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极寒的夜晚,我和朋友一群人受雇于化雾村民接受委托,为了恢复久远以来衰落的商机,他们必须上山开采冰晶石,但碍于化雾山是雪女的地盘,冒然上山只会失去宝贵的性命,于是他们委托我们"
伊达里洛断断续续的说着,似乎不太想接续下去,隼尔见了,连忙又将椅子拉近点,淡淡问道。
"师傅,他们委托你们做什么?"隼尔眯着眼逼问。
伊达一手撑住脸,艰困的吐露。"委托我们屠杀雪女一族"
"什么!"隼尔惊呼,就连妞妞也不敢相信的倒吸了口气,她的身子微微地颤抖,伊达感觉到身边女孩的颤动,无奈的抱紧了她。
"那时我们很快就答应接下这等委托,六个人备齐工具便上山去了,那晚风雪特别大,视线也十分模糊,所以方走到半腰时,我们一行人又决定退回村内,一是因为若在这种雪天遇见雪女,根本是死路一条,二为天气实在太过寒冷,六人中已经有人撑不住双双倒下。"
顿了顿,伊达里洛脸上满是不安,他颔首。"在那种满是暴风雪的深山中,根本孤立无援,倒下的同伴越来越多,为了求援,我和另一名同伴卡鲁斯决定先行下山求助,以免酿成更大的灾祸。"
"你们得救了?"隼尔好奇的打断伊达里洛。
伊达里洛摇摇头,悲哀的开口。
"不我们迷失了方向,在那种大雪天,我们根本认不得路,只是茫然的走着,最后,我们走到了一处极尽偏僻的地方,那儿静默的吓人,空气中有一股弥漫无常的血腥味,我和卡鲁斯心觉有异,连忙要离开,但就在此时,一道凄惨的尖叫声画过了这片静默,我和卡鲁斯也停下脚步朝发出尖叫声的地方走去。"
"父亲"
"你们绝对不会相信我们看到了什么,一具具无神的屍体满遍雪地,双眼还未合上,她们的腹部全被掏空,又当我们再度往前走,一抹疾速的白影在空中挥舞,梦幻般的光辉从她身上发出,但在瞬间却又转变为骇人的血光,那名发出尖叫的女子便这样哑言的倒了下去,我们甚至不敢开口,赶忙的逃离那个地方。"伊达至今仍存有余悸,颤抖着唇述道。
隼尔调个身子,靠向伊达,他的心里已有个底,不慌不忙问。"师傅,难道说你"
"没错!我们亲睹了雪女一族被屠杀的过程,但却无法得知下手的是谁,隔天下山,我们便婉拒了这项委托直到一年后,我们为了寻找残留的雪裔才又再度上山,顺着每至深夜便会传出的歌声溯寻"伊达看了妞妞一眼,妞妞贴直了耳朵仔细听着。"妞妞就是在那时被我们带回来的。"
"师傅,这么说妞妞的的确确是雪女?可她的瞳色不是白的。"
伊达里洛抬起头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我当然明白,你知道在这个世界,只有化雾山有雪女出没,妞妞也是我们好不容易寻获唯一的残活的雪裔,虽然赏金居高,但要我们将这名女孩交给那些贼贱的商人,我可是死也不肯,为此,我还和卡鲁斯大吵一架,从此分道扬镳。后来,我为了怕别人认出妞妞,特别请高深的魔法师下了咒缚,封住她部份控雪的魔力,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就连她的记忆及瞳色也一并封锁改变。"
"这么说那首歌"妞妞低云,声音有些颤抖。
"我不晓得为什么失去记忆的你还能记得那首歌,为了防你想起从前的事,我才会禁止你唱。"伊达里洛说着,无奈的走向窗边,不愿再多说一句。
隼尔走至床边,温柔地牵起妞妞的手,妞妞抬起头,她的双眼成了一种无神的呆滞。
"隼尔"
"妞妞,我们走吧!你放心,不会有问题的。"隼尔说着,将另一手覆上她的手背。
伊达里洛大叹一声,他从墙上拿下一把弓及一袋箭忧忧说道。
"罢了,该来的还是会来,这东西是我年轻时用的,你拿着,隼尔,你可要好好的替我照顾妞妞,卡鲁斯那满脑子金钱的家伙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伊达里洛咬牙切齿的低吼,他的脸又倏地转成冷漠无情的模样。
