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凤邻街镶嵌在杭州城的版图中独显得与众不同,这倒不是因为它如何买卖兴隆,主要是这条街中已烟花女子为最,尤为盛名的就是——这‘杭月留半弯,飘香‘藏月楼’,这里不但人声鼎沸,生意火爆,并且真出过几位响当当的美人,流传至今,有时也有些风流诗人留下些一诗半句,成了偶尔的骚人墨客自我陶醉的乐场。
这‘藏月楼’青瓦盖顶,红木盈门,双门脸,气派场,紫红色牌匾金丝镶嵌,三个溜金闪闪的大字映门前,门旁边站着一个似乎用作招揽门客的丫头,浓彩艳沫,手拿红丝绢,奉客便上前搭话。
硬石板铺成的整条街面,点缀上红粉佳楼显得额外妖娆,出出进进的客官有的面色红润,那是喝的刚刚好;有的垂头丧气,那是银子都输光的点被汉子;也有衣着阔绰长相富态的生意老爷,穷得衣衫褴褛趴在地上乞讨的,真是红尘世界万样花,距尺几步各别差……
少主随陈景云一同来到‘藏月楼’门牌前,门前招客的丫头一见,三人中一人身穿淡蓝锦绸装,乌黑的发髻,净白的脸庞,一字眉跃鼻梁,方海口,不论从衣着还是相貌上看,都是上上等人,尤其是发现这位玉面少爷锈褂上刺有金麒麟兽,虽然只是个门前的小丫头,可这等世面还是见过不少,也许曾有过什么达官贵人来过此地,教会了她如何识别人中五六。
不等反应,小丫头手摆着红丝绢快步迎了上来,嘴里也没闲着,那恰似柔软的声音开口道:“这是哪来的客官哪,真是稀客,快,快,里面坐坐……王妈快来,有贵客……”话没说完伸手已经拉住少主的手臂,生是往里拉。
陈景云本想推开这丫头的手,但是发现少主心情很好并没有介意,也随之进了‘藏月楼’,一进大门,忽得一阵刺鼻的芬香,熏得你一阵脸热,豁达的前厅客人和相好的勾肩搭背,各自聊得愉快,‘藏月楼’内部构造用的是杭州上等樟木,整体布局小有格调,厅边走梯连接三层,这排场也算是杭州城中最气派的花香地。
三人随着丫头一起走进大厅,迎面接过来一位年岁较大的红楼妈妈,此人发髻梳辫环形盘在头上,上面插了一根红宝石掐金丝的金簪,高挑的眉毛,浓黑的眼眶,艳红红的唇色,整张瓜子脸上涂抹了淡淡的粉底,一身花缎面的蓉丝袍,看上去也有将近四旬,不过神态仍好,大概年轻时也是位美色女子,这老妈子不等走近开口就喊道:“哎呦……这是哪来的风把三位贵人吹来的,快快里面坐,青青、红叶、欢欢快出来伺候着几位爷,呦,瞧这位爷张的这么俊俏……”
老妈子这么上前一招呼,紧接着旁边一连紧跟三位装束耀眼的女子绕道老妈子身后,直向谢少主三人抛去媚眼,还不等陈景云他们开口,这三个女子早已经一人一个将三人的胳膊抱在怀里,嘴里甜甜的不断地说道:“呦,真是稀客登门,怎么以前没来过啊大爷,我叫青青以后多来捧我的场……”这三位姑娘倒是不见外,分外亲切,搞得少主三人也只好顺水推舟,随声附和。
这王妈一看忙往里面让客官,陈景云凑近身形,和王妈说道:“请问,邵姑娘可在,我少主今日主要是为了见见邵情情姑娘,妈妈还是给通融一下……”
王妈听完,噗哧一笑,道:“我猜客官就是为了我们家情情姑娘特地而来,情情姑娘可不是谁人都能见的,那可是我们杭州城的绝色美人,等着看的人见的人多着呢,您要想见,是想要排啊,还是等啊……”
陈景云不慌不慢,从腰中掏出来一锭五十俩的雪花银,塞在王妈手中,轻声道:“老妈妈还是要多多通融,花销上您多说话,只要能让邵姑娘陪陪我们少主,其他的事情都好说……”
王妈看见银子笑声不断,揣在兜里回话道:“哈哈哈……客官真是开明,青青快带客官去二楼歇息,我这就去帮您安排安排,等我消息吧……”一语说完,王妈看了一眼少主,笑嘻嘻的快步走上了楼。
