃的走近,心灵呈现出全然的空白,把她逐渐僵化硬掉的身体抱起,紧紧的拥入怀中,记忆中的温暖已经全数消失,只剩下一具冰冷的骸骨。
"你...答应过要永远陪着我的,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他怒吼,大声号叫,却已经无法传达到她耳里,想起她再也醒不过来,他震怒的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叫,整个洞穴地动山摇,乱石崩塌直泄,最后夷为平地。
他紧拥着她的遗体,几个起落飞抵一座山涧之间,抱着她坐在巨石上,对着她安详的睡颜轻喃:"以后...你就跟着我天涯海角相伴相随吧!我答应你的事...我会持续谨守,你可以安心...。"弹弹手指,把被魔法扭曲的部份全都拉直扯平,想去南部寻访高手来惩治他的林珊婷现在应该已经恢复记忆了,小桐的父母...就让他们永远的遗忘这个女儿吧!只有彻头彻尾的遗忘一切,他们才能忘记失去爱儿的痛苦,而这也是小桐期盼着的事。
光是这样还不够,她是一个时刻都把善念刻在心板上的人类,未来就让他帮她把这份心意传承下去吧!他想,主意已定,心意已决,因为齐雨桐的缘故而让他有了全新的开始,这或许是生命形态的另一种转换也说不定。
他俯在她耳畔低语:"你不是一直都希望世界和平,每个人都过的幸福快乐?我答应你会尽我所能帮你完成这份心愿,但前提是...你必须重新活过来陪我走下去。"高举着双手,向天借来寰宇间最强大的一股力量,手穿过胸膛深入脏腑,翻找出齐雨桐依然温暖的心,取出来后他胸口的凹洞立刻自动复原。他把她的心置入她空缺的心脏巢穴,在上头施法,伤口旋即痊癒,再生的皮肤甚至较固有的肌肤更加完美无瑕。
噫了一声,她醒了过来,不解的望着他问:"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
他点住她的唇,摇摇头,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就这一刻,深深凹陷下去的眼槽忽然长出晶灿透明的双眼,粗糙的皮肤褪尽后新生成的皮肤白晰滑顺,宛如婴孩般细致柔嫩。眉毛的虫子化为蝴蝶展翅飞远,新的眉宇自然成形。手脚上的爪子,再经过小小的演化后长成全新的肢体,闪着初生的明亮光辉。站在她面前的,已经不再是可怕而丑陋的恶魔,而是拥有像人类般温暖心灵的全新物种。
"你...怎么变了模样?"
"我知道不论我变成甚么模样你都完全不介意,对吗?"他清楚是一瞬间的善念为他换来全新的生命,不过要细说分明终究是太麻烦了,于是他决定甚么都不说,反正他知道她根本不在意,即便他过去的模样十分骇人,她不也一样温柔的对待他?那样已经足够了。
他轻揽她入怀,两人相依着眺望远方,而地平线的那头,旭日才刚刚苏醒,它一面慢吞吞的往天空移动,一面为人间洒下今晨第一缕阳光,那柔和的光线中充满了抚慰人心的温暖。
齐雨桐在夜风的怀里,感觉自己与他是如此的贴近。
似乎两个人可以就这样一直拥抱下去,直到彼此的生命尽头,那将是一件最为快乐的事情了。
对于夜风的改变,她问过,他也没有说出什么来,但是,现在的夜风,让她认为非常的真实,虽然在她的心中早已经认为,无论夜风是什么模样,自己都会一直跟在他的身边永远不会改变的了。
而现在的夜风,终于也明白也自己的心中那一抹善意改变了自己的生命,而这一抹善意的来源,正是因为眼前的她。
两个人迎着这朝阳,站了起来。
"走吧,我们到外面去走走。"平时,夜风总是喜欢在黑暗当中居住,因为他是一个恶魔,对于黑暗有着天性的眷恋,而现在的情况,他的新生开始了,从此他再也不惧怕光明,换言之,现在的他,已经是成为了光明当中的一员,从他新生的那一刻起,他的生命就已经有了新的轨迹,他感觉到高兴。
因为他终于体会到了温暖是什么滋味了。
而在此之前,他的身体还是冷血的,从来都没有一点温暖可言,但是现在,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有了温度,而且,在他的身体当中,也开始有了一个新的心脏形成了。
那并不是他原来所有,而是她的心脏进入到他的身体之后,所残留的一个影子。
这样的一个情况让他觉得非常意外。
居然会是这么一回事,因为她想救他而自愿奉献出自己的生命,但却触动了他内心当中的那一根弦,使得他也生出了新的想法,从而也受到了她的影响,而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谢谢你。"手拉着齐雨桐的手,夜风喃喃的说道。
他的低语,让齐雨桐听得不太分明,于是她问出来:"你在说什么呢?好像很多心事一样。"
"没有什么。"因为她听不到,所以决定将心中的真实想法都隐藏起来。
两个人已经是有了新的进展,再也不需要那种言语来表达彼此之间的感情了,这样的话,要是让她知道了,一定会笑话自己的。
什么时候,自己也开始在乎起对方的想法了呢?难道自己就从此变得像人类一样吗?
第33章夜风改变成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