隼尔接过弓箭搭上肩,坚定的点头,他的掌中充斥着妞妞冰冷颤抖的小手,心中那股坚定感便更加地油然而生。
"师傅,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
妞妞紧紧地抱住伊达里洛,半晌才放开,她红着鼻子哭道。
"父亲,妞妞一定会再回来的。"
语方落,门外便有了动静,伊达里洛将门开了一小缝细往外瞧,不禁脸色大变,嘴边不时咒骂。
"该死,居然来得这么快。"
才说着,伊达关上门对两人交待了几句。
"记得,待会我会将那些人引起,隼尔,至时你便带着妞妞走。"
隼尔已经架起弓,点头道。"我明白,师傅。"
伊达里洛阴狡一笑,狠狠地踢开门,巨大的身影挡在门前咆哮道。
"该死的混帐东西,居然还有脸来。"
隼尔趁隙拉着妞妞偷偷的躲在伊达里洛身后,他探头一看,一群人围在四周,全以黑布蒙着脸,他们手抹刀刃发出浓浓不善的气息,仔细一看,带头的两者并未蒙面,竟是一早被伊达从屋内踢出门外的那两人。
带头两人嘿嘿笑了几声,听那声音似乎信心满满。"伊达,看在我们过去曾是夥伴的份上,趁早将雪女交出来,或许我们还会考虑饶你一命。"
"哈哈哈哈哈说笑!叫卡鲁斯出来,你们这些走狗还不配站在我跟前。"伊达怒气未消,玩笑间仍然一脸凶神恶刹,前方两人似乎受到不小的震慑,脸色一下刷白。
"伊达里洛,至时你便笑不出来,既然你不交出雪女,那就休怪我们无情。"
说此话时,隼尔和妞妞已逃出门,他们藉由黑夜的掩护尽量压低身子,脚步轻踩在地发出沙沙的声响,并无大碍,只见妞妞突然惊呼一声,一抬头,隼尔也愣了。
村子四周瞬间冒出点点火花,无限地蔓延起来,村口已经烧成一片灰,顺着竹篱往四方窜延而去,空气也在此刻闷热起来,就连天上落下的蒙蒙细雨也无法将其扑灭。
妞妞脸色一下惊慌起来,她紧紧的抓着隼尔道。"隼尔,烧起来了,我们不能不管,大家都会死。"
隼尔望视渐强的火势,架起弓瞄准村子正中央的钟台,那是集会或发生危险时常用的呜钟,一但钟呜,就表示有严重的事情发生。
一箭射了出去,精准地射中呜钟,钟摇晃几下,发出如巨雷轰落的巨响,每发出一声,地面似乎就震动一下。
半刻,几户人家点燃灯火,吵吵嚷嚷冲出家门,有些人甚至衣不蔽体,慌成一团,急问发生什么事,妞妞好心的拽住一名跌在地上的老妪,将她拉到一旁,以免被混乱的人群踩死。
嘈杂的众人一见四周窜起熊熊火光,也顾不得乱,连连冲入屋内收拾家当,带着妻小一家子逃离火场,更有人一桶一桶提着水试图灭火,但往往无功而返,火舌一发不可收拾,烈焰冲天,将天边染上一抹红霞。
老妪见自家房子也被浓浓火焰围烧起来,心痛的哭喊,她那仅三岁大的孙子仍待在房内还未带出,一想,她不顾身上的伤扭头跑入火场,妞妞发现她的企图要阻止已来不及,连忙要追去,却被隼尔一手制止。
"妞妞,火太大了,不准过去。"隼尔紧扣扭扭雪白的手腕。
妞妞娇叫道。"你要我见死不救,我不怕火的"妞妞受到四方直逼的热焰蒸气影响,全身冒着汗,的确,她不怕火,但那仅止于一般的小火,她是雪女,遇火则死,但此时的妞妞却管不了那么多。
妞妞纵身跳入老妪家中,火焰已围绕整间木制屋梁,从四处冒出灰如鬼魅地浓烟,呛的妞妞睁不开眼,她小手一开,喷出一道寒气,试图扑灭烈火,火苗被寒气一击,顿时小了许多,但不过多久又复燃起来,且比方才更大。
"咳咳咳老婆婆,你在哪快出来哪!会被烧死的咳"
妞妞扯开喉咙大喊,但甫一张口,一股浓烟随即趁隙而入占据她的口鼻,这让她难过的掉下眼泪,不断的咳着,双眼一片漆黑,完全睁不开来,她感到身边的热度开始渐增,急忙发出一股寒气将自己舖裹起来,淡蓝色的光暂时阻绝了火焰的侵息,但此时的身体却彷佛正在溶化般地难受,有如解体般的剧痛充斥她所有的感官,双腿瘫软一跪,她痛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隼尔在门外见木房已快被火舌完全吞噬,但仍不见妞妞从里头出来,心中一急,拿起一边满水的木桶朝头顶一浇,也纵身跃了进去。
"妞妞!"