三位浓妆艳抹的姑娘扶着三人来到了二楼雅间,房间不大,也是芬香刺鼻,高挂青丝绸帘帐,不过陈景云到是乐在其中,一直陪着少主,好久没有在这风花月色中沉醉了,这些个月来和少主高起王宫贵族,低起江南北巫,陈景云倒是衣食阔绰,早就忘了以前他是个草莽匪爷,也曾为了一夜春宵杀人劫舍,此刻在来到这美女翩翩的‘藏月楼’正好开心的玩上一回。
罗摩僧倒是来者不拒,统统全收,一时之间两人乐不思蜀,可是这位谢少爷,不愧为阔少豪情,见过的世面多于常人,始终把持住自己的一举一动,等待王妈捎信回来。
渐渐的小酒小菜摆上了几盘,三人小喝稍等,时而看看走过的客官,时而和身边的姑娘聊聊,不过半柱香工夫,王妈叽叽喳喳的回来了,还未等走进就先说道:“哎呦喂,您说这事闹得,这事闹得,让我怎么说啊。”随着走向了谢少主,接着道:“哎呦,我说小少主人,今天真是不巧,你说这是哪门子事啊,我们家邵姑娘今天有人给定下了,是一位府衙的少爷,出一百俩听邵姑娘弹琴,我好说歹说,实在不巧,您下次再来,我一定给您好好安排……”
陈景云一听,知道少主不会高兴,立刻推开身边的姑娘起身把王妈拉到一边,眉头稍微皱了起来:“您这是话怎么说的?多少银子我们并不在乎,只是要让我们少主见到邵姑娘,其她的事情,我去办,什么府衙的少爷,你说来听听,杭州知府和我们少主也算朋友,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呦,这位爷您这是哪的话,我知道您有的是钱,要能通融我早给您说通了,可这个府衙少爷不是别人,正是这苏杭福建三省巡府督督的公子,我哪惹得起,人家一句话我们这杭州城都要掂量掂量……”王妈说的直生气,随手扇起扇子给自己降降温。
陈景云闻听,沉默片刻,回过头走到少主身边,趴在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少主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他又笑嘻嘻的走回王妈身边说道:“王妈,这事真是麻烦您了,那,我这有一百俩银票,您先消消气。”随手将银票塞入王妈手中,接着说:“妈妈在受累一趟,让我见见这位三省巡府的公子,其余的事我自己在和他商量商量,我们家主子也是做官的,这官场上也许好通融一下……”
王妈一听,面容一惊,上下打量了一下陈景云,快声说道:“呦,这可是您自己想去的,我可没让您去,要是巡府公子一气之下骂了您几句,打了你几下,那您可要自己兜着了,我看啊,还是别去了,免得哎顿骂,妈妈在给你们找个俊俏的……”
陈景云陪笑道:“谢谢妈妈想着,不过这回真是非去不可,怎么也要商量商量,不商量怎么知道人家不愿意哪,您就受累指个路。”
“非要找骂,就是想帮你都帮不了,走,谁叫我收了你的银子哪,一会自己解决,不许闹事,我这可是杭州独一楼,衙门口都照顾着呢。”王妈边说边领着陈景云上了三层,走到靠楼梯不远的一间停住了脚步。
“就是这间,这会邵姑娘正梳洗打扮哪还没过来,他们一主两仆在屋里,你到里面不声张,不行就出来,我先给你甸句话去……”王妈扭搭扭搭的近了屋,陈景云随后而跟。
“哎呦,我说赵公子,等我们邵姑娘都等急了吧,来王妈给你倒壶茶。”随手端起茶壶,走向那位坐着的公子。
“你怎么又来了,刚给你赶出去,还不长记性,非得教训你一顿才记得我是谁,是不?”坐在摇椅上的这位赵公子说道。
陈景云进屋忙抬眼打量,屋中三人,一坐,两站,坐着这位瘦瘦的身板,萎靡的神态,一双不小的眼睛就是怎么看都提不起神来,下面还带着深深的黑眼圈,一看就知道这位爷,不知道剩着点身体,估计是深深的陷在女色中,在观瞧其余两位,还算结实,中等个,黄方脸,一股臭牛气劲,还未等陈景云打招呼,这赵公子就开口骂道:“他奶奶的,这小子是谁,难不成找个男的给我倒茶来了,赶紧给我滚出去,妈的叫你滚出去……”
