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星国都城莫城杨子街,虽夜幕降临,却如白昼般亮堂,玉盘似的月亮挂在夜空,漫天的繁星闪烁着。两旁的阁楼中传出婉转动听的歌声,或忽而如流水遇到瀑布急转直下,又忽而如撒下的月光般细腻温柔,总之各有千秋,此起彼伏。
街尾处有一座挂着两个红灯笼的小楼,小楼名为醉风楼,众人皆知,楼中有一舞姬和歌姬,以纱遮面,从未有人见过她们的真面目,传说两人美貌天仙,又有人说两人丑陋无比,总之两人长得如何倒是不得而知了。不过她们的一舞一曲确实吸引了不少人前去捧场。
突然,一道哒哒的马蹄乱入了进来,卷起一路的灰尘,有个拥着两位美人的男子刚想破口大骂,待看到马上之人时又把话咽进了肚子里。两旁的行人纷纷避让,烟花之地的女子们都用丝帕捂着羞红的脸,偷偷看着马上之人的背影。
“吁……”马在醉风楼门口停了下来,立马有个侯着的小厮迎了上来,“韶将军来了。”
韶华点头,摘下头上的头盔,翻身下了马,快步走进了醉风楼中。
楼中大厅的正中央,有个方正台子,台子上有四五个打扮艳丽的女子在跳舞,四周坐满了人,欢呼声不绝于耳。
韶华进门径直上了二楼,进了一间雅间。雅间里设了一桌一椅,桌上已经备了些小菜和一壶酒,酒壶下压着张小纸条,娟秀的小字洋洋洒洒写在上面。
“酒不可多喝。”
韶华见了字,嘴角立马扬起笑来,把纸条看了好几遍,又摸了好几遍,这才把纸条仔细收进怀里。
而另一间雅间中,一位身着华贵的白衣男子坐在窗口,狭长的凤眸露出些许精光来,脸上似笑非笑,修长白皙的手握着把白玉扇,像个儒雅的风流公子。
男子挑眉,问道身后的黑衣男人,“刚才那可是韶家的那位少将军。”
黑衣男人一动不动,神色冷漠,吐出的话也同样带着些冷意,“是。”
“哦……似乎有些变化了。传说韶将军为人正派,原来也是个流连温柔香的风流君子。”白衣男子慵懒得说着,语气中透露出兴趣来。
“武公子好生雅兴,边塞马上就要打仗了,你还真有空到我这里来坐一坐。”雅间的门被推开,一青衣男子进了来,一手负前一手负后,长身玉立,腰间别了根白玉萧,此人虽佳佳玉公子模样,鬓角却落了些白。
仔细一看,这青衣男子和这白衣男子的脸有六七分相似。只是两人气质不同,倒也让人注意不到这脸。
“风公子楼中的千凌姑娘和玲珑姑娘可是被称为绝世再无二,偶闻今日有两位佳人的表演,武某也来瞅瞅热闹。”白衣男子半躺在软椅上,慵懒至极,骨子中透出个邪魅。
这风公子便是这醉风楼的主人风玉浊,此人名声不大,来往的却不乏高权贵胄,或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帮主之内的人物,别人摸不清他底细,都不敢来找他麻烦。
风玉浊听白衣公子这样说,当然不会信了他,自寻了凳子坐下来,又自己倒了杯茶,慢慢琢了几口才放下茶杯,带着些无奈的语气道,“从来没见过在别人的地盘上这样自在的,今个韶华可来了,小心把你逮了,正好这仗都不必打了。”
“皇兄若是舍得,尽管把我交出去。”白衣男子眯着双眼,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嘴里含含糊糊说着,“等会儿千凌姑娘和玲珑姑娘出场了再叫我。”
风玉浊见他闭着眼睛似睡着了一般,知道他心里依旧怪他不肯回皇朝去,不愿意和他多说话。想着他这个弟弟,风玉浊摇了摇头,起身出了雅间,又小心吩咐了两个小厮守在门口,不要让人进去打扰了他。
风玉浊七拐八拐进了醉风楼的后院,前院热闹非凡,这后院却寂静无比,唯有那清冷的琵琶声悠悠传来,听不出是什么曲子,一会儿,又响起一道声音跟着曲子唱了起来。
“时光穿不断流转在从前
刻骨的变迁不是遥远
再有一万年深情也不变
爱像烈火般蔓延
……”
这首怪异的曲子他听了无数遍,每一次听,都没有丝毫的厌烦,总能勾起深处的思念。风玉浊仰头看向夜空中的月亮,这月亮总是挂在天上,能与他一起赏月的人却已不在了这世上。
“玲珑,快别唱了,该我们出场了。”一道娇俏的声音打断了唱曲的人,南面屋子的门被推开,一戴着丝巾遮着脸的女子出现在了门口,一身火红的衣裙,三千青丝用一根带子绑在脑后,头上简单别了个银色的步摇,一举一动能听到步摇清脆的碰撞声。
女子的头转向身后,似乎在同身后的人说着什么话,笑声不时传入风玉浊的耳中。
风玉浊看到千凌,眼中难得露出丝温柔来,走上前去,“你这个性子,真不知韶华是如何瞧上你的。”
突然听得声音,千凌一个激灵,回过头,一双眼睛含着恼怒看着风玉浊,“师傅你走路没声么,吓死我了。”
“风公子。”玲珑从屋中出了来,抱着琵琶向风玉浊微抚了抚身。
风玉浊点了点头,目光略过玲珑,她的着装打扮和千凌一样,不过一红一紫罢了。玲珑的性子安静,不太爱笑,和千凌的性子正好相反。
“你为何总唱这首曲子?”风玉浊问。
玲珑一愣,眉目之间似在回忆些什么,良久,淡淡叹了一口气,幽幽的声音仿佛刚才弹的曲子抓也抓不住,“听多了,也就记下了。”
风玉浊低声一笑,而后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不一会儿,又传来风玉浊哈哈大笑的声音,“又一个痴情儿。”
千凌歪着脑袋,皱着眉头,十分担心说道:“这可怎么办,师傅又病了。”
“好了,走吧。”玲珑抱着琵琶走在了前面,不一会儿就走了好远。千凌跺跺脚跟了上去,嘴上喊着,“等等我玲珑。”
第1章醉风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