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队伍停下来分成好几拨休整,类似蒙古包一样的帐篷一顶一顶的出现在平坦的草地上。周迟铭的帐篷被众星拱月一般围绕在中间。司徒静作为保护皇帝的轻骑兵,按理来说应该和其他人轮流值班守卫在周迟铭的帐篷外面,但周迟铭舍不得她大冷天的站在外面受风,也不想让她跟其他骑兵挤一个帐篷,所以到了晚上就让小冬子随便编了一个理由,把她招进了帐篷里边来近身保护他的安全。
司徒静一进门,小冬子就很识趣的退了出去,在门口把守着,免得那个火急火燎,粗鲁莽撞的一不小心撞进来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在马背上颠簸了一整天的,司徒静的身体确实有些吃不消,特别是屁股,感觉都快变成两半了。一走进周迟铭的大帐,司徒静就上下的左右的看了一遍,摇头感叹道:“当皇帝就是好,这区别待遇差距太大了,他们是不是把整个御书房都给你搬来了?”
周迟铭过来拉住她的手揣在手心捂着,低头道:“要是连这点优势都没有,谁还天天想着争夺皇位,这些都是朕该享受的待遇。”
司徒静忍不住笑:“我又没夸你,你得意个什么劲?”
“没有么?朕听着很舒服。”周迟铭把早就准备好的狐裘披在她肩上,拉她在炭火边上坐下,“累不累?朕已经和轻骑营的把总打过招呼了,你今晚就在朕这里,不用担心值班的事,好好睡一觉。”
“还好吧,就是在宫里嘴巴被你养叼了,在军营里的伙食吃不惯。”司徒静顺势靠在周迟铭的肩上,浑身的肌肉都放松了下来。
周迟铭笑着捏了捏她的下巴:“朕就知道你馋,特意给你准备了你爱吃的。”说着起身把装在盘子里的香辣鸡中翅,酱鸭脖子和风干牛肉端过来捧在她面前,“来,趁热吃点,吃好了去睡一觉。”
司徒静乐了,捏了一个鸭脖子咬了一口:“行军打仗你还带这个啊,是御膳房的大总管做的吧,我记得这个味道。”
周迟铭看她吃得香,心里也跟着高兴:“临走的时候突然想起来的,匆匆忙忙就带了这几样,你省着点吃,吃完可就没了。”说着取出三个挺大的油纸包放在旁边的桌上,“你放在身上,嘴馋了就偷偷拿出来吃两个。”
“你这是教我怎么吃独食?”
周迟铭肃了肃容道:“朕其实也不介意你拿出来跟大家一起分吃。”
司徒静赶紧把东西抱在怀里,生怕被抢似得,不过让她犯愁的是,三包东西体积挺大的,放在身上不好藏啊。
周迟铭看出了她的纠结,抢过其中的两包,道:“这个先放朕这里,吃完了再来朕这里拿。”顿了顿,见司徒静一脸不放心的表情,又气又好笑,“这些都是朕特意让大总管按照你的口味做的,太辣了,朕不会偷吃,你就放一百个心。”
司徒静这才露出笑脸:“那行吧,先寄放在你这里。”
两人坐在炭火边依偎着闲聊了几句,司徒静吃饱了身体也暖烘烘的,眼皮开始往下沉,周迟铭只好把她抱到自己的床上去。
司徒静一向警惕性很高,但是这次只皱了皱眉嘤咛一生,翻过身继续睡,没有醒来的迹象。周迟铭细心的帮她掖好被子,在她唇畔上落下轻盈的一吻,这才起身回到书桌上去办正事。
半夜,司徒静睡得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外面传来一声类型野兽的呼吼,一下子就睁开眼睛,穿了毡靴往外跑。
“静儿!”周迟铭也听到了这声低吼,忙一把拉住她道,“你别去,好好在帐篷里面呆着,外面有轻骑营的人护驾。”
司徒静回过头看着他道:“你别忘了,我现在也是轻骑营的人。”
周迟铭不肯松手,沉声道:“那你就更不能去,朕命令你在这里保护朕的安全!”
