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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道别2

烟火走向琉璃的时,琉璃的整个人,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脸色红润,双眸清澈,但是,琉璃的呼吸在不断的微弱,烟火的手指刚刚伸向琉璃的时候,琉璃整个人都开始散发出淡黄色的光芒,慢慢的升向空中,然后逐渐变淡消失了,琉璃将自己与灵力合二为一了。
烟火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另一只手则保持了伸向琉璃的姿势,烟火眼中的眼泪,不断的涌出眼眶,知道琉璃整个人完全消失。
只剩下了那条被血渍浸染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的纱裙,烟火的双手剧烈的颤抖着,抱起了琉璃的纱裙,再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烟火怀中抱着这纱裙,扬起自己脸庞,放声大哭起来。
整座宫殿,开始慢慢的晃动,梓归和月色觉察出了不妙,梓归大喊着烟火的名字,烟火却仿佛完全没有听见一般,月色和梓归被这晃动的宫殿致使的自己身形不稳,梓归一把拉起月色向外跑去,梓归终于明白,烟火是在一心求死。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烟火慢慢汇聚了自己所有的灵力,然后,如同爆炸一般以烟火的所在地位为中心范围,慢慢的呈一个圆形扩散开来,烟火抬起头,张开嘴唇高声喊叫着,如同要让自己声嘶力竭而死一般,烟火响亮的叫喊声中,充满的绝望的音色,当月色和梓归跑出了领宫以后,才发现,中心领域的环境完全变了,不在是温暖湿润的感觉,而是满地的雪白,和漫天飞舞的雪花,原来,烟火用自己最后所有的灵力,将整片迦兹领域的环境,全部复制成了月色和梓归的领域环境,然后,迫使自己灵力被消耗殆尽,而体力不支,最终死去了。
所有的人,都被震惊了,这和当时的场景,完全一样,当时战斗的时候,每一个人的丑态,在此刻都被显露无疑。
琉璃此时将身体转向千落,她对千落说,“其实,你完全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对付我的,因为,在我以为烟火已经跌落宫顶的烟火已经死亡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我已经,想好了,我会在最后,最后我真的确定烟火不在人世的时候就把我所有的灵力都给你,可是,我不明白,你怎么就如此心急。
千落并没有力气在抬头看向琉璃,只是把头偏向一边。
琉璃转过身体,随即对凤鸣说,你以为,你最终的想法,我完全不知道么?不过很抱歉,我并没有如你的心意。”
琉璃说,“你是长者,但是你利用了我的单纯,你用禁锢灵力的办法,让焰沉停滞在深睡的阶段,你最终的目的,就是让焰沉成为这片疆域的王者。
琉璃并没有给凤鸣说话的机会,紧接着,继续说了下去,你跟我说,要我保密焰沉还活着的事实,将自己的贴身傀儡种植在了焰沉身上,而你对当时的局势分布再也清楚不过了,因为,你认识烟火,但是你一直都没有说,你已经看到了结局,你知道的,这样的纷争,明显不会有优秀的幸存者,所以,在千落跟焰沉之间,你选择了焰沉,我并不知道该如何用词来定义你的行为,你是补偿焰沉,还是,伤害千落?你原本的打算,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你是希望,不管这样争战,在最后拥有怎样的结局,焰沉都会醒来的恰到好处,然后来收拾这一片残局,而你心中,真正的胜利者,就是焰沉对么?”凤鸣的脸上并没有难隐的情绪,她抬起了头,表情真诚,语气谦和,对琉璃,或者,是对这里的所有人说道,“你说的没有错。
其实,罔置是知道我对自己身份的厌倦的,我受够了自己的命运,我的所有行为和言语,都是被安排好的,如果单单是这些,我都可以忍受,但是,但是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不能保护自己的孩子。
你们都知道我们族灵的传承方式,我最为憎恨的就是罔置,我恨他为什么偏偏就选中了我作为妻子,我也恨自己为什么先后生下了两个儿子。