陈景云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宝刀刚才摘下来了,没在后背背着,要不然就凭少主的背景,非提出刀来阎了这小子,就算不阎他,最少也要吓得他叫爷爷才行,这个气,好久没有人敢在这样指着自己大骂,除了少主以外……
王妈一听,噗哧差点笑出声来,心中暗道:“叫你别来,非来,挨骂了吧,活该,我还是先出去,你们自己人好商量。”想到这,连忙说道:“赵公子,您怎么自己人不认自己人了,这位也是做官的,听说您在这,过来孝敬您来了,您这哪门子话,张嘴就把人家往外赶哪,我呀,去倒点开水,你们慢慢聊。”说这就往外走,停在陈景云身旁,低声道:“识相点,不成就赶紧出来,别伤着自己。”
陈景云闻听,拱手回声道:“谢谢,老妈子想着,一会就完。”
王妈快步出了房门,将房门慢慢关上,心中还在想一会陈景云出来准不定什么样那,摇了摇头,提壶打水去了。
四人站在屋中,气氛怪异,陈景云并未先搭话,听那位赵少爷道:“你小子也是做官的?哪得官啊,认识我爹是谁吗?”
“京城得官,要问起来还要大你爹几品那”陈景云站定而立,语声洪亮,配着他长的这份滑头样,真有几分不伦不类。
“呦喝,还是京城得官,怎么个意思,拿大官压我,别说我看你不像做官的,就是你真是做官的,我也不怕你,朝中鳌拜亲王和我父是至交,难不成还惧你的做官的不成。”赵公子边说边睁眼打量陈景云。
“哪有什么压你的意思,只是告诉你,这苏杭福建的巡府可是美差,要是因为一点小事丢了官,那到时候可是大事,这事大事小你还能算得过来吧。”说完陈景云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微微笑起。
“呵,今天是哪冒出了个不怕死的,就连着杭州知府也要给我三分面子,你小子是谁,张嘴闭嘴就连三省巡府都不放在眼里,小的们把他给我打出去,以免坏了我的雅兴。”说到这,赵公子坐了来,气的指着陈景云,招呼手下就打。
今天还真不巧,就带了两个手下,虽说也会把武巴抄的,可面对江湖中人送绰号‘雁刀冥’—陈景云,那哪有还手的余地,陈景云就想的这个,一人上来,不等对方出拳,抬起一脚找准了他小弟弟,“噗”就是一脚,“哎呦,我的妈啊。”“咕噜咚”这位倒在地上就不再起来,另一个人,一看,抡足了拳头直打向陈景云面门,哪等反应,只见陈景云,一藏头身形前行,从那人腋下钻过,找准了对手后腰,又是一脚,“嗒”——“哎呦,咕噜,叮咚,嘡……”
这一脚十足的力气,揣的这位先撞在桌子上,然后磕了下椅子,连滚在爬的顶到了墙上,面脸是血,痛得哎呦乱叫。
这一连串的两下子,陈景云可就到了赵公子身边,赵公子起身,拿起扇子就砸对手盈门头,陈景云台右手“啪……”握住其手腕,来了个就地拧抓拿,将赵公子拧了个一百八十度,跪在地上,痛得直摇头,就是还不求饶。
陈景云单腿站在椅子上,右手挽稍微一使劲,“喀吧……”这可要了劲了,只听刚才牛气冲天的赵公子,此时跪在地上惨叫不断:“哎呦,喔喔,好汉,好汉饶命,轻点,有话好商量,我有银子,要多少,给多少,您别再使劲了,我的胳膊受不了……哎呦”
“这回知道疼了,你要识相的赶紧走人,今天邵姑娘我是要定了,不想在受皮肉之苦,你就知趣赶快走,要不然让我师兄看见你,那可就没这么容易了,他可是塞外杀人罗汉,那杀起人来,你这富贵的公子,就一命呜呼了,可什么都玩不到了,哈哈哈”随着笑声,陈景云顺手“啪……”将人往前一推。
只见这赵公子顺势滚了起来,站起身来,两个伤的不轻的手下,也连爬带扶地走到了公子身边,赵公子揉了揉胳膊,牙关紧咬,怒气刹现:“小子你有种,你就在这,等着……等着,我回来收拾你……”