司徒静看硬的不行,于是软攻,放低声音道:“我就出去看看怎么回事,马上回来。”
“不行,要去朕陪你一起去!”周迟铭的态度十分的坚决。
“这怎么行?你是皇帝,轻易不能涉险。”司徒静觉得而有些头疼:“你放心,要是真有什么事情李大将军肯定会派人来禀告你,没人来就说明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我就是好奇非要去看一眼才能安心,我答应你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你知道我有自保的能力。”
周迟铭这才面色缓和了一些:“好吧,你快去快回,要是超过一盏茶的时间不回来,朕就亲自去找你。”
“好好好,我答应你。”司徒静冲出帐篷,又发现自己的肩上还披着周迟铭给她的狐裘,忙脱了递给门口的小冬子,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司徒静的感觉果然没错,军营里确实出了事情,副将刘岸正黑沉着脸清点其中一个营的士兵。司徒静敛了敛容,上前一步行礼道:“刘副将,我们大人听到这边刚才好像有什么异常的响动,怕影响皇上休息,让属下来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岸是顾容贺夫人的娘家表亲,立过不少军功,是靠真材实料才坐上这个位置的,不过就是心气有点高,常常收敛不住自己的脾气,在军中不是很受士兵待见。此刻他正烦着,却见一个小小的轻骑兵也敢来过问他的事,自然不会给他好面色看,硬邦邦的道:“回去告诉你家大人,我的事我自己能处理好,不劳他费心,让他好好保护皇上,别多管闲事。”
司徒静知道这种人的脾气不能触他的逆鳞,只能顺着他的话说道:“正是正是,属下也是这么劝说我家大人的,想必我家大人是刚出京城没多久,所以有点草木皆兵,让刘副将您笑话了。”
刘岸听着这话还算顺耳,摆摆手道:“行了,这里没事,你回去吧。”
司徒静暗暗有些懊悔,刚才出来的匆忙,怎么忘了向周迟铭要一个令牌之类的东西,现在就是打听个情况都打听不到,算是白跑了。
正要转身离开,就听到旁边的林子里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四五个面色煞白的小兵,其中一个大概官衔比较大一些,上前向刘岸禀报:“大人,王黑子找到了,就在那边的山沟子里。”
刘岸怒道:“那他人呢?怎么不来见我?”
那士兵道:“大人,王黑子他……他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士兵面白如纸,磕磕巴巴的道:“好,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活活咬死的,肚子,大腿等部位都,都被挖吃了,满地都是血,太惨了……”
刘岸目光一沉,厉声道:“先去禀告李大将军,封锁消息,没有本副将的命令,这个营的士兵谁都不许跟别人说起这件事。”说着,又指着一旁的一个千总,命令道,“你,带上二十个人跟我走一趟,徐雷子,你在前面带路。”
司徒静暗暗赞叹,这个刘岸办正事还挺靠谱,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封锁消息。行军打仗最重要的就是军心要稳,有士兵不明所以的暴死在树林里面的事情一传出去,对于刚刚离开京城士气高昂的军队来说无疑是一种打击。
刘岸那边光顾着处理事情,没注意到司徒静并未走远,所以他们一行人进了林子不久,她就不声不响的跟了上去。
林子里的树木生长得十分的茂盛,原本就不是很明亮的月光在树枝的遮挡下,就显得更加的晦暗。司徒静怕刘岸的警惕性太高,不敢跟得太近,只能远远的循着他们手上挑着的灯笼发出的光芒走。不过,好在她对夜间行走比较适应,加上身体又恨灵巧,所以困难不大。
走了大概十多分钟的时间,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在某处围成了一圈,看样子是发现了那名叫王黑子的士兵的尸体。司徒静尽量放轻动作,慢慢的靠近,大概是尸体的样子实在惨不忍睹,有几个士兵忍不住趴在旁边的树干上狂呕起来。
司徒静在大概离他们两三米远的地方停住,躲在一棵高大的杉木后面,尽量放缓呼吸,瞧瞧的瞥了一眼。咋看之下根本看不清死者的眉目,只是一片血肉模糊,红红绿绿的内脏散落在一片,空气中都散发着那种令人作呕气息。也难怪几个年轻的士兵受不了这种味道,就连司徒静见惯了各种死人惨状的也觉得有些反胃。
刘岸下令道:“把王黑子的尸体带回去让军医验尸,看看是被什么畜生吃成这样,再让大将军加派人手保护皇上,这畜生不长眼,别惊了圣驾。另外再找一百个猎户出身的或者从小在山里生活的士兵过来,这畜生尝过了人血的味道肯定以后还要行凶,老子今晚就结果了它!”
被点名的几个士兵领命,纷纷自觉的从自己的身上脱下外袍绑好铺在地上,强忍着恶心的感觉把死者残缺不全的尸体抬上去,按原路返回。
“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二十个人一下子走了五个,剩下的十五个都有些胆寒。王黑子他们都认识,个头高力气足,出了门的大胆,一般的士兵两个都不是他的对手,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居然都被咬死了,要是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还不得吓尿。
刘岸挑着灯笼正在查看周围的环境,寻找蛛丝马迹,闻言头也不抬道:“怕死的就给老子滚回去,老子一个人也能把那畜生给宰了!”
士兵们吓得都不敢出声,只能紧紧的挨在刘岸身边,背对着背,紧张的看着周围的动静。
刘岸一回头看到他们一个个的怂样,顿时就火了,一脚踹翻一个:“都他娘的粘着老子干什么?都给老子分开行动,把那畜生找出来!”
话音刚落,司徒静就感觉到身后的树丛中有一个高大的黑影快速的闪了过去,往林子深处逃窜。
第42章干净的衣服