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们似乎都忘记了一个人。
一个从战斗还没有开始,就一直狠心沉睡,而后直到战斗结束的时候,还没有任何动静的,焰沉。
焰沉在月色阿赫梓归离开很久之后,才起身从地底逐渐悬浮上来,焰沉一直都待在自己的结界里。
焰沉,其实并不像当初自己的母亲凤鸣对琉璃,烟火他们说的那样,在进行新的傀儡以后,自己的整个人会处于假死的状态,其实,自己在被进行新的傀儡种植之后,整个人会处在重生状态,而并不是凤鸣说的那样,假死。
而凤鸣私下里对琉璃说的,只有琉璃知道。
凤鸣和琉璃并没有将焰沉放置在安全的地方,而是,凤鸣用自己的贴身傀儡给焰沉设置了一个相当,甚至说是绝对安全的结界。
也可以说是困住了焰沉,也可以说,是保护住了焰沉。
而,如今的战斗,全部的过程,都被焰沉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焰沉在罔置来琉璃领宫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他一直以透明的状态悬浮在了领宫里。
他用了整场战斗从开始,到结束的过程,才慢慢的吸食了母亲的傀儡,从而,复活了新的自己。
其实,从那一次,凤鸣借理由说自己是假死的时候,自己真的,就已经死了,而是母亲,牺牲了自己的傀儡,为自己复活了。
当时中毒的焰沉,生命迹象相当的微弱,几乎就要停止,凤鸣有过征求焰沉的意思,问焰沉是想生还是想死,焰沉却只是说了,舍不得。
凤鸣怎么会不知道焰沉是舍不得什么呢,自然是玲珑。
其实,焰沉要放弃自己的继承资格而离开傀儡领域唯一的原因,就是因为玲珑。
当时,在战斗的气息蠢蠢欲动的时候,焰沉遇到了烟火,加之又收到了冥瞳的消息,心里就懂得了,这场战争,一触即发。
他找过玲珑,对玲珑说,你愿不愿意放下一切,跟我走。
玲珑说,你要是放弃你作为继承者的资格,我就跟你走,于是,就有了我们后来知道的事情。
可是,我们不知道的是,玲珑嘴上说着,只要焰沉放弃资格就跟他走,一起逃离乱世纷争,可是玲珑自己并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而是对接着就准备战斗的事情,而玲珑告诉千落焰沉的消息的时候,是焰沉找到了玲珑,并且已经完成了答应玲珑的事情,可当时的玲珑却并不相信。
玲珑不相信焰沉居然真的就可以违背自己族灵的规矩而做到了答应自己的事情,所以,玲珑当时对着已经虚弱至极,来找到自己的焰沉说,你有什么资格要我跟你走?
焰沉颓然的离开了玲珑的领域。
梓归说的没有错,焰沉是恨玲珑的。
或者,玲珑跟焰沉的感情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久到,比千落遇见玲珑还要早的时间。
那时候,正因为罔置还没有选定唯一的继承者,所以傀儡族灵和蛊毒族灵的领域环境交换生存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罔置的子嗣较多,当罔置下令命人将他们送出自己领宫的时候,真正的生存角逐,才刚刚拉开帷幕。
焰沉当时虽然年幼,但是却始终记得后来的玲珑,只见她身穿豆绿色撒朱红小碎花长身暗花长衣,逶迤拖地葱绿底柔绢曳地散花裙,身披莲青色羽纱面碧霞罗。
顺滑的长发,头绾风流别致瑶台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紫水晶缺月木兰铀,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腰系石青色蝴蝶结子长穗五色腰封,上面挂着一个青绿扣合如意堆绣香囊,脚上穿的是绛紫底金丝线绣重瓣莲花锦绣双色芙蓉小靴,整个人一貌倾城。
虽然同年幼时的样子相比较起来变化了许多,可那时,已经出落得惊人的貌美了。
后来见到的玲珑,已经不再是年幼时娇小柔弱的样子了。
焰沉其实要比千落,更早的遇到过玲珑。
因为,交换领域生存之后的日子里,其实焰沉一直都跟在千落周围,保护他。
当时的千落平时就少言寡语,而且性格孤僻,最主要的一点,就是灵力的使用情况相比焰沉而言,要生疏和柔弱许多。
虽然焰沉和千落平日里在宫中的时候,也极少有相互交流的时间和机会,但是凤鸣总会对自己说,千落是弟弟,要帮助他,尽可能的帮助他。
也许是因为了母亲的暗示,渐渐的焰沉对原本陌生的千落有了缓慢熟悉的印象。
年幼的焰沉悄声跟在千落周围,为伏击千落的别的兄弟主动发出攻击,然后逐个解决,从而让千落的处境相对较为安全。
千落救下玲珑并不是偶然,而是焰沉故意引了千落去的,焰沉不嫩自己救助玲珑,因为怕千落对自己的攻击,于是,就一直一直的躲在一边救助玲珑。
玲珑一直以为是千落先救了自己,实际上,真正救助自己的人,是焰沉。