隼尔几乎是徒手摸着,当他的手触及一阵凉爽气息之时,不禁松了口气,他紧紧的抓住妞妞的手臂,硬要将她拖出木房,但此时妞妞哪里还有力气行走,她凭着残存的意识支撑身子,背上的包袱受到高温也燃烧起来,隼尔见了连忙徒手将火苗盖灭,却意外的弄掉了被伊达里洛硬塞在里头的绿色布包,绿色布包陷入火源之中被巨大火舌无度地侵蚀。
"我的东西!"妞妞伸出手就要去拿。
隼尔拉回她的手怒斥。"这时候还管什么东西,快出去。"说完,就要背起妞妞逃离。
但奇怪的事发生了,一阵白色强光闪动起来,黑暗一片的屋内瞬间变得刺眼异常,两人定眼一看,竟是从那绿色布包内发出的,绿色的旧布料已被烧毁,从里头浮出一张白色符纸及带红的白衣。
"符纸父亲说过,那符纸便是封印我魔力的咒缚。"妞妞惊慌尖叫道。
符纸在两人面前于烈焰慢慢的烧成灰烬,黑字的潦草字体闪动了红光便完全消失无踪,但白衣可不同,完全不受烈焰影响,它发出的白光渐渐微弱,妞妞有些惊愣,但心里头却又有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这白衣让她有种熟悉怀念的感觉。
"咒缚破了"隼尔痴痴望着那件白衣,那白衣似乎有股魅惑的致命吸引,他实在不忍将视线移开。
妞妞缓拙地朝白衣前进,她伸出去欲触碰那件沾染红料的白衣,心中很是浮乱,她了解一件事,咒缚破了,她的魔力,记忆将再度释回,还有那水蓝色的瞳孔也将不复存在,她的胸口浮起一股冰冷的感觉,往前踉跄一跌,手便牢牢地抓住那衣服,白衣顿时失去原有的光彩,瞬间缠上了妞妞。
"啊────"
白光缠在身上,似乎快将她的身体给撕裂,此时小小的衣服瞬间胀大,妞妞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起了莫名的变化,低头一看,身上正套着那件胀大染红的白衣。
"妞妞"
隼尔看呆了,有些语无伦次,未发现从后头扑向他的火海,妞妞突感身体总有一股寒透刺骨的压力闷闷地挤在胸口,她伸手朝隼尔身后一指,一道白光划过隼尔耳下几厘直抵火海跟下,火海碰撞在白光上,比比剥剥地沿着火线于地面结成一层厚厚的冰霜。
"好好厉害,妞妞"
看着整间木房慢慢地被蔓延的冰霜包裹,炙热的温度一下子降到冰点,妞妞和隼尔又往里头走了一会,四周全被烧得乌黑,难闻的烧焦味在空气中蔓延,妞妞推开一座狭木门,定睛一看,忍不住尖叫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听到叫尖的隼尔立刻从客厅冲了过来。
"天天啊!你你看"
妞妞指着漆黑崩垮的木床,在破碎木房的一角倔卧着一大一小的焦黑屍体,已经完全看不出原貌,仅能看出在烧灼之前,两人紧紧相拥的动作及绝望。
妞妞不忍的移开视线,转身跑了出去,隼尔摇头,他知道那便是老妪及她孩孙的屍体,从包袱中抽出一块破布盖在两人身上,一语不说也跑出木房。
当他正巧离开木房之时,身后一阵轰隆巨响,整间房子崩解垮落,扬起一片尘灰,尘灰飞散于空气中,似乎也正为着这家主人哀悼,妞妞低声啜泣,她的白衣随风飘动,如波浪般的衣袖洁净亮眼,彷佛一场梦境,淋在细雨下头却又显得更为哀伤。
"这场火一定是他们放的。"隼尔脸色极为气愤跳脚道。
"都是我害的"