陈景云一听,没动手打你,好家伙你还没完,抬腿就要再追上去,这可吓得三人推开屋门,连滚带爬跑了出去,口里还嚷嚷道:“你他妈等着,回来收拾你……”
正好王妈打玩热水回来,那个随从一下子撞倒热水壶,烫的嗷嗷直叫,使得不少客人都回头观瞧,三人狼狈不堪,跑出了‘藏月楼’。
王妈见状,连忙进屋找陈景云,恰好陈景云正走出来,“我的妈啊,你这是怎么人家了,连这赵公子你都敢得罪,你是不要命了,我可管不了了,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王妈边说边脸色拉了下来。
陈景云见状,忙赔笑道:“王妈息怒,小事一桩,年轻人火气大,没说几句动起手来,这正好,他们一走,邵姑娘可就只能陪我们少主了,您可不能反悔了。”说这又拿出了二十俩白银放在王妈手中。
“就你会办事,行,反正再大的事你们自己兜着,邵姑娘我给你们少主安排就是。”王妈笑了笑,得意地放好银子。接着说道:“刚才那个赵衙内,可不是好惹的,你们好自为之吧。”
“妈妈你放心,我们的事,我们自有分寸,不过不只是少主的要安排好,我的也要妈妈费心,最好找个年轻俊俏的。”陈景云摇头晃脑道。
“好的,你们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我给你挑个水灵的。”王妈边说边下楼,又回头道:“先让你们少主子上三层来歇息,邵姑娘马上就梳妆完毕,我们邵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别让你们少主动粗,我们姑娘不吃着个。”
“我知道,您放心,我们少主是见过世面的君子。”
“好,好,闹成这样,还能怎么办,青青……”王妈嚷道:“快请公子上楼,等邵姑娘……”
不过多时,谢公子已经被请到了三层的雅间,这正是邵姑娘接待客人,诗、琴、画、艺的地方,这房子里外两间,中间有一层轻轻的薄纱,里间矮矮的桌案上摆着文房四宝,旁边放有古琴一筝,墙面表有字画,就连坐着的竹椅也是古香古气,各个摆设雅琪十足,更让人清新的,是这满屋的芬芳,香炉中点起的熏香,谢少主似曾闻过,这正是波斯国的‘迷迭香’,温柔委婉,沁人心脾,让人自然陶醉其中。
少主自己在屋中等待邵姑娘的出现,陈景云,罗摩玦也没闲着,各自找了一个姑娘分别在房中,饮酒作乐,陈景云终于算是解放了,小喝几口酒就抱着姑娘上了床,脱了人家衣服,扑在上面又亲有揉,两团肉滚在一起,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干上了,早就把少主忘在脑后,而这罗摩玦正抱着姑娘喝得起劲,时而放声高笑。
谢少主稳稳坐在竹椅上,轻摇手中扇,细细闻着这‘迷迭香’,突然间对面门帘撩开,有为丫鬟轻声道:“邵姑娘来了……”
随着语声,轻步走近一位女子,这女子粉莎着衣,丝绸缎紧裹,秋笛狐蓉皮毛披肩,隔着薄薄的轻纱,似清楚、似朦胧的捉摸不轻对面的女子容貌如何,但从行走步伐来看,确实落落大方,这位应该就是‘嫣红绝色万留香,闭月羞花邵情情’。
邵情情知道对面的人已经等了多时,轻声开口道:“公子难的雅兴,来此小坐,情情在此有理了,不如先为公子鸣奏一曲,为公子解忧,如何……”
这声音柔而轻快,好似一阵清脆的竹笛鸣,把你带出这凡尘俗世,恨不得沉醉其中,就连谢公子这样见过美女数千百的王室公子,听得此声也是心潮澎湃,蠢蠢欲动,对邵姑娘的真正容貌更加急切。
此刻间谢公子就觉得久未有过的一种冲动压向心头,自己却全难控制,任凭面前薄纱对面的女子所呼唤……
第17章脚踢知府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