焰沉在千落离开的时候,进了他们小憩的山洞,偷偷的放下了用树叶困扎成团的露水就快快的离开了。
当时的玲珑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当时焰沉的样子。
而后来,当真正的继承者确定之后,焰沉才看到了相隔将近十年的玲珑,不管时间如何漫长,不管变化怎样的巨大,当时就是一眼,就是那么漫不经心的一眼,焰沉便认出了玲珑。
玲珑在傀儡族灵和蛊毒族灵的各个长老和族灵术士面前展现自己的学习的蛊毒灵术。
焰沉甚至都没有注意玲珑究竟学习了些什么,只是一直盯着玲珑的眉目,仔细的看。
在蛊毒族灵的确认继承仪式结束之后,焰沉便去找打了玲珑,直白的拉住了玲珑的手腕对玲珑说,你还记不记得我。
玲珑眼眸清澈,十五六岁,肤光胜雪,竟是一个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丽人。
玲珑眼中并没有任何的惊慌闪躲,焰沉看得出了神,玲珑身穿一袭艾绿底素面妆花圆领中衣,外披蜜腊黄云锦累珠碧霞罗,微风吹过,轻纱飞舞,整个人散发出淡淡灵气。
乌黑亮泽的齐耳短发被挽成一个简单的祥云髻,将一支清雅的银丝金凤花,随意的戴在了自己的黑丝之上。
焰沉目光灼灼,而玲珑眼中看得焰沉,竟然是难得一种熟悉和安心,面前男子的行为确实有失稳妥,而眼前的白衣男子,却并不让自己觉得厌烦,焰沉喜好穿着一沉不染的衣服,焰沉的目光灼热,看得玲珑竟然觉得窘迫,不自觉的低下了自己的头,自己目光迎上的却是焰沉白皙修长宛如貌美女子一般的手指。
玲珑猛然抬头,是你?焰沉不说什么,可是也没有放开自己拉扯住玲珑手腕的手指。
玲珑接着说,是你给我送来的露水?焰沉听到这里才松开了手,原来你是知道我的。
焰沉语气轻柔,似乎还有宠溺之意混在自己的音色中。
玲珑“咯咯”的笑出了声音,随即抬手遮掩住了自己的唇角,来找我做什么?焰沉抿了下嘴唇对玲珑说,只是想确认,是不是,你还记得我。
说罢没有给玲珑反应的机会,就离开了。
而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焰沉总是能见到玲珑,焰沉教会玲珑如何更加熟练的运用灵力来进行自我保护,而玲珑作为回报,也在教给焰沉辨别自己族灵的各个蛊毒灵术。
这样美好的时光,一直没有任何的改变,直到烟火的出现。
焰沉曾跟烟火交手,瞬间就知道了这片领域似乎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是焰沉发现即使是烟火正在跟自己交手,而烟火本事释放出来的灵力,并没有恶意,也就是说,烟火并没有真的想要去伤害自己。
烟火离开以后,焰沉就决定了,要去征求玲珑的意见,要么就跟自己走,要么,就是自己离开。
随之而来的,就是冥瞳的消息,还有父亲正要为夺取牌权而跃跃欲试的心境,焰沉知道,不能在等了。
其实,不管怎么说,焰沉都会放弃自己作为继承者的资格的,因为,焰沉不想伤害千落,而自己的母亲凤鸣更是在自己幼小的时候就对自己提出过要去保护千落的要求。
况且,自己的心思都放在了玲珑身上,焰沉对族长的位置,一点兴趣都没有,他甚至都不在意自己族灵的生死存亡。
罔置决定要准备这场战斗而派千落寻找冥瞳气息的时候,焰沉就去找了玲珑,才发生了之后的事情。
焰沉为了玲珑放弃了自己继承族长的资格。
然后得到的回应,就是玲珑说的,自己有什么资格。
焰沉其实也觉得很艰难,他也并不想同玲珑对战。
所以,他甚至想到了,即使玲珑最后没有同意跟自己一起走的要求,今后,自己也不必再去挣扎日后继承了族长,在战斗中,跟玲珑打斗的场景。
其实,焰沉的心,早早的就死了。
但是,焰沉还是恨玲珑的。
他自始至终没有对玲珑说过一个爱字,可是,对玲珑表达的,却是满满的爱意。
而在焰沉醒来以后,看到的一切,对焰沉来说,恨不得自己根本就没有活着,根本就是已经死了。
焰沉只能以完全透明,完全不能对所有事物做出任何反应的情况下,观看着自己根本不想看到的一切。
尤其,是当玲珑,最后死去的瞬间。
焰沉甚至觉的,自己在跟随着这些,又有过了一次死亡的经历。
焰沉看着眼前这一片空旷的白雪,眼中逐渐有泪滑下。
塔甚至都有一些怨恨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要强迫自己还活着,眼睁睁的看着原本对自己很重要的人,一个一个因为私欲的关系,丑态毕露,勾心斗角,最终阴暗的死去。
而自己没有任何的办法,没有任何的能力去阻止,焰沉一直都不懂的人,是烟火,焰沉甚至完全都不能明白烟火最后拼尽全力要毁了自己,从而毁掉这片领域的时候,是怎样的绝望,焰沉现在,似乎是懂得了一点。
焰沉紧握了一下自己双拳,然后挪动步伐,让自己的身影,也缓慢的消失了在这片变成的风雪王国的疆域之中。
第28章 月色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