妞妞神色黯然,她很懊悔,一是因为她竟无法救回那老妪,二则是因为方才从心中突然窜出的感觉,看到这模样,她心底居然闪过一丝快感。
妞妞微微颤抖着,转身一跃,身子轻盈的飞上一旁的屋顶上头,她的双眼起了变化,露出阴森的白光,从那柔嫩微启的朱唇内,无数朵雪花如长了翅膀般地轻缓飘出,落入整片火狱大地,也渐渐埋没那仅存于妞妞心中微弱的意识。
"雪我的大地"倏地间,妞妞露出一丝狡笑,邪恶之情满布于清秀的小脸。
落下的雪花方一触碰烈火,便将火光完全吸收,在地面,房梁积起厚厚的雪层,整片大地笼罩在如雪絮般的细雨落雪中,如梦似幻的飞舞,彷佛下了一场柔软冰雨,众人顿时停下手中的忙乱,纷纷抬起头望却此一奇景,大雪纷飞的景象住在偏南的他们可没见过,赞叹声源绝不断,啧啧称奇间四周的烈焰高温也同样的随着冰雪纷飞缓缓降下,于众人不知觉间扑灭了一场焰红恶梦。
隼尔抬头痴痴地望着妞妞,那景象实在太美了,尤其是妞妞傲然的站上顶上之时,恰似雪野中的一朵白花株立而生,无浊净美,雪白的容颜在冰雪微光的照耀下更是秀丽动人,彷如飘舞于风雪中的女神,隼尔发出了一声细微的赞叹,无神自己。
这便是雪女一族天生的天然魅惑,她能藉由魅惑来控制一个人的心神思想,甚至是所有行动,但此刻的妞妞却对自己此种特殊的魅力完全不知情,也不懂得如何收敛。
"妞妞"隼尔对天大叫,只见妞妞暇美如玉的白瞳望了他一眼,眉头飘过一丝不悦,挥动身子往更远处跳跃而下,她的自信充塞于心,如冰晶一般娇美,她抚然地媚笑道。
"你叫谁妞妞呀?"
妞妞往伊达里洛的方向纵身而去,隼尔见了也拔腿跟上,凭藉着敏健的身手追上她,远远地便看见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蒙面人,伊达里洛持着砍刀俐落挥舞,如同一条霸世蛟龙般扑向敌人,只见一名蒙面家伙挥刀从伊达身后偷袭,伊达飞身一踢,砍刀拦腰斩断,那人在身子未倒之前,上半身已掉落下来,溅血身亡。
隼尔连射三支飞箭击落顶上的几人,藉力一跳,他抽出腰间的短剑刺入眼前正欲提刀上阵的大家伙,大家伙未死,他大刀灵活的转动抵挡隼尔刺出的每一剑,隼尔往后翻跳一个回旋踢踢倒随后赶上的另一人,藉由身体的弹力往上一个转身,正踢大刀转动的中心,大家伙手中一震,大刀从手中脱离,隼尔一见有机可趁,在还未落地之前出拳将大家伙打下屋顶。
"隼尔!你怎在这?妞妞呢?"伊达里洛在丢出一记回旋砍刀解决三颗人头之余,震惊的看着于顶上大显身手的隼尔,他的语气满是惊慌。
"她不见了,咒缚给解开了。"
"什么!咒缚给解了,快找她回来,她会渐渐变回原形,要是被发现可不得了。"伊达里洛急得大喊,一旁的两名男子听了,深深对望一看,随即开口大笑。
"哈哈哈莱滋,我们找雪女去,伊达,你慢慢来别急哪!这些人结束后可还有一批在后头等着你啊"站在莱滋身旁的男子很是自大的说着,他举起手弹上一指,"卡"一声脆响,地面开始发出震动,并且出现如水波般的微晕,瞬间,地面成了一滩滩黏稠的泥沼,纷纷露出两只细长眼珠子咕噜噜的端看。
伊达里洛一见不免大惊,那是沼泥怪,他讶然大叫。"好样的,你们居然和魔族勾结。"
"嘿嘿所谓人不坏被狗欺,人多好办事,现在卡鲁斯已经发下布告,谁抓到雪女立得重赏,若是魔族人捉到,便赐予千人血肉供以啖饮,你说有这么吸引人的条件谁不动心啊?"
