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边柔情蜜意,另一边却是剑拔弩张;
宴会散了之后,雅嫔并未回去自己的寝宫,而是跟着德妃回到了燕云宫;刚一进殿内,雅嫔就挥退了所有人;
这可怎么办!没想到段如华手段还真高。雅嫔焦急不耐的来回踱步,眼角不经意扫向还未回过神的德妃,有些怒其不争的凑到她面前姐姐,你醒醒吧,眼下段如华成了淑妃,位份比你还高,看着势头,皇上怕是有意立她为后呀!
立后这个词响起,德妃涣散的目光也渐渐凝聚了起来,眼神充满冷厉,冷声喝道:就凭她一个三品官员之女,想要为后,休想。她在乎的只有皇上,但是后位也不是不在意,可是段如华一出现就打破这格局,她恨的心痒痒却也无法。
雅嫔撇了撇嘴凉凉道:依今晚的势头,若是皇上执意要立她为后该怎么办?这可不是德妃说不可能就不可能的事情。
听到这话,德妃也不恼,她今晚也是被突如其来的事情给乱了思绪,先下冷静了下来,也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姐姐,你好歹给个话吧!
德妃若有所所思的望着雅嫔,有些不解的问道:段如华是你的表姐,若论关系你和她比本宫更加亲厚,若是她为后你不是水涨船高了么?虽然她明白雅嫔与段如华的不合,但是好歹她们是同宗,着实想不明白,雅嫔为何比自己还心急。
亲厚,妹妹就不防与姐姐直说了吧!这段家的姑娘只有一个才能在这宫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点了点头,她面上不显,心下却有了计较,依她了解,段如华与雅嫔之间虽然有隔阂却无多大的仇恨,雅嫔却能说出这般不留情面的话,委实有些太过了,能对自己亲姐妹如此,自己与她毫无关系只凭着利益又能相交多深。
雅嫔要是知道自己一番表白决心的话生生让德妃彻底疏远了她,不知会不会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皇上今晚没有立她为后,短期之内绝不会有这个打算,除非皇上想闹得朝堂后宫大乱,缓了缓口气继续说道:再者说,即使皇上甘愿一怒为红颜,也要看宗室亲贵同不同意,立后不同于册妃这般容易,所以你就放宽心吧,暂时我们不用担心立后这事情。
这一番话条理清楚,即使雅嫔不懂政事也明白了不少,但是还有些气愤即使先如今不立后,可是以后呢,难不成就要眼睁睁的等着时间长了皇上立她为后?
佛了佛衣袖,德妃挑了挑眉:你可是忘了,现如今该着急的不是我们,这最有望成为皇后的人可不是本宫,而是落英宫那位;说到此,抬头扫了一眼雅嫔,顿了顿道:天色也不早了,本宫乏了,妹妹若无事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雅嫔本想问清楚德妃的想法,却见人家话一落就步入内室了,连句说话的机会都不给自己,有些愤愤然,眼角划过一丝阴狠;
能进得了宫,却不代表能呆的下去,能呆的下去也不一定活的长久,段如华我倒要看看我们姐妹两个谁能活的长久。
望向内室的方向,眼眸闪了闪,想到德妃,心下有些不虞,但她也明白现如今德妃决不能得罪,罢了,一切还是先走着看!
挥了挥衣袖,转身离去,长长的裙摆在半空划出一抹弧度,可见离去之时有多大的怒气才这么用力,扬起裙摆。
偌大的宫殿,漆黑一片;隐隐约约能听到低低的泣诉之声,若有若无,若不仔细倾听压根感觉不到。
一袭华服散落在地,形成一个圈包围其中,月光透着窗缝折射进来,隐约可见一人躺在殿中。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也只有在这漆黑的夜晚她才不用担心被别人看透,可以不用伪装自己。
容贵妃从一回寝宫就把自己一个人锁在了殿内,她突然感觉好迷茫,靠在这冰凉凉的地板上,她却没有丝毫感觉。
如画般额眉眼,如玉般的肌肤,任何女子在她面前都会黯然形愧,可是这美却无人欣赏,爱她的要与之分离,她爱的却始终求而不得。
她的心为何沦陷的如此之快,以前她总有希望,因为皇上不爱任何一个人,可是今晚他眼中的深情和决绝,别人没看清但是自己离得最近,却看得一清二楚,皇上动情了,而且陷得不浅。
他怎么能爱上别人?怎么能在自己爱上他的时候爱上别人,怎么可以这样?
为何让我爱上不该爱的人?为何?似质问又似自怜,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滴落在地,映出一地情殇。
夜无尽深沉,犹如那黑雾朦胧永远看不到天命一般,风呼啸,扰乱的是谁的心?这一夜睡不着又岂止容贵妃一人,这深宫中不乏爱而不得求而不能之人,是怨是恨,是悲是叹!