我本来,是一心想要寻死的。
说罢,凤鸣看向罔置,眼中满满的都是愤恨。
凤鸣继续说下去,千落自幼性格就阴郁,而焰沉与千落不同,焰沉还有最起码的抗争意识,千落一心想要逃离,可是最后却还是回来了,焰沉则不然,其实他们都不知道,如果,他们真的执意坚持,我跟罔置是不会做出任何阻止的。
但是,千落却选择了回头。”
千落的心里动了一下,原来,自己的双亲是给过自己机会的,可是,自己却没有能及时握在手里。
凤鸣只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
琉璃嘴角有一丝微笑,可是与其说这是微笑,不如说,这是苦笑,她对凤鸣说,“你以为,这就是你给焰沉的疼爱么?你有没有想过,他的下场,就是当初的我?一个人孤立无援,然后还是要承载复兴并且延续自己族灵的使命。
其实,说穿了,我们都是挣扎在命运里等待被泅渡的小丑。
非要在固定的生存路线中寻找一丝希望。
可是,同命运抗争,这怎么可能呢。”
琉璃接着说,“我是妖,我可以洞悉你们每一个人的心事,其实,照理说,我的生存能力是相当脆弱的,如果我们妖魅遇到了真正单纯并且没有欲望的人,我们是没有寄生能力的。
可是,恰巧你们每一个人都有欲望。
你们嘴上说着希望得到牌权来实现自己族灵的安逸永生,可是,实际上,你们每一个人都希望权倾天下。”
琉璃说到这里有些忧伤,“在我幻灭之后,我知道了许多事实,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关于,烟火。”
烟火此时,已经是泪流满面了,烟火声音颤抖的对琉璃说,“你现在,全部都知道了?”琉璃说是。
烟火随即问道,“那么,你选择了么?”琉璃点头。
烟火突然就大哭了起来,烟火说,“我不愿意用这样的方式,苟且过活。”
所有人,眼神中都有些迷茫,烟火突然平静了下来,对这些重新复活的人说,“你们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么?因为琉璃。
烟火抬起手擦干了自己的眼泪说,因为,我们妖魅天生就是不会死亡的。
不管发生怎样的状况,我们都可以再最短的时间之内,换一副躯壳,然后将自己的魂魄放置进去,在拥有一个新的生命个体,可是,琉璃放弃了这个机会,她同怨灵之王的交换条件,就是让自己魂飞魄散,而复活你们所有的人。
也包括我。”
琉璃说,“烟火,我用自己不能重生的条件,还换了一个你一定会喜欢的身份,那就是,你可以成为一个正常的灵术士,也可以成为一个普通的人。
你不用再受到拥有上世记忆的轮回煎熬了。”
烟火猛然抬头,这一次,换做琉璃泪流满面了。
原来,怨灵世界,也有一个首领,或者说,他才是真正的主宰命运者。
琉璃在“死亡”以后得知了这些事实,怨灵首领告诉她,可以让她牺牲自己现在拥有的重生条件,作为交换,满足她心中希望的事情。
无论多少,无论是什么都可以,但是,这同时也意味着琉璃,不能在继续转世成人了。
她今后,必须只能留在怨灵的世界之内,与曾经跟她有过关联的人,阴阳相隔,不能交流,不能见面,只能想念,并且,那些人,会不在记得她,于是,琉璃选择了,让自己的魂魄永远的留在这里,然后,复生所有的人。
所有在这场战斗之中损失惨重的人。
琉璃此时,向所有人说道,“其实,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跟你们说明白这一世的事情,而我也为你们做出了活着的选择。
我即将去怨灵的世界了,而在我离开以后,你们都不会再有关于我的记忆,你们也不会在受到任何的牵制,因为,我剥夺了你们所有人的灵力,你们现在都只是普通的人,我留住了你们心中所有美好的景象。”
烟火俯身在地上,他直觉的自己此时,已经心痛的不能自己了。
他明白,这一次,他真的要失去琉璃了。
烟火没有说出来的事情,是关于,他们妖魅最主要的生存信息。
作为妖魅,只能有一个领主,而,一旦产生一个新的领主以后,妖魅之中所有的妖,都会逐渐消失,也是就说,妖魅的生存条件相当的苛刻。
而此时,妖魅有两个领主,那就是琉璃,还有烟火。
而怨灵首领告诉琉璃,琉璃必须要在她自己和烟火之间做出真正的抉择,他们之间,只能有一个存活者,于是,琉璃选择了烟火。
此时,琉璃透明的身体已经开始散发出温暖的琥珀色光芒了。
烟火知道,这是琉璃即将消失的状态,烟火再不敢多看一眼琉璃,整个人伏在地上痛苦的哭泣起来,烟火啜泣的厉害,但是还是能听得到,他断断续续的喘息,说的三个字,那三个字,就是我爱你。