"你们这批贱胚,我不准你们动妞妞一根汗毛!"
伊达举起砍刀横冲直撞的扑了过去,却被一旁的蒙面人阻止,碍了手脚。
"你都自顾不暇了,还有精力去关心那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的雪女,真是疯了,我们走,茵特"
两名男子勾起一抹阴笑,双双灭去踪影,和白天那副别脚样全然不同,伊达在震惊之余仍不忘丢出砍刀,顿时手脚血肉满天喷洒,隼尔则是站在屋顶上瞄准那些于一旁伺机而动的魔族沼泥怪。
啪!啪!啪!三支箭在弦上齐头发射,两支分别射穿两只泥怪的细长大眼,他们的身子顿时疾速地脱水,变得如乾沙一般乾燥,但第三支箭却偏了目标,从另一支躲在门边的泥怪身体穿了过去,射出一圆大洞,本以为会对他有所伤害,没想到那大洞却在半刻内填了满,此时隼尔才发现他的身子除了沼泥外,几乎全是水,身体沼泥上的伤害对他们而言根本无有效果。
"隼尔,去找妞妞"
此时伊达的两双腿已陷入沼泥怪的泥沼微波内,一只只的魔怪缠在他身上,慢慢的将他的双腿淹没,伊达里洛挥动砍刀驱赶着四周的泥怪,他已满头大汗不说,身上也受了不少伤。
"师傅,我来帮你。"
"不!去救妞妞"
"可"
隼尔犹豫不定,他架起弓瞄准接近伊达腿边的两只沼泥怪射了两箭,两只泥怪双双乾裂,但倏即又有三只泥怪递补上来。
伊达里洛见隼尔仍做着挣扎,他苦笑道。
"没用的,隼尔,现下可是雨天,泥怪只要在有水的地方就能不断的再生,杀不完的。"
"师傅"听此一番话,隼尔停下了架弓的动作,他的眼眶热了起来。
"别管我,去救妞妞带她回化雾山,雪女是山神的女儿,它会保护妞妞,千万别让卡鲁斯他们抓着。"
"师傅,你怎么办?"
伊达里洛没有回话,他极力的在泥沼中挣扎扭动,他的腰部以下全被泥怪紧紧缠住,身体越陷越深,隼尔又是一阵犹豫,但一想到方才那两名男子说的话,心下念头一转,比起师傅,妞妞更需要他的保护,想着,他转身便纵身离开,反身跳落至每一户木房的顶上,速度如同一只花豹般,他睁着双眼回避着飘落在空中的雪花及细雨。
他心里很清楚妞妞在哪儿,双眼一眯望向远方,迷蒙无尽的白色穹苍,彷佛任何东西都逃不过他的一双锐眼。
追随雪花飘落的方向走
"你们想做什么?"
妞妞半身悬浮于半空之中,从她四周的一层薄光中飘出纷纷雪片,两名男子挺身立于高耸的钟塔上头,目光燃起一把炬火。
妞妞右手一挥撤去身边的薄光,秀丽的脸庞高傲地抬头,藐视般的神情斜睨着底下的两人,她的语带着一丝轻蔑,嘴角浮出点点暗笑。
脾气不甚好的茵特见眼前女子这般不礼,他恨恨的咬牙道。
"你就是妞妞?"
妞妞脸色沈了一会,随即绽开笑容抚然笑道。"不"
"我是雪,雪姬"
她旋了身,明净的白衣上沾着点点血迹,两人还记得,九年前他们六人上山遇见这女孩之时,身上的白衣也沾着这抹血,看起来有些骇人,令人不敢妄为。
"我管你叫妞妞还是雪姬,你父亲可在我们手下,识相罢便跟我们走。"茵特吼道。
"你在开什么玩笑?"
语罢,雪姬仰头娇声放笑,但那双白瞳中却隐匿着浓浓的杀气,莱滋见了不免退上几步,他试探地问了一句。
"你不管你父亲的死活?"