阳光窸窸窣窣的洒进了寝殿之内,折射在那雕花鎏金的床栏上,反射一抹刺眼的光芒,刺得床上的人儿眉头紧蹙,许久才缓缓睁开。
华儿一声叮咛包含着浓浓的情意从耳边响起,如华机械般的转头看向一旁的人,睁大了眼眸很想质问他怎么会在这里,可是瞬间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身体各处传来的酸软,让她想起了那一夜疯狂,脸颊刷的一下空了,忙拉过被子盖住了脑袋,闷声闷气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呀!
呵呵如华的反应让他感到无比快乐,一向安顺大胆竟然也会有害羞的样子,她可真是个宝呀!见蒙在被窝里的人,绝傲无奈的摇了摇头,掀开被角,语带宠溺你该不会想一辈子就这样蒙在被窝里不见人吧?在不揭开,别怪为夫使用非常手段了说到后面眼神越发的深邃,只可惜被子里的人压根看不到。
我还想睡,你先起床把!无论怎么样,她也不起来,真的很羞人啦!
哦清清淡淡的声音响起,就在如华有些困惑他如此的听话,下一秒她就后悔了为何自己没有早一点出来。
只见那人身子一缩,缩进了被子里,绝傲在如华睁大了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倾身上前,嘴角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意既然娘子想睡,为夫就陪你吧!说罢便堵上那欲言的朱唇,片刻一室缱绻。
皇上夜宿合欢宫,又留至第二天下午,这事就放瘟疫一般传的飞快,不仅后宫传遍了就连前朝也都得到消息了。
众人无不担忧震惊哀怨,种种复杂心思纠缠一起,总结一句话便是,段家之女祸国殃民,此乃国之不幸。
一时间淑妃之名传遍大江南北;皇上独宠淑妃,荣宠至极,而这般境况延续了三年未曾有削减之势,而后宫之内的妒火也即将莅临爆发。
而这湖水也终于被一粒石子搅乱了平静,一时之间整个后宫风起云涌,各处蓄势待发。
外面很是喧嚷;靠在踏上歇息的如华,听到外面不断传来吵闹的声音,有些疑惑的询问道:外面可是出了何事?
元秋侧立在一旁,闻言眼眸闪了一闪,片刻才开口道:雅嫔说是有事求见,湘云姐姐说是娘娘未醒,不便见客,拦住了雅嫔,怕是雅嫔不服在外争吵吧!
说到此抬头瞄了一眼如华,见她面无表情看不出是何情绪,犹疑再三才劝道:娘娘如今醒了,娘娘是否要见一见雅嫔,好歹雅嫔也是娘娘您的表妹。这后面的话不好说出口,这自家表妹求见不仅不见,还吵了起来,若是传了出去怕是不好。
听到元秋的话,如华抿了抿唇,低敛眉头思索半晌才道:本宫身体不舒服,不宜见客,你去回绝了吧!若是雅嫔执意要见,你就说是皇上吩咐的让本宫好好休息,其余不用多说,雅嫔自有掂量。
诺元秋愣了愣,擦觉如华疑惑的目光扫来,才立刻回了神,应了声便转身出去了。
殿外,气氛很是僵硬;雅嫔冷冷的看着眼前阻挡自己的奴婢,从当初在将军府中的时候,这丫头就时不时的与自己作对,以前是身份使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是如今自己已是正三品嫔,岂是这小小的奴婢能骑得道头上的。
湘云,本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路你是让还是不让。雅嫔特地要咬清楚本宫二字,语气也越发的强势。
本以为这丫头会害怕,却没想到这湘云是个倔脾气,一本正劲的重复着与刚才一般无二的话:娘娘正在歇息,不方便见客,还请雅嫔娘娘改日再来。
你这个死丫头,还真以为本宫动不得你是吧!来人给本宫掌嘴。本宫倒想看看你还不是是一如既往的嘴硬。
慢着!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欲要上前掌嘴的人奴才们;雅嫔正想是那个不要命的人敢阻拦自己,抬眼望去便看到元秋步伐轻盈的走了过来。
可是你家主子有请本宫虽然是问话,却好似理所应当,雅嫔缓了缓神色,准备抬步进内室却被拦住了,冷冷的看着眼前阻拦自己的人,有些气怒道:你可是想做什么?
回娘娘的话,淑妃娘娘身体不舒服,不宜见客,而且皇上昨个走之前还吩咐了奴婢们,不让任何人打扰到淑妃,若是雅嫔娘娘执意要见淑妃,还是先去讨得皇上的意下如何?元秋笑意盈盈的说道,她早就厌恶这个表小姐了,处处不如自家小姐却还喜欢攀比,如今给脸不要脸,若不是看她是淑妃的表妹,自己说话也不会这么客气了。
元秋以为自己说的话很客气,却没想到在雅嫔眼里却是赤裸裸的羞辱,也由此可见若不是淑妃示意,这丫头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么,难道今日所听说的都是真的,淑妃真的私下说过不待见自己,嫌弃自己么?