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琉璃已经消失了,而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昏迷的状态。
他们也许在这一刻已经知道了,此时,就是他们对现在的世界,唯一的记忆,而当他们再次醒来的时候,一切,就会变成他们完全难以预料的情景。
可是,所有的人,都被琉璃的话语得到了实现,却惟独除了烟火。
琉璃不知道,当烟火第一次跌落宫顶的时候,整个人都陷入深度死亡的状态时,烟火就同怨灵首领达成了协议,自己会永远做一个妖魅,然后,唯一的条件,就是保证琉璃的生命。
而当时的怨灵首领答应了烟火,不要,唯一需要烟火付出的,就是不断的看着轮回的琉璃,因为自己而死去,然后再次通过轮回复生。
烟火会拥有每一世的记忆。
而琉璃,出了现世,其余的,什么也不会记得。
烟火再睁眼的时候,整片领域已经消失了最后的大雪纷飞,而是一派的温暖与祥和。
烟火看着热闹喧哗的小城,眼中陡然生出一片凄凉。
烟火再绿河边看着自己的倒影,一身青衣,眉目冷峻,手中有一把做工精细的折纸扇。
打开扇页,那上面描绘着一副山清水秀的画面。
扇骨上,都是雕刻镂空的精致纹路。
忽然听得上方传来娇嗔的笑声,烟火抬头,正看上了那倚在楼阁柱梁边面容精致,衣着魅惑的女子,烟火的心“咯噔”的一下,那女子,眉眼间的一滴淡红色朱砂痣,叫他怎么能够忘怀?两人就是如此凑巧的在这样美好而柔和的阳光之下,对上了时间,对上了风景,对上了季节,转身,抬头,然后四目相对。
此时的烟火,在对上琉璃清澈的眸子时,突然想起了那片竹林。
那片烟火为了讨她欢心而为她复生的整片竹林。
还能记得,当时的琉璃,正是满脸的绝望,而当自己说,我可以为你复活这片竹林之后,琉璃眼中又重新闪烁出希望的光芒,当时的琉璃,用手指轻轻的牵扯起自己的衣角对自己说,帮我,求你。
当自己,看到罔置释放出的傀儡,冲向琉璃的时候,自己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为琉璃抵挡了所有的傀儡,而当时自己也竟是不忍心看琉璃眼中绝望的神色,而背对着琉璃,可即使这样也不难想象琉璃到底是怎样的绝望。
烟火甚至在想,是不是正因为自己知道自己不会真正的死亡,才会如此义无反顾的去搭救琉璃,而当自己同怨灵首领达成协议的时候,几乎是没有想过,如果自己答应了这个首领的条件,就意味着自己日后要不断的用各式各样的方式去失去琉璃,而只是急急的要求怨灵首领先拯救这一世的琉璃,因为,因为烟火实在是太害怕自己不能及时找到琉璃,而在怨灵的世界之中错过了琉璃,下一世,还要带着上一世的惋惜和遗憾继续去找寻。
当琉璃最后真正要幻灭在上一世的时候,琉璃看着烟火,只是张着口型,并没有发出声音而说出的那三个字,我爱你,烟火甚至都没有勇气回应,只是在琉璃即将幻灭消失完全的时候,才伏在地上狠狠的哭泣着,口中吐字并不清晰的说着,我爱你。
这一世,琉璃不在是权倾天下的孤独域主,而他也不再是辅佐那域主成长的善良男子。
上一世,琉璃倔强善良。
这一世,琉璃不过是那胭脂欲望扣响衣衫的轻薄女子。
而他,最终是会成为让她牺牲性命去守护的男子。
原来,看似结束的一切,其实只是刚好的开始。
而最初,在迦兹疆域上的战争,从一开始,就是怨灵首领编排好了的剧目。
而这些拼命为了牌权纠葛的所有人,他们的生死和情感,也都是被安排好了,而逐一演绎的。
从一开始,这场战斗就没有胜者,如果不是最初,鸢溯对玉浮的欲望,也不会给玉浮一个可乘之机,而事情就不会因为玉浮的介入,而变的牵扯进来诸多无辜的人,和他们原本可以安逸永远的情感。
就像琉璃的母亲,最后也不是才看清看命运好心的玩弄,只是告诉琉璃,如若遇到了值得的人,就可以不顾生死。
而挣扎到最后以为真正给与了烟火安逸的琉璃,全然被蒙在了鼓里。
殊不知,自己自以为温暖的选择,其实对于烟火来说,才是一场真正的痛苦。
其实,这个世界,一直就是被怨灵统治的,人必有一死,而死后,你之前的拥有和失去就会被全部清零,重新开始。
也许烟火可以一直忍受着琉璃不断的依赖自己,然后又痛心失去的感觉,也许烟火终究有一日会愤然起身,同怨灵首领抗衡。
可是,无论如何,我们不能狡辩的,就是欲望,才是所有祸端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