"你们是在逼我就范?"雪姬语中的温度很明显的降了下来,她最讨厌别人命令自己,更何况竟以父亲的命逼迫自己,心中的怒气不禁逐渐上扬。
莱滋勾起一丝冷笑。"逼你又如何?你再不下来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雪姬同样冷笑回道。"想死,也别用这种方法寻死,可会很痛苦的"语罢,雪姬摊开两手,两道寒气环绕掌心蔓延增长,她两手环成隋圆状,薄薄雾气便定了形,莱滋两人可以隐约看出那是两根恰好能令手掌饱握的长条状物体,但由于弥散四周的雾气并未散去,还看不清全貌,茵特拿出大刀,莱滋则拿起勾锤绳,纷纷防在自己身前。
勾锤绳是在两端置上铁勾或其余装卸兵器的一种鞭绳,利用绑在两端兵器身后的金球为重引掷出攻击,金球的体积并不大,那是以探拿米索重金矿制造而成,只要一小块其重量就能同三个大人一般重,熟悉的人巧弄于手,一点也不觉累赘,反而能利用其无特定攻击方式的特性给敌人一记痛击,若是魔法师使用于手,他们一般会将晶石装置在金球内,连同魔法一起发动攻击。
晶石是一种属性能量转换器,任何拥有魔力的魔法师都必须藉由晶石将其魔力转换成各种属性的魔法。
"雪小妞搞什么花样?尽管使出来,大爷我接着。"茵特咧牙,大刀在下头的石板上吱吱摩擦作响。
莱滋一手示意他闭嘴冷道。"对方是雪女,别轻敌。"
茵特啧了声,乖乖闭上嘴,但眼中仍有着嘲解。
雪姬见下头两人没有动作,两手紧紧一震,"锵"一声清脆碎裂声便于手边兀自响起,诸多小巧如破镜般的碎冰由高空中缓缓地落入地面,隐没于雪堆中,点点发出晶莹的微弱白光。
紧紧握在雪姬那双修白手里的是两只粗长冰柱,两端被削成尖亮无比,雪姬咯咯笑了起来。
"呵呵你朋友说的没错,可别小看我哪!"
说着,雪姬以疾快的速度往下俯冲,她朝两人微微一笑,右手冰柱用力朝两人站的位置一扔,轰隆一声炸毁了半座钟塔,两人早在冰柱着地之前凭着敏捷的身手踪身跃开。
茵特趁势提刀朝雪姬掷出的右手一砍,却被她早先一步挡在前方的左手挡下,茵特一惊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随后而至的右手击中胸前打落。
茵特挣扎的从地面站起,却发现手脚完全不听控制,心觉不对之时,低头一看,胸前结了一片薄霜,渐渐的往四肢扩散,茵特双手使劲敲打胸口,但附在上头的薄霜却没有碎裂,反而慢慢的增厚,缓缓的往颈处侵蚀而上。
莱滋见状,将缠在手边的勾锤绳全力投出,勾锤飞绕过一个漂亮的弧形如有灵性般的追上雪姬灵活飘动的身子,雪姬还未来得及闪躲便给前方的勾锤撞了一下,浑身摇晃之余,受伤刺痛的地方又再度被攻占一击,她忿怒的闪开右手喷出一道长白寒气,莱滋早有防备,轻跃而上再度甩出勾锤绳,绳鞭瞬间缠绕住雪姬纤细的身子紧埃不放,她的手被紧紧束缚无法作出任何攻击。
"你输了。"莱滋冷漠的盯着雪姬,单手拉住勾锤绳,彷佛囚锢丝毫不花他任何一丝力气。
"该死,要不是我力量还未复原,早把你击成一堆碎冰。"雪姬不断的扭动身子,企图挣脱紧綑的绳鞭,但每当她挣扎一下,那鞭绳就缩小一寸,痛得她闭上眼,胸口更是闷的无法喘过气来。
"很好,那么就请你乖乖的跟我们走"语罢,莱滋转头看了一眼已成了一块冰晶的茵特,摇头叹息。"你快快将他放出,这一路上或许我们还能让你好过点。"
雪姬彷佛听见什么好笑的事,忍不住颤着身子娇笑道。"你何不自己试试?"