说来这道听途说,其实也是雅嫔这几日无聊的发闷本想出来逛逛,却没想到刚经过玉竹轩便听到那草丛后面打扫的两个丫头在说话。
本来这也引不起她的注意,可是不经意那淑妃,雅嫔的字眼都往耳朵里钻,当自己仔细听清楚,这两丫头好似就是合欢宫的侍女,她们听说淑妃经常与秦嫔来往,还时不时埋汰自己,说自己的坏话,自己当然气怒不已;本来这嫔位上的也只有自己与秦嫔二人,淑妃竟然联合自己最讨厌的人而疏远自己这个亲表妹,这果真让人难以容忍。
思及此,雅嫔今日来的目的也清楚了,本来也只是想要试探淑妃的态度,看来果真如传言所说,那么自己也不需要手下留情了;
哼冷眸轻轻扫了一眼元秋,随即一句话也不说便转身扬长而去。
元秋被那如蛇一般冰冷的眼光给震住了,这雅嫔虽然以往都是嚣张跋扈的,可是却从来没有那一眼给自己的感觉清冽,就如被那毒蛇给盯住了那般的难受害怕恐惧。
待人都走了,院子只剩下湘云和元秋二人,湘云佛了佛衣摆,刚转身,眼眸便扫向了元秋,神色有些复杂难明,却什么话也没说,便进了屋子。
元秋自然也感受到湘云的目光,但是她也不在意,毕竟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也只有想办法弥补,多说还不如多做,反正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日子还长呢!
是夜;合欢宫灯火通明,如华坐在桌子旁,头一点一点的好似很是困乏似得;一旁的元秋有些担忧的说道:娘娘,皇上不是说了今晚会回来吃一些,让您先睡么?
唔如华轻轻应了一声,神色有些朦胧,半晌才适应了烛光,扫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有些恍然这些天皇上都回来的很迟,可是出了何事?
奴婢听说貌似是蛮夷有事吧!元秋迟疑了一会才道,这些天她听底下人有时讨论什么,貌似谁要出征蛮夷,应该是蛮夷出了问题吧!
湘云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凑到如华身旁,地神劝慰道:娘娘还是早些休息,皇上如今为了国事已经分身乏术了,您可要保重身体千万别让皇上担心。
如华本想问问蛮夷出了何事,却不想被湘云打断了,而且听这话说得也有道理,这天色也不早了,还是别多费口舌让人担心了,至于蛮夷的事还是明天有空再问吧!
好吧,本宫先去休息,皇上回来了,可要记得唤本宫一声。这几天绝傲都是早出晚归,每天都见不到若人影,出了早上那凹凸的床铺证明他晚上着实回来的痕迹。
湘云点了点头,却没多说什么,因为皇上每天回来都不让她们叫醒淑妃,自己若答应了她做不到岂不是没有遵从,所以还是不答为好。
见湘云点头,如华甚是满意,由着她搀扶进了内室;元秋站在殿中,眼睛眨了眨,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心下莫名的有些难受。
一层连着一层纱幔,一阵阴风吹过,纱幔一摇一摇的纠缠在了一起;
碰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地面散落一地青花瓷碎屑还伴随着冒着热气的黑色芝麻糊,混杂着一室寂然。
啊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个女子闯了进来,惊呼出声,瞬间惊醒了这元清宫的所有人,顿时整个后宫都沸腾了起来。
合欢宫内;如华刚准备躺下歇息,便看到元秋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娘娘,不好了,出事了。
先喘口气,慢着点说。湘云眉头轻蹙,有些不虞的望着元秋。
元秋抚了抚胸口,压根没有在意湘云的话,而是紧接着道:娘娘,元清宫好似出事了,如今容贵妃正宣召嫔位以上众人前去落英宫商议。
话落,湘云好似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有些担忧的望着如华。
只见如华神色淡淡,好似没有听见什么似得,可是那紧握的双拳却显示她内心并不平静。
娘娘,需不需要奴婢去通知皇上。这事摆明了是冲着淑妃来的,晌午雅嫔才来合欢宫闹了一场,晚上便出事了,这明眼人都会想到淑妃头上的。
不必。如华挥了挥手,毅然起身,想着窗前走了几步才顿住了脚步,抬头仰望着夜空繁星点点,神色清明道:该来的终归要来的,本宫倒想看看这入宫来的第一仗到底有多猛烈,替本宫着装吧!说罢便坐在梳妆镜前。
湘云虽然心中仍是担忧,但是她心中也明白,淑妃说得没错,这安静了大三年了,与其这样提心吊胆,还不如坦然迎战,只不过这仗怕是不好打。
元秋站在一旁看着,好似自己是外人似得,格格不入,可是这一切都是自己自找的,当初自己与小姐也是情如姐妹的,只是自己迷了心。
透着镜子的反面,如华看到元秋失落的样子,心下有些不舒服,有些事不是她不知道而是不想说而已,在她看来爱情是平等无关于身份,而且当初即使自己要嫁给赵王的时候,也没有阻止元秋对赵王的喜欢,因为不爱所以不在乎,可是也因为自己的放任,让这丫头越陷越深,说起来也有自己一般的原因。
今晚,元秋陪本宫去,湘云守着院子,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话落,如华明显的感觉湘云挽发的动作微微一顿,瞬间便恢复如常了;她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元秋欣喜的脸色,便把话吞了下去。
第24章 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