莱滋听了不解,眉头紧紧皱起。
"难不成你认为他还能存活?"
莱滋一听脸色倏变,他蹲下身探察着茵特的身体,隔着一层厚厚的冰晶,他的脸色变得苍白之甚,宛如一尊真实栩栩的冰雕。
"你"
啪!
一抹黑影疾速擦鞭而过,鞭绳应声断裂,莱滋向后退了几步,后脚猛然顶住自己的身子,而雪姬则是迅速于缠绕在四周的绳上结上一层寒冰,双手稍一用力,鞭绳便硬生生的随着碎冰断成几截,莱滋愤怒的瞪着眼前这名罪魁祸首,他紧紧的握着拳,拔出系在腰部的匕首。
"隼尔,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雪姬柔声在隼尔耳边细道,热气呵在他敏感的耳际,整只耳朵开始发红燥热起来。
"妞妞?"
隼尔感到身后女子的异状,平常妞妞根本不会如此柔媚地说话。
"叫我雪"
"雪?"
"没错!叫我雪"
"妞呃不!雪你怎么回事?"隼尔偏着头问着,无视于眼前愤怒的男子。
雪姬媚笑道,两手将他的头扳回正面,细道。"他方才想杀我呢!隼尔快杀了他。"
"你是谁?你们到底为了什么要抓妞妞?"
莱滋脸暗了下来,冷道。"除了钱还有什么能让我们如此大费周章。"
"看你的样子不像是会为钱卖命的家伙。"
"少自作聪明,的确,如你所说,我确实不是为了钱,可我倒很想亲手结束这女人的性命,这全是错的从我们六人踏上化雾山后,这错误便结深了。"莱滋忿恨不平的说着,一张脸扭曲不堪。
"这关妞妞什么事?"
"关系可大着,要不是为了这个雪女,我亲人也不会落入卡鲁斯手中,我妹妹已经被他玷污自尽,我父母是否能存活就看我是否能带回这女人。"莱滋转过身,继续道。"卡鲁斯那家伙为了钱,连朋友这点情面都给看轻了,他满脑子只想抓雪女,然后再以更高价脱手卖出,你想,山神的女儿多值钱呀"
莱滋摇头叹道,收起手中的匕首转身离开,脸上的无奈表露无遗,现下就算打起来,他也未必打得过眼前的两人。
"算了,这次放过你们,下次可没这好事。"
"什么意思"
隼尔的问题并没有得到答覆,莱滋也未再回头,身影没入黑夜,只听见细雨涮落的声音,突然间他想起伊达里洛,方才他是丢下师傅追着妞妞来的,现下可要快点儿赶回去才行。
语落,他抓住妞妞的手道。"妞呃雪你父亲现在很危险,我们要立刻赶过去。"
雪姬并未回答,她低着头默语,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倏地,她的身子一颤像被雷电击中一般,紧紧的瑟缩发颤。
"啊啊"
断断续续听似痛苦的呻吟声从她口中传出,她双腿一软跪了下来,一手撑着地面,另一手则颤抖着托着头,隼尔想上前扶她,却被她一手阻止。
不过半刻,她便瘫软的倒下失去知觉。
在她倒下的那一刻隼尔很快的将她扶住,正觉得奇怪之时,她身上的白衣发生了变化,白衣发出了一阵白光慢慢的隐没,身上的温度似乎已不像方才那样冰冷,隼尔让雪姬躺了下来,从包袱中拿出一件薄布盖在她身上,顺手拿了条红布替她裹住受伤的伤口。
"雪你你没事吧?回答我啊"
白光逐渐消失,原本着在雪姬身上的白衣也踪然消失不见,她现下穿的是妞妞原本穿着的衣裳,她微微的眨动眼皮,艰涩的开口。
"隼尔我我怎么了?"她撑起身子,困顿的压着头,身上似乎压着千百斤大石令她透不过气,且疼痛难耐。
"雪,你你没事了。"
"雪?谁是雪?你才有事呢!"妞妞瞪了隼尔一眼,吃痛的晃着身体站起身,她的双瞳已变回清澈的水蓝色模样。
隼尔摸摸头,不知所措的收起薄布,嘴边喃喃怨着。
"明明就是你要我这么叫的嘛!现在又生气。"
"你说什么!"
妞妞抚着伤口转头怒问,她可听见了隼尔方才的话。
隼尔见妞妞一脸凶神恶煞,连忙摇手。"不不不!没说什么。"不过转念想想,这才是真正的妞妞哪!可方才的妞妞又是怎么回事?他实在搞不懂。
那抚媚迷人,却又带些残酷,骇人微笑的妞妞,像是梦一般
"啊我的身体好痛,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妞妞扭头问道,两只手搥着身体,彷若方才的事没发生般,她皱眉的小脸幽幽的布满问号。
"你不记得啦?"隼尔惊问。
妞妞一脸奇怪的瞪着他。"我怎么会知道,我记得在逃出火场后好像之后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说着,她抬起手凝视着细白的手掌,努力地忆起方才所发生的事,但却又是徒劳无功。
"这算了,现在别提这个,我们快去找你父亲。"
隼尔不顾妞妞不解的神情,一手将她抱起托在肩上,全速的赶往伊达里洛的住处。
"我父亲怎么啦!隼尔"
"总之有危险!"
"危险?你你别吓我哪!"
"这种事能开玩笑吗?"
"这"
话才落下,只见隼尔忽然停下奔跑的身子,静伫于积雪的大道上,妞妞觉得奇怪,抬头一见,隼尔震惊不止的脸上布满满的愤怒及哀伤,他痴痴的盯着前方,妞妞心中一急,什么也不顾地破口大叫。
"隼尔,你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拍打着隼尔紧抱的手,意外地,那手竟虚弱的被她一触即落,妞妞缓缓的滑下隼尔的肩头,颤抖的转身身子,她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但看隼尔的表情,如枯井般无止尽的空洞眼神,摆脱不掉的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的确,当她转过身后,永远都忘不了,她亲眼所见的这一幕
第一次,她清楚的回尝到极痛哀伤的绝望滋味,将她一步步推入无法回头的火山地狱,不曾有过的念头在此时浮现而出。
真希望这一切是梦
雨势,渐渐小了,却止不住从那水蓝明眸中落下的无度泪水
"父亲──────"
哀凄的哭叫声环绕山群林间不断回响,鸦群从上空悲鸣飞过,落下一阵感伤与落寞,妞妞跪伏在一具不断淌血的惨死屍体上头,屍体布满泥沼,那是伊达里洛,他的头颅被砍刀直插而入。
"父亲"
隼尔站在妞妞身旁,低着头让泪落下,落在那纷纷冒出的鲜血,他的思绪更乱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师傅居然会死那么厉害的师傅居然会死如果当时他没有离开,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隼尔自责的想着。
"妞妞"隼尔搭上妞妞剧烈颤抖的肩,他的声音也同样的激动不平。
"呜不要不要死啊父亲"
"妞妞"隼尔闭上眼,不忍再多看一眼。"该走了,妞妞。"
"不──我要陪在父亲身边。"
妞妞推开隼尔,她的小脸因为过于哀伤及愤怒而扭曲在一块,她紧紧的抱着伊达里洛冰冷无知觉的身体,久久说不出一句话,只传出低鸣的啜泣声。
"你父亲要我带你回化雾山,生前你不听他的话就罢,然道就连死了你都要这般任性不听话吗?你不应该再让师傅担心。"
"我"
"妞妞,别难过了"
妞妞低伏着身子,她抚摸着伊达里洛无知觉的脸庞,每摸上一寸,她的心就冷了一点儿,这样的画面她似乎见过,见过吗?
不可否认的,她很熟悉这味道属于鲜红血泉的甜美味道,她的心中开始翻覆起来,多想,再见到那喷洒如柱的血当下,她的心中有了决定。
父亲,你曾对我说过,我仍有该做的事,对吧
现在,我知道了,我该做的事便是将那些伤害你的人从这个世界上除去,我要让他们受到应得的惩罚,我一定会替您报仇的,然后再回到化雾山,父亲
我要走了
请别担心我,父亲
再见
妞妞无神的水蓝色双眼于此时淡了些,她微眯双眼,幽幽的悲哀歌声不禁从口中溢出
巧巧雪花飘呀飘
泪湿襟回头瞧
徒留冰躯冷容伴残孩
雪白生命已不在
雪白生命已不在
已不在
第2章雪女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